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老司机还是一个纯良的词汇,只是用来形容车技高超的司机。
但现在,老司机早就和车技没有关系了,而是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擅长污术的人。
在 1024 讨论区,乃至微博、朋友圈," 老司机 "、" 发车 " 等含义隐晦(或淫秽)的代称也频频可见。
但是,老司机是怎么变得那么污呢?
这要追溯到一首云南民歌《老司机带带我》,通过露骨的歌词讲述年轻的小妹色诱老司机的故事。
这种充满原始生命力的歌曲在网络上爆红,迅速融入话语体系更新频繁的中文互联网,一时间满城尽是老司机,不会 " 开车 " 都不敢上路——网路的路。
很多人以为," 老司机 " 只是云南民歌的异类。不管是哪里,民风向来应该用 " 淳朴 " 形容,这么污的老司机只有立锥之地。
然而,事实却是,包括云南民歌在内的民间艺术,向来都不淳朴,从古至今,从南到北," 污 " 处不在。
全国各地的民歌,比起污来,一浪高过一浪。
西北民歌信天游
," 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 ",直抒胸臆,直白得叫人尴尬。
再如
四川民歌
,有唱到," 情嫂生得好威风,一对奶奶颤咚咚。拿给情郎摸一把,又香谷穗又香葱。不要玩来不要玩,奴家身子不安然。昨晚亲夫才来过,被条扯开得风寒。"
流传于
客家地区的民歌
《十八摸》,在金庸的《鹿鼎记》和莫言的小说里也出现过,虽然全本已经失传,但从片段中也能看见中国老百姓的色艺双绝。
2016 年 10 月 30 日,山东滨州,在街头一场促销晚会上演出的二人转演员 /CFP
民间戏曲也不 " 黄 " 多让,譬如
东北二人转
,近年来一直被诟病低俗上不了台面,但究其历史,二人转就是靠低俗起家的。1948 年,中国音乐研究会编辑出版了《东北民歌选》,收录了生活类民歌 107 首,至少有 46 首涉及性事,单是小寡妇系列就有 20 多首,《小寡妇上坟》6 首、《小寡妇观灯》11 首、《小寡妇自叹》2 首,光凭 " 小寡妇 " 三个字,就足以叫人顾名思淫。
流传于皖北的安徽小调
,也是极尽情色之能事。诸如《孬种儿媳犟公公》、《两个儿媳偷公公》、《烂眼子抱小姨》、《帅小伙泡富婆》、《老实公爹上错床》、《傻子结婚头一夜》。这种民间戏曲多由当地的文艺班子录制,刻制成光碟售卖,受众主要是当地的农民。
除了地方戏曲和民歌,相声这种已经登堂入室的民间艺术,在没有经过 " 社会主义洗礼 " 之前,也是一片糟粕。
诞生于清季的相声一开始就是底层老百姓取乐的方式,如果不沾点荤腥,肯定没有受众。
相声作家何迟在《关于相声艺术问题三谈》一文中列举了相声的 " 糟粕 ",比如 " 以占对方妻女的便宜为内容的:如《托妻献子》"、" 以提倡乱搞男女关系为内容的:如《姐夫戏小姨》等 "、" 以渲染色情为内容的:如《打砂锅》等。"
也难怪朱自清在文章中写道," 像在做双簧说相声,这种作者成了小丑,成了帮闲,有别人,没自己。"
现在的相声已经上得厅堂了,但以前充满三俗内容 /CFP
如果把这些略显下流的民间戏曲和歌谣归咎于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着实不大公平。
纵观中国文化史,如果说有什么一以贯之的规律,那就是底层老百姓永远对三俗热情高涨。
自古以降,莫不如是,到元明清时代,随着市民文化的发展,这种现象尤为明显。
在元代,杂剧是深受普通老百姓喜欢的俗世戏曲,免不了沾荤带色
,比如被称为元代四大爱情剧之一的《墙头马上》(另外三部名头更响,是关汉卿的《拜月亭》、王实甫的《西厢记》、郑光祖的《倩女离魂》),有一段唱词如下:
"…… 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不用通文言,也能读懂 " 叫声哥哥慢慢耍 "、" 身子动,屁股颠 "、" 等待妹子同过关 " 的情色意涵。可以想见,饱受压抑的市井小民在听到这些唱词后的躁动心情。
到了明清,毫不避讳宫闱之事的世情小说迎来爆发时刻
,《飞燕外传》、《金瓶梅》、《肉蒲团》等情色小说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小说毕竟还有门槛,不识字的底层民众无缘得见,但不代表他们就 " 不入污池 "。
明代作家冯梦龙收集了当时吴地民歌,辑录成《山歌》,现存三百八十首。这些民歌反映了明代吴地的民风,其中不乏一些淫词艳曲。
比如有一首描写偷情的山歌," 结识私情弗要慌,捉著子奸情奴自去当。拼得到官双膝馒头跪子从实说,咬钉嚼铁我偷郎。" 虽说写的是偷情,但隐约有一股刚烈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