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增进对科学共识的理解和认同有助于纠正错误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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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作者 | 心理学导读库写作小组: Haojing

审校 | 心理学导读库写作小组： 媛，WEN

编辑 | 巴斯少年

本文是针对论文《增进对科学共识的理解和认同有助于纠正错误信念（Boosting understanding and identification of scientific consensus can help to correct false beliefs）》的一篇论文解析，该论文于2021年发表于《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该研究作者包括Aart van Stekelenburg, Gabi Schaap, Harm Veling, Moniek Buijzen。

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在当前时代下，气候变化是时代的重大挑战之一。气候变化的有关公共政策和公共行动，需要以气候变化的正确信念为基础，即气候变化是由人类行为产生的。同样，关于疫苗接种的正确信念，也会影响接种疫苗的决策。然而，社会中有些人却持有反对科学共识的错误信念，这种信念可能会对个人的健康有害，甚至于妨碍社会应对重大挑战。如在食品技术领域，对食品基因工程的强烈反对，意味着我们将失去一种最具有潜力去减少营养不良和饥饿问题的重要技术。对于以上持有错误信念的人，本研究的目的则主要在于，试图检验一种传播策略，旨在纠正人们的错误信念，减少人们对重要社会议题的误解。

在传播科学信息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一定的问题，因为人们在评估新信息时，会考虑他们自己的目标需求、知识技能、价值观与信念。这使得简单地向人们提供信息，不足以实现有效的科学传播。研究发现，相比于传播复杂的知识，传播科学共识（即：科学家之间高度一致的观点）更能有效地让人们产生正确信念。这种方法被认为是有效的，因为传播科学共识不依赖于复杂科学信息的精细化加工处理，相反，它发挥着启发式的作用，如让人们信任专家、认为科学共识是正确的。

信任科学共识的启发式不仅是一种生态性的策略，它也为科学传播提供了一条通往个人信念的途径。有研究表明，传播科学共识会使人们增加对科学共识的感知，进而加强正确的个人信念，且这同样适用于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如气候变化、疫苗和食品基因工程等。

然而，除了加强正确的个人信念，传播科学共识是否也能够矫正错误的个人信念？误解是很难矫正的，尤其是气候变化等政治化的科学问题。但纠正误解十分必要。两个原因在于，其一，持有错误信念的人可能会表现出对自己或他人有害的行为；其二，持有错误信念的人可能不会相信与自己偏好不一致的、专家主张的立场，同时也可能会低估与他们信念相反的共识线索的可靠性。此外，即使这一科学共识能够被其接受，但这也不一定能够促进他们更新自己的个人信念，以调整为符合科学共识的个人信念。这意味着，在最需要被说服的人群中，传播科学共识可能并不具有说服力。然而，传播共识确实是最有潜力纠正错误信念的策略之一。因此，目前的挑战主要在于，如何与这些持有错误信念的人进行有效的科学共识的传播。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本研究开发和检验了一种策略，它能够让人们认识到科学共识的价值，以及在评估一项主张时如何识别出科学共识。该策略被认为是一种行为改变的促进方法（boosting approach），其中包括旨在提高人们决策能力的非强制性干预策略。这种能力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培养，例如在技能和知识方面进行改变，这被归类为促进（boost），这是一种具有透明化、促进性作用的干预。一个促进的例子，即通过警示人们可能即将接触到的某种误导信息，并向他们解释误导技术是如何工作的，从而使个人对误导信息的说服效应产生免疫力。这种方式能够培养人们识别误导技术的能力，从而提高人们对误导技术的抵抗力。而相比于关注于对错误信息的策略，本研究的目的则主要在于加强正确信息对错误信念的纠正效果。

在本研究中，旨在通过运用促进方法（the boosting approach），使持有错误信念的人理解和识别出科学共识的价值。因此，与提供更多的信息相反，促进共识推理的目的是为了让个体能够最好地利用现有的信息。当促进（boost）成功时，共识信息不仅会发挥启发作用，共识信息还会很容易地被识别和被理解为有价值的信息来源。通过这一方式，再加上暴露在包含科学共识信息的自然环境中，这可能比直接的说服手段产生更少的阻力，因为直接的说服手段可能会被认为是具有欺骗性的，同时也可能会被认为是对自由的一种威胁。因此，本研究期望通过两步的传播策略（促进共识推理和提供共识信息），来帮助纠正错误信念，这往往比仅仅对共识本身进行传播更为有效。

本研究通过三个实验对这种促进共识推理的方法进行了检验。三个实验的设置在总体上是相似的（如图1），实验之间的不同点主要在于实验3中添加了控制条件（图中最右边的条件），这能够让本研究探究，是否是促进共识推理强化了已经很有说服力的共识，以及仅仅共识本身的陈述是否能够纠正个体对正确信念的误解。

图1 三个实验的程序设置概况

研究方法与结果

实验1：气候变化

实验1对气候变化的错误信念进行了探究。实验开始前后，对被试关于人类行为影响气候变化的信念进行了测量（先验信念和后验信念）。本研究的两个假设为：①相比于要求被试只陈述他们评估主张的个人策略（仅仅共识条件），促进共识推理将导致更强的后验信念，认为人类导致了气候变化；②较长的促进（促进+条件）比较短的促进有更强的纠正效果，因为促进+条件包含了对科学共识价值的解释。通过检验实验条件对被试后验信念的影响，旨在探究被试信念的变化，即他们对先验信念的纠正程度。

被试：

通过网上进行被试招募，经过有效性筛选，最终获得222名持有关于气候变化错误信念的有效被试的数据，其中10%为女性，平均年龄为44.17岁，年龄标准差为14.24。

材料和程序：

首先，本研究先对被试对人类行为影响气候变化的先验信念和先验感知进行了测量，随后将被试随机分配到三个条件中的其中一种当中：促进+条件（the boost+ condition）、促进条件（the boost condition）、仅仅共识条件（the consensus-only condition）。

实验中，向所有条件下的被试都展示了一个信息图表，其标题为“如何判断一个主张是否真实”。在促进+条件下，信息图表中首先解释了一个科学共识是如何发展的，以及为什么科学共识在评估一项主张时是有用的。在图表的第一部分中得出结论，即科学家之间的共识反映了科学证据上的共识。在图表的第二部分中，对评估一项主张的三个步骤进行了说明。三个步骤分别是：①寻找表明共识的陈述；②检查共识陈述的信息源；③评估该共识的专业看法。该部分得出的结论为，满足上述步骤的关于主张的陈述则很可能是正确的、非误导性的。在促进条件下，则仅包含以上提及的第二部分的内容，不含第一部分的内容。在仅仅共识条件下，则仅告知被试，本研究关注他们在评估一项主张是否正确时所使用的策略。

阅读完信息图表后，所有被试需要对三个用于练习的、与本实验关注的气候变化无关的陈述进行评估。在促进+条件和促进条件下，被试被提醒将需要考虑到他们刚才读到的三个步骤，随后对主张的陈述是否正确进行判断。在仅仅共识条件下，则被要求根据自身的评估策略来进行判断。两种促进条件下的被试，都会收到关于判断是否正确的反馈，并且在反馈中重申了共识推理中三个步骤是如何在其中得到体现的。这些反馈旨在帮助被试练习如何对信息进行共识推理的能力。仅仅共识条件下的被试则不会得到这些反馈。

完成练习后，实验中将会向被试展示一篇关于北极气温急剧上升的新闻文章，这篇文章包含了关于人类行为影响气候变化的科学共识的陈述。该文章中，基于对人类行为影响气候变化的科学共识的有关研究，总结了有关结论。

阅读完新闻文章后，将再次对被试的信念和感知到的科学共识进行测量（后验信念和后验感知），此外还进行了操纵检验的有关测量。

主要结果：

本实验将后验信念作为因变量，条件为自变量，先验信念为协变量进行了两个协方差分析，此外还使用贝叶斯ANCOVA计算了BFs，但没有找到支持研究假设的稳健证据。具体而言，将混合促进条件（两个促进条件的数据相结合）和仅仅共识条件进行分析，条件对后验信念的影响不显著。将促进+条件和促进条件进行分析，两者的差异也不显著（结果如图2）。对于后验感知，两个促进条件和仅仅公式条件的差异也不显著。

图2 三个实验的结果图

对于以上结果，纠正错误信念无效的原因可能在于，实验条件没有影响被试的信念，即实验条件没有影响被试对科学共识的看法。被试反科学的观点可能阻碍了他们接受基于科学进行共识推断的策略。在本实验中对气候科学家信任度的测量中发现，关于气候变化问题，尤其对于在这方面持有错误信念的人而言，他们对美国气候科学家的信任度很低（被试对气候科学家的信任度评分在7分制中平均低于3.5分，M = 3.22, SD = 1.68）。这可能使得本研究的方法难以适用于对气候问题误解的纠正。但本研究所提出的方法，对于对科学家信任度较高的社会议题，可能仍然适用。

实验2：基因工程

由于实验1的结果接受了零假设，且发现气候科学家被认为是相对不可信的，故本研究在随后的研究中改变了实验的主题。实验2中关注的错误信念是，基因工程食品比非基因工程食品更不利于健康。

被试：

通过网上进行被试招募，经过有效性筛选，最终获得442名持有关于基因工程食品比非基因工程食品更不利于健康的错误信念的有效被试数据，其中51.13%为女性，平均年龄为38.54岁，年龄标准差为13.06。

材料和程序：

实验2与实验1相似，除了主题上的差异，另一差异是在被试参与实验两周后对其信念进行了跟踪测量。

本实验中采用的新闻文章材料讨论了一种新的、抗真菌基因工程的香蕉，该文章中的共识陈述基于皮尤研究中心关于转基因食物的研究，并以此总结了有关结论。

被试在实验结束约14天后，被邀请参与后续研究。共有370名被试完成了后续的跟踪测量，得到有效数据365份。后续的跟踪测量包括对信念的重复测量，和对共识感知的重复测量。

主要结果：

在实验2中，混合促进条件和仅仅共识条件后验信念的差异不显著，促进+条件和促进条件的后验信念差异也不显著。然而，促进+条件和仅仅共识条件的后验信念存在显著差异，Tukey-corrected p = .048, η _p ² = .018, 90% CI = [.001, .051]，在促进+条件下的被试（ M = 9.44, SD = 58.56），对于认为转基因食物对人有害的信念评分要显著低于仅仅共识条件下的被试（ M = 20.51, SD = 53.57）。然而在两周后的追踪测量中，促进+条件和仅仅共识条件的差异不再显著。

实验3：食物基因工程

实验2仍未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去支持或反对促进推理的有效性，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实验效应较小。对此，实验3中将试图提高效应来解决这一问题。

实验3保留了促进+条件和仅仅共识条件，以此检验存在共识陈述的情况下，促进共识推理比不促进共识推理是否更为有效。促进条件在实验3中不再被考虑的原因在于，之前的实验结果表明该条件的效应不如促进+条件。实验3中增加了控制条件，在该条件中既没有促进推理的部分，也没有共识陈述的部分，这让我们能够检验是否共识陈述在一开始就对误解的纠正存在效应。本实验不再考虑追踪测量。我们假设，当被试接触共识陈述时，相比于仅仅共识条件，促进+条件能够得到更低的后验信念得分。此外，先前两个实验中有发现先验信念和后验信念之间普遍存在很大差异，对此我们假设，当被试没有共识推理时，相比于没有接触共识陈述，接触共识陈述会导致更低的后验信念得分。

被试：

有效被试854人，其中65.81%为女性，平均年龄为35.9，年龄标准差为12.92。

材料和程序：

对照组的被试和其他实验组的被试都阅读了同样的新闻文章，但关于共识的段落被替换为不同版本的关于转基因香蕉进行实地试验的段落。

主要结果：

在实验3中，促进+条件（ M = 2.62, SD = 58.59）和仅仅共识条件（ M = 18.93, SD = 51.80）的后验信念得分差异显著， F (1, 559) = 16.90, p < .001, η _p ² = .029, 90%CI = [.011, .056], BF ₁₀ = 309.98。此外，阅读到共识表述的被试比没有阅读到共识表述的被试更愿意调整他们的信念，仅仅共识条件和控制条件（控制条件： M = 30.91, SD = 43.66）的后验信念得分差异显著， F (1, 571) = 10.58, p = .001, η _p ² = .018, 90% CI = [.004, .040], BF ₁₀ = 15.45。

另外，通过额外的探索性分析，进一步检验了促进+条件和共识表述对共识感知的影响。分析发现，促进+条件（ M = 74.45, SD = 25.82）和控制条件（ M = 51.52, SD = 25.50）之间存在显著差异，Tukey-corrected p < .001, η _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