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巴黎飞威尼斯,到的里雅斯特,上邮轮。
那时我对这艘邮轮和即将遇到谁,全然一无所知,除了“嘉年华集团的盛世公主号Majestic Princess”这个名字。
3月30日晚宴,我第一次听人提到“米奇”。饭局上,嘉年华的总裁阿诺德-唐纳德先生,大概是我所见情商最高的美国人,谈吐宏伟,兴趣广泛,能够不动声色将整桌人都带进谈话中。他说自己喜欢罗马拱,说自己的女儿投资制片结果拍出了《海边的曼彻斯特》(满桌wow了一声),说自己收藏蒂索的画,聊自己80年代就是老凯尔特人球迷。我跟他接了几句话茬,聊多了,阿诺德很高兴:
“明天你一定要跟米奇提NBA的问题!他最喜欢听人问这个!”
我想:“米奇是谁?”
3月31日上午,船上的一个旅行峰会。我收到邀请函,说是阿诺德和嘉年华集团主席米奇-阿里森对谈。
我想:“哦,说的是这个米奇……等一下,米奇-阿里森???”
在峰会上,当他跟阿诺德说“聚集人才,伟业展开”,并展出这个图片时,我确认了:“果然是这个米奇。”
——那天我见了两个活传说,上午是米奇-阿里森。晚上是蔡澜先生。
提问环节。先有几位提问过集团规划啦、如何适应中国市场政策啦之后,阿诺德朝我的方向看,说:
“Jerry,我相信你有问题要问米奇,对吧?”
我说:“那,首先我得向在座诸位道歉,这个提问可能有些长。我想先祝贺一下阿里森先生。迈阿密热本赛季初面对很诡谲(我本想用tough,想了想,换成tricky)的情况,但球队度过了作为重建球队而言很艰难的一季。近来怀特塞德、维特斯和德拉季奇都在打出他们生涯中最好的表现之一。作为重建之中,我觉得,埃里克教练完全可以竞争今年的年度教练……”
阿里森先生歪着头微笑听着,到这里高兴起来:
“对!我看着埃里克做了许多工作,以前他总是不被欣赏,但本季,我相信,许多人明白他的坚韧和才能所在了!!我们经历了很多,但依然处于季后赛梯队,这很棒”
我说:“然后,迈阿密,作为一个既非波士顿也非洛杉矶的城市,却能凭空建起一座冠军球队,您和帕特-莱利与其他先生们,所做的不仅是购进鲨鱼、勒布朗这样的巨星,热队还让许多老球员找到第二春,包括但不限于莫宁、蒂姆-哈达威、马尔利、白巧克力、沃克、佩顿、迈克-米勒们……”
有掌声。阿里森先生笑着补了一句:“And Shane。”(这是他第一次提到巴蒂尔)
我说:“所以我好奇的是,作为一个有机会与球队中人接触的领导,不考虑鲨鱼、韦德、勒布朗这种巨星——您最喜欢的角色球员是谁?”
这个问题让后边半场的美国人笑起来。之后跑来跟我说自己是切尔西球迷的那位英国区总监带头鼓掌。阿诺德乐滋滋地看着阿里森先生。阿里森先生自己乐了一小会儿,想了想,对我说:
“布鲁斯。布鲁斯-鲍文。”
我震惊了。
一天之后,我将这个故事告诉其他几个老朋友时,他们的反应也大致如此。
“靠!他居然记得!”
“太他妈重感情了吧!”
——1995年10月,即阿里森先生买下迈阿密那年,25岁的布鲁斯-鲍文被热签下,八天后被裁。
——1997年3月25日,25岁的布鲁斯-鲍文被热签下,打了一场比赛,一分钟,但是待了半个赛季。
2000年2月18日,鲍文被公牛裁掉,五天后签到迈阿密,打了27场比赛。
2000-01季,鲍文为迈阿密出场82场,72场首发。赛季结束时,鲍文进入NBA年度防守第二阵容。2001年夏天,鲍文去到圣安东尼奥马刺。那是距今十六年的事了。
之后的一切,众所周知。
阿里森先生有个习惯性动作:重心放在左脚上,右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倾身,继续说:“布鲁斯是个好人。好球员。我很喜欢他。哦对了,还有Shane(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巴蒂尔),他也是,很好了。”
我:“呃,身为一个马刺球迷,您必然不难明白我此时的心情。”
阿里森先生笑着歪了歪头。“啊,布鲁斯是个好球员,好人,善解人意。此后他每年夺冠,我都要给他发短信祝贺。”
我:“谢谢您。一如您所说,聚集人才……”
阿里森先生:“伟业展开,是的。”
我:“May all the talents be in south beach forever.”
阿诺德听到这句话,乐得满脸皱起来了。
之后去闲聊合影时,阿里森先生看着我,仿佛解释似地说:
“那,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马刺球迷。我说布鲁斯,只是那一下,topping out of my head。他确实是我最喜欢的角色球员。”
我:“我明白,以及,真的多谢您。这也算是,多少能抚慰我四年前被迈阿密敲碎过的心了。”
阿里森先生:“一年之后,我也被敲碎过一回。就当扯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