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要见证的是一个怎样的转折?
1995年,芝加哥论坛报业集团,向初创的美国在线(AOL)投资 500万美元。2000年,美国在线宣布合并时代华纳集团,美国在线股价飚出新高。当初的500万美元,此时变成了多少?数十亿美元。芝加哥论坛报业集团十分明智地几乎在最高点全身而退,不过,他们拿着这笔来自互联网的横财,干了件今天看来相当不明智的蠢事。还是2000年,3月13日,论坛报业集团天价买进了由洛杉矶的钱德勒家族控制的时报镜报公司(Times-Mirror Corp),其中的旗舰时报,是被称为美国三大报纸之一的《洛杉矶时报》。这里所谓的天价是多少?64.5亿美元。稍后,《中国记者》杂志2000年5月的报道称这个天价实为80亿美元。
这个充满隐喻的故事,杰罗姆百讲不厌。(详见《杰罗姆:美国传媒望族的新媒体之路启示录》)
报业在2000年,从互联网上赚到了真金白银,创造了第一个报业的互联网传奇。不过,他们没有在紧随而来的互联网泡沫第一次破裂的历史机遇面前,利用来自互联网的红利继续加码追加投入互联网,而是转身用这笔巨资加码投资报业,历史证明,这是把真金白银投向黑洞。
18年后,已经经历了无数悲剧的芝加哥论坛报业集团(现已更名为 Tronc,Tribune Online Content 的缩写)即将以5亿美元现金及约9000万美元负债高价(交易总值合计约6亿美元)卖出《洛杉矶时报》及附属报纸。6亿美元与18年前的七八十亿美元相比,已经相当便宜了,为什么仍被称为高价呢?在这条消息宣布前一天,2018年2月6日,Tronc 收盘总市值仅 6.08亿美元。这已经是乘着“特朗普雄起”东风,Tronc股价大幅上涨后的总市值了。(具体背景详见杰罗姆的报道《报业终结,美国六大传媒巨头的分拆与解体》)消息正式宣布后,Tronc 股价盘中暴涨37%。
业内许多人认为洛杉矶亿万富翁黄馨祥医生(注1:Patrick Soon-Shiong,中文媒体通常误译为“陈颂雄”,陈是其出身演员的华裔夫人 Michele B. Chan 的姓,而不是黄馨祥医生的姓)严重买贵了,2013年,杰夫贝佐斯买华盛顿邮报及其所有的数十家地方报纸,一共只花了3.15亿美元。黄馨祥医生的出价,是贝佐斯买华盛顿邮报的一倍。报业资产近年来一直在贬值,而不是在增值。
继2014年8月5日被分拆之后,Tronc(芝加哥论坛报业集团)再次被肢解。当然,对于《洛杉矶时报》来说,这次由洛杉矶本地医生为其赎身,可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但对于Tronc 论坛报业集团来说,却是没落的继续,或者说是终结的开始。因为,作为Tronc 的旗舰报纸,《洛杉矶时报》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此次 Tronc 出售的资产(《洛杉矶时报》与《圣地亚哥联合论坛报》等)的营业收入占 Tronc 总收入的50%,占 Tronc 营业利润的40%。(注2)
在2016年,美国最大的报业集团甘耐特集团,曾经试图恶意兼并拥有《洛杉矶时报》的 Tronc,遭到了其实际控制人的强烈抵抗,黄馨祥医生以白马骑士的身份出资 7050 万美元加入战团,帮助 Tronc 渡过了难关, 随后出任 Tronc 副董事长。不过,稍后,黄馨祥医生与Tronc 的实际控制人闹翻,被逐出董事会。目前他仍持有Tronc 股份约3%。
甘耐特据信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如今,在《洛杉矶时》报及其附属报纸被抛弃之后,甘耐特并购 Tronc 的阻力系数可能会进一步大幅降低,只是,甘耐特的兴趣是否依旧?
或者,黄馨祥(陈颂雄)医生是否可能成为甘耐特的白手套,带领《洛杉矶时报》进入甘耐特报系?不知道。
在另一方面,《洛杉矶时报》,这张曾与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并称美国三大报的报纸,有可能象这两家兄弟报纸一样,再次在数字化与全国化的路径上同步崛起,再次构筑数字时代美国报业的铁三角?
而福布斯杂志2018年2月标示身价高达78亿美元的黄馨祥(陈颂雄)可能成为加州新闻业的杰夫贝佐斯吗?
美国著名的媒体产业评论家肯道科特在哈佛尼曼实验室网站撰文指出:黄馨祥(陈颂雄)是一个了不起的医生与企业家,“但是,他对于媒体业以及媒体业在数字时代面对挑战的理解是有限的。”
所有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近期CEO、总编辑走马灯似的撤换,经历了严重内乱的《洛杉矶时报》已经内伤严重,风光不再。其标志性的城中总部大楼,也已经被卖掉了。《洛杉矶时报》编辑部早已经在策划搬往洛杉矶偏远城西,由采编人员新组建的工会组织强烈反对这一安排。而黄馨祥医生的大本营正好在城西,他旗下生物科技公司总部就在《洛杉矶时报》选择的新址附近。黄馨祥医生可能不得不继承这个不大不小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