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围绕以下四个方面展开:
一、
2024年:政策调整下筑底企稳的中国经济
二、
中国经济筑底企稳、稳中求进需把握好六大关键
三、
2025年中国经济展望:困难犹存、春山可望
四、
实现2025年经济增长目标的政策建议
2024年二季度以来,中国经济下行压力逐步加大,7月份和9月份的政治局会议均强调了稳增长的重要性,尤其是9月底以来,中央出台了一系列针对消费、资本市场、房地产及地方政府债务等核心领域的增量措施。从四季度宏观经济数据来看,在政策调整的推动下,中国经济呈现出明显的筑底企稳迹象。对于2025年宏观经济而言,能否持续向好,仍面临中长期及短期的诸多挑战,比如外部环境更加复杂多变,特朗普2.0的不确定性在进一步加大,国内有效需求不足的局面还未得到有效缓解,重点领域风险隐患仍然存在等。在此背景下,如何在2025年初加快政策布局,以巩固自9月以来的政策成效,促进中国经济的持续企稳,显得尤为关键。
一、2024年:政策调整下筑底企稳的中国经济
疫情冲击以来,中国宏观政策经历了持续动态调整。
目前中国经济仍处于深度的周期调整阶段,中长期问题与短期问题交织叠加,经济运行和修复的复杂性、难度相较以往进一步加大。在此背景下,宏观政策持续动态调整,以应对日益复杂的经济形势。从最开始的应对疫情冲击到后来三重压力之下的跨周期调节,再到多重压力背景下逆周期调控力度不断加大,再到2024年超常规逆周期调节。总体来看,中国宏观政策的动态调整不仅是应对短期挑战的必要手段,也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
去年二季度以来,中国宏观经济运行出现了较大下行压力,风险调整之下宏观收缩效应开始显现。“9.24”以来中央和各部委出台了一揽子的增量举措,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基本延续政策基调,对2025年经济工作进行部署。整体来看,此轮宏观调控转变逻辑上有六个非常重要的特征。
一是更加注重微观主体的资产负债表修复。
从经济复苏所需经历的三个阶段来看,社会秩序和交易修复阶段已完成,当前中国经济正处于资产负债表修复阶段。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住楼市股市”、“实现房地产止跌回稳”,明确将资产价格纳入到宏观调控的范式中。可以看出本轮一揽子增量政策直接作用于居民、企业、政府三部门资产负债表修复,其中稳地产是短期内扩内需、资产负债表修复的核心,也是当前宏观经济政策调整的重要着力点。
二是政策总体注重防风险与促发展的平衡。
从730政治局会议到926政治局会议,政策基调从“保持定力”转向“增强责任感和紧迫感”,924以来的多部委发布会和重要会议也显示出当前政策重心开始从防风险向稳增长转变。
三是更加关注“价格”信号。
由于价格水平低迷,企业盈利相对偏弱,因此过去两年宏观与微观温差持续,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使社融、货币供应量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相较以往,当前已将价格设立为一个重要引导目标,这一转变也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即宏观经济政策需要更加关注并引导价格水平的持续回升。
四是更加注重政策之间的一致性、协同性。
疫情转段至三中全会之前,货币与财政政策总体呈现出各自发力的状态,利率下调与国债加快发行错期推出。二十届三中全会后特别是一揽子增量政策出台以来,货币与财政政策的一致性明显提升,积极财政与宽松货币之间的协同性显著加强。
五是更加注重合成效应,注重央地联动,且政策出台节奏加快。
政策的出台由原先“挤牙膏”式推出转为“一揽子”政策集中推出,数量更多、频率更强、力度更大,涉及货币、金融、房地产、财政、化债等多方面,有助于形成政策合力,推动政策效果更快更好发挥。
六是更加注重预期管理。
9月底以来政治局会议、各部委新闻发布会密集召开,针对推出的政策做详细解读,有助于推动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被预见和理解,进而减少市场波动、提高政策效果。
在宏观调控转换之下,中国经济修复筑底企稳迹象非常明显,经济运行中一些积极信号也在逐步释放。四季度以来宏观经济表现相对亮眼,助力我国顺利完成全年5%的经济增长目标,其中生产和消费端都有环比改善的迹象,房地产止跌企稳的基础也在不断的呈现。整体来看,当前中国经济修复呈现六大结构性特点。
1、从经济增长趋势来看,2024年经济增长呈现出“U”型态势
2024年,中国实际GDP同比增长5.0%,在外部压力增大、内部困难增多的背景下,顺利实现全年GDP增速目标。分季度来看,四个季度经济增速分别为5.3%、4.7%、4.6%和5.4%,从走势来看呈“U”型态势。其中二季度以来主要经济指标边际走弱,在一揽子增量政策支撑下,9月以来部分经济指标有所改善,四季度GDP环比大幅抬升,对于完成全年5%的增长目标非常关键。从名义增速来看,2024年GDP名义增速为4.2%,基本与2023年持平,但仍低于实际增速水平,其核心原因在于代表价格的GDP平减指数仍处负区间。2024年GDP平减指数累计同比增长-0.8%,尽管降幅较2023年收窄0.2个百分点,但仍连续七个季度为负,宏微观感受温差仍存,名义增速虽有边际改善,但中枢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而
平减指数能否进一步改善取决于核心的产能周期以及房地产周期的调整情况
,四季度平减指数边际改善也是受这两大因素边际改善驱动。四季度以来,工业品价格降幅持续收窄,房地产领域价格边际回升,都对平减指数抬升发挥积极作用,这也是今年我们需要进一步发力的方向之一。
2、增长动力随着经济结构持续调整也呈现结构性变动特征
从三大产业的贡献情况来看,2024年一二三产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5.2%、38.6%和56.2%。具体来看,随着2012年第三产业占GDP比重首次超过第二产业,三产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始终高于第二产业,目前仍然维持这样一个特点。从三大需求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来看,2024年在外需改善以及政策支持下,净出口对经济增长贡献显著上行,2024年全年达到30%以上,但最终消费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呈边际走弱的态势,从2023年的85.6%回落至2024年的44.5%,是经济增速下行的主要原因。这也反映出随着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当前终端有效需求不足对于经济修复以及对当下经济结构性改善的制约非常明显。
3、从供需结构来看,总体呈现生产偏强、消费偏弱、投资分化特征,结构性失衡仍存
从生产端来看
,2024年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8%,保持较快增长,服务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5%,整体不弱。其中高技术制造业与装备制造业的增加值增长较快,对工业生产形成支撑,并且四季度产能利用率显著回升至76.2%,为2022年以来的季度高点,也反映出在一揽子增量政策之下,部分行业产能利用率随着供需结构性、边际性改善得到了提升。
从三大需求来看,在消费端,消费增长势头呈现出持续边际放缓态势,增长中枢有所下降。
2024年社零额同比增长3.5%,尽管四季度较前三季度边际改善0.2个百分点,但总体来看增速不高。从消费结构来看,相较常态增长趋势,当前基础商品消费已经恢复至原有路径,服务消费显著偏离常态增长趋势线。服务消费作为疫后消费修复的重要推动力量,2024年增速显著放缓,服务零售额同比增长6.2%,因此后续提振服务消费可以作为今年促消费的重要发力点。从商品消费结构来看,受房地产深度调整影响,相关消费2021年以来增速显著慢于社零额增速,在整体消费支出中比重由原来高点17%左右降至10%左右。随着“两新”政策效应持续释放,通讯器材、家电、汽车等耐用消费品四季度呈现出比较明显的波动上行态势。还需指出的是,当前消费降级和消费下沉现象凸显。从代表不同消费倾向的电商的经营业绩来看,拼多多作为消费降级的代表,2024年上半年营收和利润增速显著超过传统电商平台京东和阿里,说明消费者在当前经济环境下更加注重性价比,出现了一定的消费降级问题。并且今年三四线城市社零额增速显著快于一线城市,也反映出消费下沉的问题,这与近两年一线城市居民收入和就业受到更大影响密切相关,尤其是在资产价格波动走弱之下,对于一二线城市居民财产性收入造成较大影响。与此同时,一线城市居民杠杆率高企也对消费释放形成一定掣肘。
从投资端来看,三大投资延续分化态势。
2024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同比增长3.2%,较2023年提升0.2个百分点。其中随着设备更新和以旧换新政策效应释放,叠加出口加持,2024年制造业投资保持高位,同比增长9.2%;基建投资(不含电力)受三季度专项债发行使用节奏加快影响,四季度基建投资小幅改善,但整体来看在高基数下基建投资偏慢,同比增长4.4%。房地产开发投资降幅进一步扩大,同比下降10.6%,是固定资产投资的主要拖累项。尽管四季度销售和房价出现一定的边际筑底企稳迹象,但考虑到销售向投资端的传导通常存在12-13个月的时滞,未来一段时间房地产开发投资或延续下滑态势,但跌幅或在今年下半年或年末出现一定改善。
从外需来讲,出口偏强对于内需的疲弱形成一定对冲。
2024年出口金额同比增长5.9%,是2024年经济增长的主要拉动项。从国别结构来看,对东盟、“一带一路”国家出口保持较快增速,对其出口金额占比分别达16.4%和50.3%。去年在“抢出口”带动下对美国出口占比边际回升至14.7%,但从近年趋势来看,仍较2018年下降约5个百分点。但也需要看到,部分出口商品出口数量增速显著快于出口金额增速,或存在“以价换量”和“卷价格”问题。
4、核心CPI持续改善释放积极信号,但整体价格水平仍偏低
供需失衡之下,价格水平持续低迷。2024年CPI同比增长0.2%,整体价格水平仍然偏低;PPI同比增长-2.2%,连续24个月处于负增区间。价格水平的持续低迷对企业盈利形成压制,2024年工业企业利润同比下降4.7%,降幅较上年扩大2.4个百分点,价格水平偏低仍是企业利润修复的重要制约。因此需警惕通缩压力,避免物价下行沿着“利润-投资-就业-收入-消费”链条负向传导。但是,随着一揽子政策效应释放,价格和企业盈利方面也释放出一些积极信号,例如核心CPI连续3月小幅上行、12月份新建住宅价格自2023年6月以来首次环比转正、四季度以来工业企业利润降幅有所收窄等。
5、内需偏弱与微观体感偏冷带来融资需求不足,但四季度以来资金活化程度改善
金融是实体经济的映射,2024年新增社融、M1、M2增速均呈现下行态势。但四季度以来随着政府债券发行加快以及一些政策举措的落地,在政府债券托底之下,社融数据呈现出一定的边际改善。并且相较于前三季度内需偏弱和微观主体偏冷带来的融资需求不足和惰性货币的现象,在四季度也得到一定的改善,M1、M2的剪刀差持续扩大的趋势在10月份出现拐点,有所收窄,资金活化程度有所改善。企业活期存款在M1中的占比加速下行的趋势在四季度也有所扭转,这一定程度上也体现出化债举措对企业资金流动性方面的改善。
6、居民就业边际改善,出生人口反弹,经济运行长期向好的因素有所增加
今年以来,居民就业有所改善,2024年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12%,较上年回落0.1个百分点。年内出生人口和出生率均出现反弹,打破2017年以来连续下降的趋势。从这两点来看尤其是人口因素来看,支撑经济基本面运行长期向好的积极因素在进一步增多。
总体来看,一揽子增量政策出台以来,经济运行积极因素增多,为2025年开局奠定良好基础。长期来看,我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经济持续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并未改变。但也应该认识到,我国经济运行仍面临一些困难和挑战,一方面当前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加深,另一方面国内需求不足,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群众就业增收面临压力,风险隐患仍然较多等问题仍存。
二、中国经济筑底企稳、稳中求进需把握好六大关键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统筹好总供给和总需求”、“统筹好培育新动能和更新旧动能”等五大统筹,这
五个统筹能否切实落地是推动中国经济行稳致远的核心关键
。而做好五个统筹前需要把握好六大关键问题,这六大问题既有周期性、结构性等中长期问题,也有近两年出现的一些新问题。因此2025年中国经济筑底企稳、稳中求进需把握好六大关键。
1、地缘形势动荡与大国博弈交织,把握外部环境变化中的危与机
一方面地缘政治形势进入新动荡期,叠加大国博弈交织,整体外部环境的变化带来的不确定性在加强。近年来全球疫情、大国博弈、俄乌战争、巴以冲突、欧洲右转,全球地缘形势进入新的动荡期,全球贸易额距离原有增长趋势出现向下偏离。短期来看,特朗普将于本月20日正式上任,特朗普2.0框架下,美国政府的经济与外交政策给全球经济和贸易带来较大不确定性,随着加征关税落地,明年出口或将面临一定挑战。与此同时,尽管WTO和IMF等国际组织对今年贸易整体增速的预测好于2024年,今年出口或有一定支撑,但当前全球主要经济体制造业PMI处于荣枯线下方,随着贸易摩擦进一步加剧以及地缘政治形势的变化,我国出口增速达到2024年的水平压力较大。
从中长期来看,全球产业链重构对于中国经济的影响仍处在演变过程中。
随着大国博弈的持续,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也将面临持续的调整,美西方在这一过程中通过政策手段试图削弱或替代中国产能。2023年,美国对华政策从“脱钩”转为“去风险”,联合盟友采取了诸多对华的限制性措施,包括设置管制壁垒、构建防华联盟,设立芯片四方联盟(Chip4)等等。在“去风险”的概念下,美国积极推动自身脆弱度较高、技术含量高的产业链回流本土,或者在近岸、友岸地区形成产能。从产业链重构和全球化红利分配机制上看,当前全球贸易已由过去比较优势决定全球化红利分配,转变为贸易战驱动的利益全球再分配。但无论是脱钩还是去风险,都进一步加剧了我国企业面临的多重风险和挑战。
2、终端消费需求疲弱下供需失衡问题仍是主要矛盾,全方位扩大内需是核心关键之一
有效需求不足特别是终端消费疲弱是当前经济运行的主要矛盾之一。当前我国居民最终消费率显著低于美、日等发达国家,也显著低于印度、越南等新兴经济体,虽然最终消费率并不是越高越好,但也需要与经济体量相匹配。从全年经济增长动力转变来看,全方位的扩大内需是当前必须要做的一个核心关键问题。
此外,供需失衡下部分行业产能利用率走低,出现产能过剩现象。
部分企业为了争夺市场份额或仅仅为了存活,不得不降低价格引发“内卷式”竞争。“内卷式”竞争一方面与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边界需要更好的处理有关,另一方面也与产品同质化、产业组织不健全、竞争模式单一等密切相关。但从结果来看,“内卷式”竞争会加剧企业生产经营的困难,尤其对于一些产能利用率相对较低的行业,增收不增利的问题或更加明显。这势必影响企业的投资能力和投资意愿,进而对就业和居民收入产生影响,进一步导致消费需求下降。因此,在当前这种状况下,供需两弱、负向循环亟需打破。
3、经济运行效率有所走低,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是量的合理增长与质的有效提升的关键所在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进一步统筹提升质量和扩大总量之间的关系,处理好增量和存量之间的关系,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是统筹好这些关系、做好量的合理增长和质的有效提升的关键所在。目前来看,当前经济运行效率总体走低,无论是作为要素的资本和劳动的边际回报率还是整体宏观效率都呈现走弱迹象。2013年国家提出做大做强国有企业,从资源配置来看当前信贷和债券市场资源配置基本倾斜于国有企业,国有企业负债和资产在近几年有了大规模的攀升,但其盈利水平并没有随之同步扩张,其净资产收益率和总资产回报率都显著低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平均水平,这也是未来我国提升经济运行效率的重要发力点。
4、新动能培育取得一定进展,新旧动能平稳转换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基础
近年来我国在新动能培育方面取得长足进步,数字经济(广义)占GDP比重持续上升,高技术制造业对税收的贡献率持续增长、“新三样” 在出口金额中的占比较2022年显著提升,但整体上而言尚未成势,数字经济对GDP贡献率走低、“新三样”占比较2023年下滑。从传统动能看,房地产作为焦点行业,整体仍处筑底阶段,尽管四季度以来房地产销售边际回暖,房价触底迹象显现,一二线城市新房、二手房销售面积和价格边际回暖,从百城租金收益率与10年期国债收益率差值来看,房价已具备回稳基础,同时,房地产去库存加快,北京二手房挂牌量下跌。但考虑到房企风险仍在释放,从销售到投资的资金链条仍有待修复,严控增量下投资或仍处低位,稳地产还需政策进一步呵护。从新动能和旧动能对投入产出的影响来看,房地产在总产出中的贡献占比依然高于高技术制造业,高技术产业投资10%的增长无法对冲10%左右的房地产投资下行。因此实现新旧动能平稳转换至关重要,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
5、价格是经济运行冷暖的衡量指标,也是提振微观主体信心的关键
尽管当前价格水平出现积极的、边际改善的信号,但整体仍处在低位运行阶段。而物价持续低迷将会沿着“利润-投资-就业-收入-消费”链条负向传导,因此亟需打破这一负向循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价格水平作为重要宏观政策目标之一,提出着力实现增长稳、就业稳和物价合理回升的优化组合。此外,
价格合理回升是提振微观主体的信心关键,尤其是资产价格变动。
过去一段时间,居民和企业部门资产负债表受到较大冲击,进一步影响了这些部门的支出能力和意愿。从消费者信心指数和企业信心指数等指标来看,尽管出现边际改善,但整体仍处历史低位,并且企业对于销售和利润的预期尚未得到根本改观,“远洋捕捞”等乱象也影响部分微观主体信心。对于政府部门而言,地方政府面临双向激励约束机制不足的问题,多元化考评机制下约束性有所增强,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地方发展活力和积极性。近年来政府支出占GDP比重逐年下降,地方政府作为过去经济建设的重要主体之一,占比降幅尤为明显,从2020年的32.1%降至2024年三季度末的24.3%。政府支出的下降对应的是居民和企业收入,进一步通过宏观收缩效应加剧对整体经济的影响。此外政府拖欠款问题也愈加突出,由此带来的资金循环不畅、政府信用受损等问题也会制约微观主体信心的修复。根据中诚信国际研究院估算,样本企业 应收账款(含其他应收款)中政府机构相关的规模为11万亿左右,约占GDP的8%,中西部企业资金占用现象更为突出;考虑到部分应收账款处于正常的回款周期内,若细分从企业报表(应收账款的坏账准备)、重点领域(抗疫为例)拖欠规模估算,可能形成的政府拖欠款规模大致4.5万亿元,占GDP的比例超过3%。
6、要客观看待债务、债务风险是促进债务与经济增长良性循环的关键
当前中国宏观债务规模和杠杆率处于高位,根据BIS数据,截至2024年6月,中国的债务总量达370万亿元,杠杆率达290%,但杠杆率高企并不意味着会发生危机,保持债务循环可持续是实现债务与经济增长良性循环的关键。目前来看,尽管当前宏观债务风险总体可控,但需关注经济增长放缓、宏观效率走弱下债务风险暴露的可能,特别是微观主体的付息压力。
从当前情况来看,近年来政府、企业和居民三部门的付息压力都在进一步上行
,工业企业资产回报率持续下行,意味着“债务-资产-利润”的转化链条不畅、债务效率不高,企业部门获利能力的下降也易加剧企业偿债压力;当前居民利息支出占其可支配收入比重也偏高,居民可支配收入对债务覆盖能力明显走弱。在此背景下,适度降低利率水平、降低宏观债务成本对当前促进债务可持续至关重要。此外,通过做大分母促进经济增长也是非常重要的,理想状态下债务扩张速度需要与经济增速相适应,最终实现经济增长能够覆盖新增债务本息。
对于政府债务而言,我国政府债务中地方占比较高,10月份以来的“6+4+2”大规模的化债组合对于缓释地方流动性风险有明显改善,地方债务制约明显减轻。目前,6万亿的第二个两万亿也已经开始启动,化债给地方腾挪出更多支持内需的空间,地方资金链条进一步畅通,可以更大力度支持投资和消费、科技创新等,促进经济平稳增长和结构调整,增强发展后劲。但在此过程中,还需要关注大量经营性债务的偿还以及“利息本金化”问题。由于地方政府仍存在大量经营性债务,并且存量债务规模比较大,地方债务付息压力依然较大。据中诚信国际研究院测算,2024年包括地方债、城投有息债务等在内的地方债务付息规模或超4万亿,占地方广义财政收入的比重或超过20%。
从政府债务结构来看,
当前地方债务在整个政府债务中占比过大,未来需进一步加大中央发力的力度,加大其加杠杆空间的同时,推动地方债务的可持续。本轮化债之后仍需关注三个深层次问题,包括央地关系,尤其央地事权关系需进一步理顺;双向激励约束机制相对不足,地方行为模式发生转变,活力和积极性面临制约;“债务-资产”转化受限,重点关注效率问题,这些都是我们看待债务和经济可持续循环中的不能绕开的一个问题。
三、2025年中国经济展望:困难犹存、春山可望
尽管中国经济面临一些挑战,但四季度以来经济运行的积极因素在增多,支撑2025年中国经济延续修复。
1、2025年中国经济增速有望达到4.8%左右,全年经济走势或呈“N型”
基准情形下,2025年中国经济增速或在4.8%左右。基准情形下,若特朗普对华加征10%-60%的关税,但节奏偏慢、力度有限,中欧贸易关系得到一定改善;一揽子增量政策效果持续显现,2025年两会有进一步增量政策出台;化债对于经济增长的约束改善,房地产销售保持回暖趋势,房价企稳带动投资降幅收窄;各部门资产负债表延续修复,则中国经济有望实现4.8%的增长。参考趋势分解法,全年经济走势或呈现先高后低再高的“N型”走势,四个季度增速或分别为:4.8%、5.1%、4.6%、4.7%。从近期各地两会披露的GDP目标看,有18个省份已经披露了2025年经济增长目标,基本都在5%以上,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撑了2025年经济增速能够实现4.8%左右的目标。
2、主要经济指标支撑4.8%左右的经济增速实现
从供给端来看,工业和服务业生产仍将保持韧性。
考虑到2025年稳增长政策力度将加大、“两新”“两重”政策效应持续释放、工业企业利润边际好转等因素,预计2025年工业增加值增长5.5%左右。同时,考虑到服务业业务活动预期指数持续抬升,服务消费或有所改善,预计2025年服务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4.8%,第三产业增加值或在4.7%左右。
从需求端来看,消费和投资或有所好转,出口则面临较大压力。消费方面,
2024年7月政治局会议提出“要以提振消费为重点扩大国内需求”以来,消费成为提振内需的重要抓手。目前来看政策效果已经显现,“以旧换新”相关的家电、汽车消费较快增长带动社零额边际回升。近期,第三轮消费品以旧换新支持行动已开启,积极政策推动下2025年消费或延续回暖趋势,预计全年社零额增速或在5%左右。
投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