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唯一的弟弟死于战场,这让她心里非常悲痛,而且负疚于疏远家人,这个时候,凯瑟琳开始在作品中回忆家乡的美好。
1920年,短篇小说集《幸福》出版,这本书开始让她在英国文坛站住脚跟。而她也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俄罗斯文化风潮之中,观看每一场音乐会和芭蕾舞会,自称俄罗斯人。
“我无法表达托尔斯泰对我的重大影响和启发,几句感激的话是远远不够的。”
不仅有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契诃夫这些大师也是她的文学导师,她学习他们的笔法,并且学习陀斯妥耶夫斯基作品的心理描写。这也慢慢成了自己的风格:无情节结构的表现手法。
凯瑟琳开始流连于法国枫丹白露乔治·古德杰夫主办的“人类和谐发展机构”,饲养动物,侍弄花草。
1923年1月9日,常年罹患肺结核的凯瑟琳逝世,享年35岁。
在她的短篇小说集《幸福》中,主人公往往处于绝望而无助的困境中,倍受折磨却又无力把握自己的命运,看似幸福的表面其实只是骗局。
人们说她像D·H·劳伦斯,又跟弗吉尼亚·伍尔芙有所类似。她创作的年代伴随着孤寂无着和病痛的折磨,她的作品因而较多涉及家庭事件和婚姻的不幸。她刻画人物细腻入微,时常在细节上精雕细刻。在她辞世多年之后,她对短篇小说这一文体的影响才渐渐被人们所认识和承认。
徐志摩对凯瑟琳充满了崇敬之情。他可能是中国作家中惟一见过凯瑟琳的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却被她的才貌双全深深打动了。在得知凯瑟琳过世后,徐志摩深情切切地写下了悼念她的文章《曼殊菲尔》。
徐志摩这样描述这“电光石火”的一面之缘:
她也是铄亮的漆皮鞋,闪色的绿丝袜,枣红丝绒的围裙,嫩黄薄绸的上衣,领口是尖开的,胸前挂一串细珍珠,袖口只齐及肘弯。她的发是黑的,也同贝尔小姐一样剪短的,但她栉发的式样,却是我在欧美从没有见过的,我疑心她有心仿效中国式,因为她的发不但纯黑而且直而不卷,整整齐齐的一圈,前面像我们十余年前的“刘海”梳得光滑异常,我虽则说不出所以然我只觉她发之美也是生平所仅见。
至于她眉目口鼻之清之秀之明净,我其实不能传神于万一,仿佛你对着自然界的杰作,不论是秋月洗净的湖山,霞彩纷披的夕照,南洋里莹澈的星空,或是艺术界的杰作,贝多芬的交响乐,瓦格纳的歌剧,米开朗琪罗的雕像,惠斯勒(Whistler)或是柯罗(Corot)的画;你只觉得他们整体的美,纯粹的美,完全的美,不能分析的美,可感不可说的美;你仿佛直接无碍的领会了造作最高明的意志,你在最伟大深刻的戟刺中经验了无限的欢喜,在更大的人格中解化了你的性灵,我看了曼殊菲尔像印度最纯澈的碧玉似的容貌,受着她充满了灵魂的电流的凝视,感着她最和软的春风似神态,所得的总量我只能称之为一整个的美感。她仿佛是个透明体,你只感讶她粹极的灵澈性,却看不见一些杂质就是她一身的艳服,如其别人穿着也许会引起琐碎的批评,但在她身上,你只是觉得妥贴,像牡丹的绿叶,只是不可少的衬托……
他更为凯瑟琳写了一首诗:
《哀曼殊菲尔》
我昨夜梦入幽谷,
听子规在百合丛中泣血,
我昨夜梦登高峰,
见一颗光明泪自天坠落。
罗马西郊有座暮园,
芝罗兰静掩着客殇的诗骸;
百年后海岱士(Hades)黑辇之轮。
又喧响于芳丹卜罗榆青之间。
说宇宙是无情的机械,
为甚明灯似的理想闪耀在前;
说造化是真善美之创现,
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边?
我与你虽仅一度相见——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时间!
谁能信你那仙姿灵态,
竟已朝露似的永别人间?
非也!生命只是个实体的幻梦;
美丽的灵魂,永承上帝的爱宠;
三十年小住,只似昙花之偶现,
泪花里我想见你笑归仙宫。
你记否伦敦约言,曼殊菲尔!
今夏再见于琴妮湖之边;
琴妮湖永抱着白朗矶的雪影,
此日我怅望云天,泪下点点!
我当年初临生命的消息,
梦觉似的骤感恋爱之庄严;
生命的觉悟是爱之成年,
我今又因死而感生与恋之涯沿!
因情是掼不破的纯晶,
爱是实现生命之唯一途径:
死是座伟秘的洪炉,此中
凝炼万象所从来之神明。
我哀思焉能电花似的飞聘,
感动你在天日遥远的灵魂?
我洒泪向风中遥送,
问何时能戡破生死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