推特治国恐成真？川普发的推特要变成法案了？

最近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川普总统有点烦。从当选之后就一直深陷“通俄门”，自己的心腹——国家安全顾问弗林将军甚至因此辞职，炒掉了负责调查的FBI局长科米之后，国会的特别委员会依然穷追不舍；医改经过一番折腾才得以通过；旅行禁令现在还卡在联邦上诉法院；时常还要被“假新闻媒体”炮轰……

不爽?上推特怼啊！

于是乎，白宫员工就得经常大半夜加班给老大擦屁股。到了5月6号，川普换手机了——一部特殊定制的iPhone，这部手机特殊就在于不能打电话，不能发短信，不能拍照，不能听音乐，更不能下载应用……其实就是个玩具。其他人本想借此让老大不能随便发推特，可是对于川普来说，不能发推特还怎么和民众交（怼）流（人）呢？于是，在川普的强烈要求下，保密部门不得不给这部手机装上了推特……

后来员工们又发现，川普怼人的素材大部分来自电视节目，就比如他最爱看的福克斯新闻台的节目Fox and Friends。这就好办了，不让他看电视啊！工作日程全给塞满！据说，川普对此非常不满，但毕竟人家是总统，下属依然不能阻止川普随便发推特……

后来呢，就有了5月30日的这一出。

“尽管持续的媒体负面covfefe...”

这条推特发了五六个小时才被删除，一下引爆了各大社交媒体，网友们也纷纷打开脑洞，美国最大的在线俚语词典Urban Dictionary上的解释达到了490多条，有人甚至做了covfefe马克杯。

当大家都在猜测含义的时候。

“谁能弄清楚covfefe的真正含义？？？享受吧！”

过了没多长时间，这事的热度差不多降下去了，直到前几天……

6月12日，伊利诺伊州第5选区的民主党众议员Mike Quigley发起了一项法案，名字就叫“COVFEFE法案”，正是川普推特里的那个神秘单词。

既然都成法案了，那这个神秘单词到底什么意思？其实这个法案的全称叫做Communications Over Various Feeds Electronically for Engagement Act，取首字母缩写就是“COVFEEF Act”。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至于川普推特里的那个“covfefe”是什么意思，估计就是他打错了……由于没有找到国内权威媒体的翻译，笔者的水平有限也想不出什么信达雅的翻译方法，我们就姑且叫它“基于多种电子方式进行通讯交流法案”吧。

名字听着挺邪乎，那这个法案到底说了些什么呢？实际上，这个法案是对1978年通过的“总统记录法”的一个修正案。1978年的“总统记录法”，将关于总统的官方记录的所有权从总统私人所有转为了公有，同时也规定了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保存一切总统、副总统官方记录的职责，还要求总统和白宫员工将官方记录和私人记录分开保存，进一步细化了民众根据“信息自由法”要求公开政府记录的相关规则，还给予了总统在卸任后公开相关文件的权利……

图为美国国家档案馆，位于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700号。

到了1989年，里根总统签署了12667号行政令给予国家档案馆和前任、现任总统限制调阅某些记录的权利。这一行政令在2001年被小布什签署13233号行政令废除，同时进一步加大了相关限制。到了2009年，奥巴马签署了废除小布什废除12667号行政令的行政令，同时恢复了里根的12667号行政令并在国会通过法案（这下终于不能被随便签个行政令就废除了），对公开前总统的官方记录做出了一些规定。

经过了数十年的不懈努力（雾），灯塔国的信息公开终于取得了进步。实际上，美国总统的官方推特（@POTUS）自从在奥巴马执政时期以来就一直被作为官方记录，毕竟是美国总统的官方言论。可是谁知道，川普这个推特狂人上台之后，保留了私人推特（@realDonaldTrump)和美国总统官方推特（@POTUS），这下该怎么记录？

笔者在前文提到根据“总统记录法”，总统和白宫员工的官方记录和私人记录是分开保存的，而公开的部分只有官方记录，但是对于私人社交媒体上的言论是否应该被记录没有做出明确的规定。COVFEFE法案的目的，正是明确总统的社交媒体应该被列入官方记录，并且给“社交媒体”做出了明确的定义：“社交媒体”意味着通过用户建立在线社区以共享信息、观点、私人信息和其他内容（例如视频）的电子通讯方式。

那么这个法案有没有可能得到通过呢？我们不妨做一下推（毒）测（奶），顺便也简单介绍一下立法流程。首先，众议员在完成法案的起草之后，要在众议院的会期中，将带有本人签字的法案文本放在众议院议事厅中挂在文书的桌子一侧上的一个“法案料斗”（Bill Hopper)里，也就是下面图中的这个盒子， 随后由文书为法案编号，由议长在议员的协助下将法案分配至不同的委员会。

在相应的委员会中，议员们会对法案内容进行辩论、修改，如果修改的内容过多还会重新提出新的法案，这期间还要经历公开听证会、委员会投票等诸多环节。可以说，委员会阶段是一项立法得以通过的最重要阶段之一，也是公众得以了解这一立法的关键阶段，具体的议事规则和流程笔者在这里不再赘述，有兴趣的读者可以阅读一下经过了24次修订和更新的《我们的法律如何被制定》（How Our Laws Are Made）。笔者也在这里立个Flag，在暑假对这本书做一下导读和介绍（如果我能读完的话/(ㄒoㄒ)/~~）

委员会环节过后，法案需要在众议院以简单多数（218票）的票数得到通过，之后送至参议院，在参议院经过相似的委员会流程，并需要得到简单多数票数（51票）。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如果少数派想对法案进行阻挠，根据参议院的议事规则，少数派议员可以在参议院进行“冗长辩论”（Filibuster）阻挠法案投票，发表不限时长的“演说”——只要你能坚持下来说什么都可以，笔者的印象里曾经有参议员读过《美国宪法》《独立宣言》《人权宣言》《圣经》甚至家庭菜谱和电话号码簿，当然其间不能吃饭也不能如厕，真是拼了……

目前单人冗长辩论的记录由时任南卡民主党参议员（后加入共和党）James Strom Thurmond保持，他在反对《1957民权法案》时连续演说24小时18分钟，参议员们深受他的演说感动，通过了这一法案……

至于多人纪录，由南方州的民主党参议员们在反对《1964民权法案》时创下，长达75小时，大家感受一下…… 当然，冗长辩论可以被终结，不过需要五分之三（60票）以上的票数。

美国参议院投票现场

由于参众院的职能，议员们的背景、党派、利益均有不同，一份法案可能需要在参众两院以不同的版本通过，这时则需要一个“会议委员会”制定一个折中版本的法案并交由两院重新通过。

法案在两院通过后，将有十天的期限得到总统的签字，之后便正式成为法律。当然总统有权使用一票否决权，此时则需要两院以三分之二多数（绝对多数）推翻总统否决，法案才能得以变成法律（修宪类联合决议、并行决议、简单决议无需交至总统处签字，通过后直接生效）。除此之外，总统还可以选择“口袋否决”（Pocket Veto），如果十天内恰逢国会休会，总统可以在一边吃瓜，这样法院会被自动搁置。

如果参议员想进行立法，前文提到的在两院的流程则以相反的方向进行。当然，立法过程中党内的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在一些重大的立法上，通常会有党鞭（Whip）鞭策党内成员支持相关立法，美剧《纸牌屋》第一季中Frank Underwood最早的职位就是众议院多数党党鞭（House Majority Whip）。

美国众议院

介绍了这么多的立法流程，那么这个COVFEFE法案现在的形势怎么样呢？目前这个法案得到了16个联署人，已经被送至众议院监察和政府改革委员会进行审议和辩论。民主党作为两院的少数党，想要通过该法案，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该法案引起的政治讨论也远远达不到引起跨党派支持的规模。笔者认为，这一法案的舆论效应要大于其政治影响。

其实，美国的政客们在推出法案的时候玩首字母缩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提出COVFEFE法案的这位Quigley先生，3月份就还提出过一个“海湖庄园法案”（MAR-A-LAGO Act），全称叫作“开放政府记录以引导政务公开法案”（Making Access Records Available to Lead American Government Openness Act）要求总统和副总统在白宫及其他地点进行公务接见后，必须公布访客的姓名和到访目的。

玩缩写最有名的，可能还是小布什。小布什政府通过的“爱国者法案”（USA PATRIOT Act），其实全称叫做“通过使用适当手段以阻止或避免恐怖主义以团结强化美国法案”（Uniting and Strengthening America by Providing Appropriate Tools Required to Intercept and Obstruct Terrorism Act of 2001），华丽的外表背后实际上拉开了美国全球窃听的序幕。

后来政客们照葫芦画瓢，通过了结束了NSA电话监听的“美国自由法案”（USA FREEDOM Act），全称为“通过完善人权与结束窃听、广泛搜集和网络监视以团结以强化美国法案”（Uniting and Strengthening America by Fulfilling Rights and Ending Eavesdropping，Dragnet-collection and Online Monitoring Act）。是不是被政客们的文字游戏惊讶到了？

话说回来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川普作为灯塔国的总统说话还是多走走心吧，不然怎么给小弟们做示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