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新世相 的第 322 篇文章
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每走一步，都怀疑自己走在错误的路上——这是城市里每天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焦虑。
找不到方向的，和已经找到方向的，都有痛苦。而且，很多人都会在一生中先后经历这两种痛苦。关于这两种痛苦，和如何应对，我跟王千源聊了聊。
看看别人曾经、正在经历的痛苦。然后想想自己的。
一
王千源已经拿了很多奖，主演了很多有名的电影。但和他交流结束之后，这篇文章的主题变成了“痛苦”。
他在主演《你的味道》时，扮演一个总在试图倾听和化解他人痛苦的餐厅老板。他主演《钢的琴》，讲的是如何面对痛苦；《解救吾先生》，是怎么挑战痛苦。
而我们的生活，看起来也是一个痛苦接着另一个痛苦，以至于即使是快乐和奋进，也变成了两个痛苦之间的缓冲。
我们为了避免痛苦而到处找出路，有时候好像路在左边，我们放弃；有时候路在右边，我们死磕。结果，发现放弃很痛苦，死磕也痛苦。
这是正常的吗？他人也这样吗？下面是回答。
二
王千源是个很典型的“晚成”的例子。22岁出道，但他的名字真正被大众所知是在16年后，因为电影《钢的琴》成为东京国际电影节的影帝，那年他已经38岁了。
如果你想了解痛苦，可以想象 38 岁之前的日子。
听起来很励志，一个人目光坚定地一步步前进，坚持了十几年，最终完成了自我实现。实际上，他经历的找不到方向的恐慌期也很长。
跟大部分年轻人经历过的迷茫差不多。为了赚外快，交BB机钱、房租钱，他跟人合伙开烤肉店。“过的是痛苦不安的日子，摸不着方向，太年轻”。他在儿童艺术剧院演了四年的太阳、风、树、石头。也接了很多戏，不挑剧本，在电视剧和电影里演路人、跑龙套。
四处探路的状态，他有自己的应对方法：用力，发狠劲儿。只有一两场戏的角色，也把自己当男一号来演。无路狂奔。
甚至连生活里也是这样。王千源说自己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是女儿出生。把太太送进手术室后，“突然想到装脐带血的包放在楼上了，一口气跑了七楼，下楼时几乎是蹦下来的”，后来得知手术要俩小时，根本不用跑，“那时候也傻，没生过孩子，不懂”。
找不到方向时，碰到路就使劲儿跑，也许就跑出条路来。拼命奔跑的好处是，可以迅速获得经验、成长和成就感，在同样的时间里到达更远的地方。起码不留遗憾。
三
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胡乱地跑下去。当意识到自己拼命奔跑的真正原因，找到了方向后，人会懂得调整自己的步调。
这并不意味着人生就此轻松。不再是被恐慌追在身后不停地往前赶，而是想要的目标摆在前面的远处，你要奔着它使劲跑。痛苦来自于路途上的艰辛、疲惫和漫长的希望与失望。
这些痛苦更具体，但让人更愿意克服，愿意拼命。其实，慢慢你会发现，这些痛苦让你觉得自己在成长——就好像酸痛的肌肉让你相信自己在变得更强。
王千源依然很用力。用他的话说，“活得很极端”。他演契诃夫的独幕剧《天鹅之死》，一个老头在寒冷夜晚的剧场里突然醒来，发现剧场里人都散了。为了体验角色，他两三个月里一直睡在排练场，大冬天，“后半夜自己起来，也不开那灯，就拿一个蜡，深体验。”
每个角色都重要。任何时候都重要。“好处就是执着，你干什么都要有态度。”
《钢的琴》里几个人去学校偷钢琴的桥段，其中有个王千源在操场上抬钢琴的背影镜头。这一个镜头，他走了好几遍，慢走、快走、盘着腿走、轻摆腿走、大摆腿走。最后让导演选个满意的。
“你一开始觉得是痛苦的，时间长了你觉得这是一种很好、很优秀的品质，对自己、对工作永远都不松懈。你不松了，你对周围的人也不松，你对自己工作有个交代。尽力了。270天、300天、365天都是这样的话，说明一年你过的很充实、很棒。你懂我意思吧？”
四
王千源在《你的味道》里饰演餐厅老板，这是部5集迷你剧，每集不超过10分钟。相比于国际影帝的身份，这应该是一次相对从容的演出。他也的确四两拨千斤，在片场总是表现得很愉快，看起来毫不费力。
他用芭蕾舞演员比喻这种看似轻松的优雅：“优雅的姿态你练去吧，可累了。你看芭蕾舞演员漂亮吗？那得天天早上练，一脱鞋，脚都挤一起了，那是需要痛苦换来的，才能跟天鹅似的，脖子、腰板那个感觉。”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用痛苦换来的。”他说。
“可能我表达起来稍微容易一点，也不是容易，跟刻苦是分不开的。说不出来，但凡说出来的都是假的。”
五
达成一些成就，一个人的确不再需要夺命狂奔了，有资本更从容。王千源也不再需要“傻演”，就像做饭：有些简简单单拌点凉菜喝个粥就行，有些需要下功夫准备一桌子大菜。以前的他每顿都做大菜，实在损耗身体。如今他不再那么较劲了。
但“费力”作为一种方法论被他坚持着。
“每一天都挺费力的。吃四五顿饭，锻炼身体。八点锻炼，我六点半就得起床吃饭。每一天都是这样坚持。听起来是大白话：每一天都要坚持。”
很累。但是，“你不就想要好吗？”王千源反问。
没有真正的轻松。从容的表面下是在逼自己做更难、更对而不是更快的事。像行走之于人生的意义，每一步都慎重，每一步都和狂奔同样费力。
最后我问他，你希望未来五年是什么样子？
他说，未来五年希望自己不要有什么变化，每天都像这样坚持，就是进步，没有让自己掉下来。费力地走也是一种训练。如果有一天需要再次跑起来的时候，能有方向，有力气。
你看，一个看起来已经过得很不错的人，最害怕的还是“没有痛苦”。因为失去了，就会觉得不知道人生是不是还在前进。
晚祷时刻：
你经历过、经历着什么痛苦？
扫描二维码，关注"新世相"
倡导有物质基础的精神生活
文章兼顾见识与审美
也许长，但必定值得耐心阅读
覆盖千万文艺生活家的自媒体组织"文艺连萌"发起者
我们终将改变潮水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