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都快被游客挤爆了，却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没人知道

对于意大利，每个人似乎都想说点什么。城市的时尚性感、人们的闲散浪漫、长长短短的意大利面、路边肆无忌惮的拥吻，性感的姑娘、沉酒的男人、奔放的艺人，这些都可以成为旅人的谈资。有人将意大利称为一场超凡脱俗的盛宴，有着令人心潮澎湃的艺术、美食和风景，而南部意大利则将这场盛宴演绎得更加妙趣横生、从容自若。你可以在这里横涉天海，凭栏独望、指点江山；你亦可以钻入那些楼宇殿堂，看这些巴洛克或拜占庭建筑正极尽奢华之能事，极度华丽、极度繁复;或者你干脆什么也不做，当那些身形颀长的男子和面容娇俏的女子仰着分明的五官走过时，那袖底的清风也足以让你心折。

受到意大利国家旅游局、罗马假期（北京）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普利亚大区萨兰托地区和海南航空的邀请，我们深入探索西西里岛和萨兰托那些中国游客并不熟悉的目的地。身还未至，深耕意大利旅游业多年的罗马假期（北京）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总经理钟曦理便向我们介绍说：意大利南部现在受到了越来越多旅行经验丰富的游客的喜爱，他们喜欢以半自由行的形式探访这些地方，所以罗马假期特别推出了“意来意往”这一品牌来为想深度体验意大利的游客提供精准服务。特别是南部的一些城镇，对很多中国游客来说更似“鲜”境。“这里的人们将艺术和生活轻松拿捏、融合，从一丝不苟的整洁领带到精致的意大利浓缩咖啡，再到陌生男女充满挑逗意味的盈盈一笑，不突兀刻意却叫人心中一震，不由驻足留心。”

普利亚大区的萨兰托地区位于意大利这只“靴子”的脚跟。初到萨兰托的斯佩齐亚（Specchia）时，暮色已浓，满城灯光如火，如钩新月正幽幽地陪着我们穿梭行走。路两侧，密如针脚的民宅和店铺簇拥在一起，骑着小摩托或自行车的当地人恣意地穿梭在如鹿角般延展的窄巷里；饱受风雨侵蚀的阳台上晾晒着的衣服鼓着风乱舞，摆上桌的农家食物则朴素却不俗；还有无边无际的橄榄树林在不远处的山脊上延展，闪耀着迷离的郁郁苍苍之色。“如果问我为什么定居在此，那是因为，在这里，你可以见识到意大利南部的全部魅力。”同行的中意一丝文化协会会长刘尊已旅居萨兰托多年，说这话时，她似乎正为我们明日的行程规划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将过去浅浅回想，眼波里有种少见的凝定，最终化作几不可见的一抹微笑……

次日醒来发现，虽名为小镇，但斯佩齐亚和普莱斯切（Presicce）却似迷宫一般。两座“迷宫”皆以人民广场为起点，狭小到双臂即可测量的石子小路从这里精心却又无意地延伸出去，吸引也迷惑着每位旅人。若想不迷路，那就在半空中寻找小镇上的大教堂，斯佩齐亚的玛利亚圣母教堂和普莱斯切的圣安德烈教堂那精细繁复到令人叹喟的雕饰和拔壁绝升的气势在古朴低矮的民宅的相称下更显居高临下。将我们从这一幅幅中世纪旧画中拉回烟火人间的是从斯佩齐亚小镇内一家铁匠铺里传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那说明，铁匠铺的第三代传人——安东尼亚又在带着儿子打磨那些朴拙的铁质工艺品了。“这门技艺是我跟父亲学的，父亲则是和祖父学的，而儿子现在正在跟我学。”说这话的时候，安东尼亚的眼神凝定如渊，那目光里有着不忘初心的坚持。在萨兰托地区的斯佩齐亚、Marittima等城镇里，藏着不少陶艺铺、手工编织作坊、手工制衣工坊等，这些手工匠人们正演绎着最简单却又最艰难的一幕，他们在世事流变中仍立足产品的原点并不断精进，不矫揉造作也不刻意追求，耐得住寂寞并忠于内心，因此在现代世界里更显弥足珍贵，成为基业长青的典范和急功近利的机械化时代中的甘澈清流。探完地面，刘尊还邀请我们去两座小镇地下旧时的橄榄油作坊逛逛。不过下行几米，人间的烈日高阳便被挡在了窖口那头，黑暗当头罩下，视力的下降，却使听力得以提升，特别是到了地窖深处，寂静无伦，露珠滴落之声亦可清晰听闻。借着幽幽灯亮，洞内旧时制造橄榄油的器皿依次入目，简易的工具虽是无声的旧物，却可将中世纪时古人的智慧与匠心尽显无遗，不着一语，却胜千言。

有人说，萨兰托的感觉很像希腊，这样描述是有充分理由的——在公元前8世纪，古希腊人曾沿着伊奥尼亚海岸建立了一连串的定居点。如今，萨兰托的一些城镇仍在使用希腊方言。在科里利亚诺多特兰托（Corigliano d'Otranto）的蒙蒂城堡内游览时，几名歌者正在城堡内边击打希腊传统乐器边哼唱着希腊风格的歌谣。那曲调似断非断，如珠玑落盘，时而壮阔铿锵时而细腻柔绵，打在屹立了千年的城堡城墙上竟有了回音之效，让听者更感百转千回。那咏唱似可击透听者的身躯，同行的几位朋友听了也按捺不住地迈开了舞步，精妙的歌声、踢踏的脚步声混响着城堡深处传来的回声，声声穿到云天之外。而在之后的观览中，我们才了解到，蒙蒂城堡内是确有一间“回音室”的，特殊的构造将立于回音室正中的人的声音无限放大，即便是日常音调的发声此刻听来也如魔鬼嘶吼。而蒙蒂城堡还有一个别称——“会说话的城堡”，城堡上象征真理、勇气等的人像雕塑和窗边铭刻的古文含有深刻寓意，那些可能会被世人遗忘的哲理、那些前尘里珍藏的往事，正被这座12世纪的城堡储存、记取，并希望与他人共享。

普利亚是意大利正处于上升发展期的大区，那些被坎帕尼亚和托斯卡纳地区的汹涌人潮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旅人会来到这里的萨兰托。特别是海滨小镇奥特朗托更是让久羁于途的游客沉湎的休息地。奥特朗托的老城区布局紧凑，数条街巷纵横其中，以老旧的姿态呈现着往事的格局。主教教堂地板上12世纪的镶嵌画和头顶的方格木质天花板一起讲述着光阴的故事，而展示着1480年大屠杀中遇难者残骸的逝者礼拜堂则让每位看客的脸一片返白。如果只想览胜，那要选择去阿拉贡城堡的防御墙上看看，城楼与堡垒交错重叠的光影吸引着旅者不断登高，以像旧时的达官显贵一般，只是凭栏独望，便可将江山一览无余——暮色之下，残阳铺水，半青半红，投在海里，浮在水中，亦含妩媚，亦含端庄，照得见滚滚红尘万里烟火，照得见风云吞吐日月生辉，那辽阔的景致撑开视野和心境，令人觉得一生万事都已握在掌中。

萨兰托的最后一站我们选择了莱切，如果说萨兰托是一部电影，那莱切就是其中的主角。她珍藏着诸多17世纪的宏伟巴洛克建筑，被旅行家托马斯·阿什称为“意大利最美丽的城市”。她是如此的特立独行又才华横溢，以至于获得了独属于自己的建筑风格名称——莱切巴洛克式。这种风格极具表现力，采用大量装饰性元素；当然，这种风格的产生也要归功于当地出产的柔软的莱切石。这一切都吸引着无数工匠聚集于此，竞相攀爬创造力的巅峰。在莱切的40多座教堂里，这种风格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圣十字大教堂，这座由“产生了幻觉的石匠”建成的建筑让每位看客都忍不住地意识乱流——绵羊、巨鸟、天使在教堂的墙壁上交相缠绕，让人有点眼花缭乱，数不尽的尖塔、尖拱顶与飞浮雕则迎着我们的目光横冲直撞而来，恢宏的气势一下就倒入眼波。教堂广场上，还有建于15世纪的主教宫和建于18世纪的神学院等，这些建筑仿若一位位旋开披风的角斗士，守护着大广场这片由密密匝匝的小巷围起的开阔地。喜欢古迹的旅人很容易在莱切的古城区沉迷下去，古罗马竞技场的残垣断壁已是七零八落却仍站立出孤傲又磅礴的气势；圣奥伦佐圆柱的高处是莱切守护圣徒的雕像，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站立了多少春秋，那悲喜难明的神情，令游客第一眼觉看去得惊心，第二眼便觉得眩惑。还有建于16世纪的卡尔洛五世城堡正与周围建于12世纪的诺曼式塔楼相拥而立，它们深知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秘密，却守口如瓶。城堡内还有一座混凝纸博物馆，混凝纸艺术让莱切更加盛名远播。“这种混凝纸由纸浆和胶水混合而成，多用作教堂和公共建筑的装饰，莱切的混凝纸艺术文化起源于17世纪，如今这种技艺则多呈现在各种艺术品上。”在一家藏于窄巷中的混凝纸传统工坊里，主人边介绍边演示着这种技艺，眼神中有着尘世难逢的天真纯澈。

鲜有哪里，能如西西里一般，让人有千万个理由走近她。如果你嗜好自然，这里有秀丽海岸和巨幅山川，任你射出贪婪的眺望，在她抖开的至阔至远的地平线上势若骏马奔平川。如果你瘾在人文，那些数不清的神殿、城堡、教堂正挺着天下无敌的决绝身形，任你揣着一颗忽上忽下的心一一跪拜。西西里的内里深不可测，多年的外来统治让西西里人继承了深厚的文化遗产和巨大的精神财富，而和这些巨大的精神财富相匹配的，是这里极其多样的景观——繁茂的农田、冒烟的火山以及一直蜿蜒到天涯尽处的海岸线。

莫泊桑曾说：“如果有人只能在西西里呆一天，他问道：我该去参观哪里？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陶尔米纳。”却是如此，几个世纪以来，陶尔米纳一直吸引着无数作家、艺术家、贵族和皇族，如今这里则早已被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填满。绝佳的地理位置使陶尔米纳可享山间清风，可揽海上明月，而这风月则将陶尔米纳的样子滋养得与过去相比并无太大改变。马蹄铁形的希腊剧院建于公元前3世纪，好像是一册装帧简约的史书，镶嵌着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只有时光才能给它增添延续的页码。不管你是抱着什么心态或者目的来陶尔米纳的，总忍不住会沿着古街的笔直大道CORSO UNBERTO走一走，而也不管你是抱着什么心态或者目的来CORSO UNBERTO，你总忍不住会在那些时尚精品店或文艺复兴式的宫殿停前下脚步，迷人的圣朱塞佩教堂、经久不侧的12世纪钟楼、半人半马的巴洛克式喷泉都在温暖中透着神秘，让人一瞥就攻陷心城。还有那些清一色的红顶民屋高低错落，排列成古镇的年轮。

很多旅人来到陶尔米纳的另一目的，便是要去附近的埃特纳火山看看。这里的火山爆发得相当频繁，喷发点可能是4处位于山顶的火山口，也可能是山地的斜坡，那里到处是裂缝和老火山口。我们在埃特纳的其中一座火山口上攀岩时，那些与火山有关的所有影像会霎那奔来，目光所及之处，不是黑黝黝的熔岩土便是圆滚滚的火山石，一切都好像是刚被泼了一层新研好的墨，汩汩的墨汁一直流泻到天边，其间奇岩怪石，相叠互倚，将历史冷却，将时光凝住，砌出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火山口的这头，余脉正远远铺走过去，如飞舞的青虬黑龙一般，望不到尽头，整个场景更似一部灾难片。火山口的那头，最高处的一座火山上仍见汩汩青烟冒出，升腾的烟柱直刺云端，在氤氲的雨气中堂堂崛起巍峨的幻象，顷刻触目惊心。

东南部地区之所以被誉为西西里岛最惹人注目的地区之一，锡拉库萨功不可没。公元前734年，殖民者在这里定居而后，它逐渐发展成为世人眼中最漂亮的古代城市，就连柏拉图和阿基米德都曾是它的忠实粉丝，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也曾在这里取景。我们跨过大桥步入古城区奥提伽岛（Ortygia）后，锡拉库萨的美便不可抵挡地迅速现于眼前。日色给古城区内清一色的蜂蜜色建筑镀上冠冕，满城皆是灿然如金，让人有些难分此处与彼处的异同，好在有“意来意往”为我们安排的资深向导豫哥指引，我们才能从奥提伽大教堂巴洛克式的墙壁中找到了古希腊神庙圆柱的身影，在阿蕾图莎喷泉的纸莎草中看到了鱼群跃动，还得知了，那位有着佼佼身形的日光浴者，从岩石上跳入的那片海名为伊奥尼亚。离开锡拉库萨前，我行走在多莫广场已被风雨无心雕刻出纹路的石板路上，虽是青天白日，人潮如织，但步履之响也可清晰听闻，想到《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女主角玛莲娜也曾从这里走过，不由呼吸一滞，心魂全失。

行走在西西里，阿格里真托的神殿谷是最需脚力的一段，但你一旦身处遗址之中，那些奔波之苦便可被这“诸神居所”的不可思议、永垂不朽即刻拂去。无论是保存着完整柱廊和祭坛的赫拉神殿、曾被改造成基督教堂的谐和神殿，还是最古老的赫拉克勒斯神殿，以及外行看着不过是满目疮痍的残垣废墟的奥林匹亚宙斯神庙与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神庙，都足以让我们俯下身去。史有更革，世不止迁，唯有这细节早已风化的庙宇神殿，以亘古不变的身姿，傲然穿过藏着变数与翻覆的千年岁月，勃发着的，是至高无上的辉煌磅礴，隐透着的，是让万民跪拜的尊容气势。离神殿谷不远的土耳其台阶同样人潮涌动，不过这里的一级级“台阶”是海浪锤击石灰岩而自然形成，立于其上，壁立千仞、白岩如玉，让人不由觉得万籁清明，风物阔大，天地万物，一览无余。方才在神殿谷中吸不尽的磅礴之气此刻终于得以吐纳干净。

除了神殿谷，仍在西西里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激起浪潮的还有首府巴勒莫，这座藏着宫殿、城堡和教堂的露天博物馆呈现出了独特的建筑风格，融合了拜占庭式、阿拉伯式、诺曼式、文艺复兴时期以及巴洛克式的精华。四首歌广场是巴勒莫的中心，精心地将该市的历史中心划分为4个传统街区，旅客的脚步从这里延伸出去，可见普雷托利亚喷泉上妩媚性感的裸体美女雕像是如何让那些到隔壁去做弥散的教徒们无所适从的；可见阿拉伯与诺曼式风格是如何在圣卡塔尔多教堂和巴勒莫大教堂完美结合的；还可见玛尔托拉纳教堂精美的法蒂玛柱是如何支撑着半球状的穹顶，并如何牵扯着人们争先恐后地抬头去看屋顶上的恢弘壁画的。而不过步行10几分钟，眼见的一切又会让旅者有了进入巴黎的错觉——新城区里布局如棋盘，吸引着旅者停下脚步的是街道两侧的奢侈品店和19世纪的精美公寓。

在西西里的几日，我发现，西西里的美，藏在风雨山海相毁互催又相倚互生的自然浩瀚里，藏在时光岁月用横扫方圆数丈之力在重楼巨殿上凿出的签名里；藏在繁华耀眼、美酒觥筹的喧嚣里，藏在清风解艳阳，万物相安的沉静里；藏在当地人天真纯澈的眉眼和往复循迹的脚步里，亦藏在旅者们如诗般的少女情怀或看破红尘的旖旎微笑里。离开巴勒莫的清晨，一轮红日将升未升，行至拐角，我看见一个影子在朝阳下一晃而过，这妩媚的笑脸似曾相识，性感缠满她红色的发丝和指尖，她正穿越人海，从《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里风姿绰约地向我走来。“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