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之后，台湾导演在内地的困惑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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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猫宁（剧研社）

都市情感剧《人间至味是清欢》开播即热播，这又给台湾导演陈铭章的成绩单上再添一笔。

然而细看这部剧就会发现，虽然故事背景落在北京，买房、求职等话题也在极力向大陆生活靠近，但从演员到台词到故事，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台湾偶像剧风格。

而这似乎也是北上的台湾导演所共同面临的境况。除了陈铭章之外，包括《深夜食堂》的蔡岳勋、《锦绣缘华丽冒险》的林合隆、《何以笙箫默》的刘俊杰等导演在内，作品难以跳出原有的偶像剧套路。

在大陆这片看似与台湾相同实则又存在文化差异的土地上，台湾导演如何将两种文化融合？他们又有哪些困惑和成长？

为什么来大陆拍戏？导演刘俊杰用简单两句话就把众多台湾导演的无奈勾勒出来：“在台湾只有两种戏剧类型，一种就是所谓的闽南语八点档狗血剧，给婆婆妈妈们看，再有就是主打低龄观众的所谓的偶像剧。没有其它类型了，古装戏、战争戏、年代戏就完全没有了。”

但来到内地市场之后，由于这批台湾导演此前都有众多脍炙人口的代表作，因此大陆的影视投资人往往对他们青睐有加，故而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更好的资源。因此观众会发现，北上的台湾导演来到大陆后所拍摄的作品，或是以大IP故事为背景的故事支撑，像《深夜食堂》《何以笙箫默》，或是有知名演员加盟提升关注度，像《克拉恋人》《锦绣缘之华丽冒险》。此前在台湾的“战绩”让他们在资源方面具有先天优势，这些都是国内新人导演所难以企及的。

一位大陆投资人曾透露，无论是港台导演还是内地导演，过往的作品越成功，自然更受投资方的青睐。这种说法听起来残酷，却已经成为大陆影视市场不争的事实。

不过这一规则却也是各有利弊，台湾导演在获得好资源的同时，资源类型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固化。香港导演赖水清曾提及，在许多内地投资人和制作公司心目中，港台导演只擅长拍摄情感剧和偶像剧，因此观众可以看到，在这批台湾导演北上的成绩单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都市情感剧、青春偶像剧，并且带着挥之不去的“台湾风格”，难以有所突破。

当被投资人归类后，提供给这些台湾导演的逐渐就是某类固定的题材，自身很难有开拓新题材的机会和空间。因此，在被限定的作品题材中如何发挥自己的特色，并将作品风格与大陆相融合，就成为了摆在这批北上的台湾导演面前的难题。

不同于多位香港导演凭借“流量大剧”迅速在大陆影视市场刷取存在感，这批北上的台湾导演依然选择在作品中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份“小而美”和“小清新”，并试图将其融入到更“接地气”的大陆剧中。

回顾这些台湾导演的作品会发现，即便故事背景转化到了北京和上海，但那份细腻的情感表达、唯美的镜头画面，依然是台湾导演的强项，他们的审美似乎也更符合大陆年轻观众的口味。

例如曾经大火的都市情感剧《何以笙箫默》，在导演刘俊杰的镜头下，两位分别十年的恋人小心翼翼相互试探的情绪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这种细腻的情绪捕捉情绪，让一片落叶和车窗上的雨水都有了情感，加上朴素写实的画面色调，瞬间为这部国产情感剧增添了唯美的偶像画风。

又比如正在热播的《人间至味是清欢》，在讲述商战阴谋和情感成长这样严肃话题的同时，加入了很多无厘头的轻松搞笑桥段，男女主之间的斗嘴互动,闲散大叔和富二代公子之间的暗中较量等桥段，都让这部剧的气氛变得活泼有趣，更加年轻化。

由此看来，经历过港台成熟偶像剧行业机制历练过的导演在掌控这类作品时，可谓信手拈来。他们在摄影、灯光、画面等方面的追求，也给国内的都市情感剧和偶像剧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给内地电视剧制作带来了诸多积极影响。

但同样不能否认的是，比起偶像风格的延续与融合，台湾导演的作品在大陆水土不服的现象也同样存在。回顾这几位北上台湾导演的作品，除了为数不多的几部高分作品之外，其他都是停留在2至5分的低分代表。

例如曾经那部“天雷滚滚”的《锦绣缘之华丽冒险》，每一集都是教科书版的俗套偶像剧情，圣母白莲花的女主搭配外刚内柔的霸道总裁男主，老套的桥段加上演员的夸张演绎，让观众无力吐槽。

又或者前几个月曾引发广泛争议的《深夜食堂》，即便导演蔡岳勋用细腻的情绪表达让这部剧的完成度不低，但故事情节却一再被观众诟病，就是因为剧情严重脱离现实，过于夸张的情节和偶像剧的表达方式也让观众接受无能。

此外，许多港台导演来到大陆最不适应的，就是两岸对于影视作品定位的差异，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轻松无厘头的台湾偶像剧，到了大陆就变成了槽点满满的雷剧。

北上的台湾导演普遍表示，刚来到大陆拍戏时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港台地区电视剧的娱乐性和商业化气息更浓，更追求电视剧作为文化产品的消费属性。但大陆电视剧则更加注重教育意义、要能反映现实社会现实或热点，这也成为他们初来大陆拍戏时最不适应的地方。

无论是成为“流量大剧代言人”的香港导演，还是依然在“小而美”的风格中探寻前进方向的台湾导演，在北上的几年时间里，都踏着一部一部的作品，给国产剧市场带来了百花齐放的局面，同时也见证了自己在大陆这片看似与台湾相同实则又存在文化差异的土地上的蜕变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