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艺节目《周末纸牌屋》中,曾谈论过一个非常经典的话题:如果身处荒岛,你会带哪三本书?
著名编剧史航老师的推荐非常有意思。
他说,他会带以下三本书,分别是《莎士比亚全集》、《麦兜麦唛系列》以及石川啄木的诗集《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
对于前两本书,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一部是享誉世界的剧作经典,一部是畅销华语世界的经典动漫。至于最后一本书,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相对陌生一点。但经过史航多方面的推荐,这本诗集很快就受到了大众的喜欢。
节目中,史航解释:“为什么会在荒岛上带这样一本书,因为他会擦亮生活中所有你高兴一点的瞬间。”
所以在今天的分享中,就为大家带来了这样一本简单平实的诗集。其实诗集更适合一个人静静地读,但是今天分享的主要目的是让大家遇见一个风格独特的诗人,以及他的诗。
石川啄木是日本作家,生于1886年,1912年因肺结核去世,年仅26岁。在日本文学史上,石川啄木是具有开创意义的人物。他开创了一种新的诗歌形式,也就是今天给大家分享的短歌。
此次分享的《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是石川啄木的诗歌全集,包含了他最重要的作品《一握砂》《可悲的玩具》等。该版本的译者是民国时期的大散文家周作人。
由于是译作,所以在音韵上给人的美感可能被大大削弱。但是在语言和内容两方面,周作人的翻译依旧保留其独特的美感。这种美感,不单是语言美,更是情感以及心灵的美。
在此次分享中,将介绍作者最经典的一些小诗。希望你能以最柔软、最细腻的心,去感受他的惆怅以及悲喜。当你还能感受诗的时候,至少说明你的心中还有一块净土,可以培植浪漫和纯真。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走进石川啄木的诗歌集《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
⒈
记最平淡的生活,写最动人的诗
在石川啄木的文艺生涯中,他一直都以一种“日记”式的方式写诗。在他看来,诗和小说散文等文体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诗是“人类感情生活的严密报告”。
他把诗比作流水账,把小说等其他文体比作年终总结。也就是说,诗更加随意,更加直接。正是基于这样的创作理念,石川啄木才在日本开启了一个新的创作形式。
也正因如此,在初读其作品的时候,读者或许会觉得寡淡。但细细品味,会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因为他所记录的,就是最普通、最朴素的生活。
他写道:
有一天
把屋里的纸门重新裱糊了一遍
因此这一天就心平气和了
这就像是你突然做了大扫除,心情格外舒畅。这本来是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诗人的眼中,这种最简单的平和却十分难得,所以会记录下来。
他写:
故乡的口音可怀念呀
到车站的人群去
为的就是听那乡音
异乡漂泊的人,若是在人群之中,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家乡话,一定会因此稍稍激动一下吧。而石川啄木更是为了听乡音,到车站中去,只因为那里有最大的概率遇到家乡人。
然而,石川啄木虽然尽力感受着生活的美好,并主动创造一些美好。可他的生活依旧存在一些最普遍的问题,比如家庭关系。所以,对家庭生活,他也有过一些比较负面的感受:
一出了家门
日光暖暖的照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想要找个游玩到天亮
混过时光的地方
想到家里
心里凉了
可悲呀
人人都有家庭
正如走进坟墓里似的
回去睡觉
石川啄木的这些感受,相信很多人都曾经历过吧。而石川啄木之所以会觉得家庭环境让人压抑,是因为他在20岁多岁的时候就要负担家庭责任。
另外,石川啄木的妻子和母亲关系也不好。这种种交织在一起,才会让他想要逃避压抑的家庭。
不过,压抑归压抑,从本质上来说,石川啄木很心疼父母。
他曾写过:
玩耍着背了母亲
觉得太轻了
哭了起来
没有走上三步
这句诗的前半部分是感人温馨的,可后半部分却一下子戳中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那就是对父母的愧疚。
类似这样的句子,石川啄木的诗集中还有许多。他用最朴实的语言记录着最平淡的生活,这是属于大多数人的生活,但大多数人不会像诗人一样细腻。
这种细腻会让人觉得温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
又会让人觉得清新,就像夏日里的微风。
生活本不是诗,可是你需要一颗“诗心”,去感受生命里的美好。
⒉
生活的苦涩,他尝得太早了
石川啄木用其温柔细腻的笔调,给后人留下了平淡可亲的诗歌,可他过得并不幸福。
在短暂的26年生命里,石川啄木跟大多数文人一样,生活困窘,贫病交加。
16岁,石川啄木就因为沉溺于恋爱和文学创作,选择退学。之后他开始了文学创作,但完全不能养活自己。
其家境也并不富裕,父亲是寺院的主持,收入微薄,曾经为了支援石川啄木倒卖木材,最终失去了经济收入。石川啄木身为长子,负担起了供养家庭的重任。那一年,他也不过19岁。
为了挣钱,他曾做过老师、记者、编辑,但工资普遍不高。所以正如这本诗集的名字所说:“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石川啄木在一个过早的年纪,尝到了太多苦涩。
诗人率直的性情,其实并不适用于职场。
作为一个身处职场的新人,他也经历过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他写道:
任何一个被上司折磨过的人,恐怕都有过这种不满和怨恨吧。
甚至很可能你也有过跟他一样的抱怨:
哪怕只让我低过一次头的人
都死了吧
我曾这样的祈祷
人在被刁难、自尊心受到打击的时候,往往都会有这种怨恨的情绪,但大多只是一时的气愤,而石川啄木真诚地记录下了自己的小情绪。
职场往往充满了利益的权衡以及争夺,充满了各种虚伪的嘴脸。石川啄木对此深恶痛绝。
他写道:
听见谄媚的话
就生气的我的心情
因为太了解自己而悲哀啊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去谄媚,所以他不能容忍那些丑恶虚假的嘴脸。
因为职场生涯并不顺利,所以石川啄木长期处于一种缺钱的状态。
对此,他感慨道:
我所抱的一切思想
仿佛都是没有钱而引起的
秋风吹起来了
这句话一定戳中了很多人,因为很多人最大的问题,也是因为缺钱。
可是,你也会跟石川啄木遇到一样的境况,那就是钱永远挣不够。
就如他所写的:
不管这样劳动
不管怎样劳动
我的生活还是不能安乐
我定睛看着自己的手
最困窘的时候,他曾挨过饿。
他说:
因为缺钱,他不得不四处找人借钱,还得了个“借钱大王”的称号。他说:“把我看作不中用的歌人的人,我向他借了钱。”
其实石川啄木心中也清楚,自己的诗人身份并不被人看重,可是为了生存,他还是低下了头颅。因为那不是他一人的生活,还有他的妻子与孩子。
一个20多岁的青年一边供养家庭、一边坚持文学创作的时候,他的内心一定饱受着超乎常人的煎熬。正因如此,他的坚持才令人感动。
一个人要工作、要挣钱并不难,比这更难的是坚守初心,追求自我。
⒊
诗人的细腻——一剂悲伤的良药
常言道,痛苦出诗人。石川啄木无疑是一个在痛苦中成长起来的诗人。也正是他所遭受的痛苦,让生性敏感的他对生活有了更多细微的感触。这些感触或感伤、或颓丧,或寂寞,或孤独,大多都带着一份悲伤的色彩。
所以很多人评价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适合看看石川啄木,因为他会给你强烈的共鸣。
这种共鸣并不一定会让你立马满血复活,但是它能让那个悲伤的你不再那么孤独,给你一份心灵的慰藉。
而依靠着这份慰藉,你不至于因孤立无援而绝望。
关于成年人的脆弱,他这样写道:
想死的不得了的时候
在厕所里躲过人家的眼泪
装了可怕的脸相。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吧!为了避免在人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只能躲进卫生间独自落泪。
假装睡着
勉强打哈欠
为什么这样呢
因为不愿意让人察觉自己的心事
你有过这样的时刻吗?用睡觉来保持沉默。醒着的时候似乎总会有人打扰,但是如果你睡着,即使是假装睡着,依旧会避免许多你不想参与的谈话。
关于孤独,他这样写道:
横在砂山脚下的
漂来的木头
我环顾着四周
试着对它说些话
一个对着木头讲话的人,该是多么孤独呀。石川啄木有妻子,而且同他一样喜欢文学。另外,他也有一群文人朋友。
所以说,他并不是没有朋友,而是有时候对着一根木头讲,或许比对着一个人讲,更让人舒心。
当你身处人群之中的时候,往往是最孤独的时候。
因为周围的人那么多,可是都是陌生人。这样的寂寞,让人觉得如此熟悉。
关于悲伤,他这样写道:
远远的听见笛子的声音
大概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吧
我流下泪来了
人们常说,成年人的世界不相信眼泪。可有些时候,眼泪就是会忍不住,一下子滚出来。
只因为想要独自哭泣
到这里来睡了
旅馆的被褥多舒服呀
如果下次,你也有想哭的时候,不妨像石川啄木一样,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放肆地哭一场。
关于焦虑与压力,他这样写道:
如果一颗心每天都在承受压力,那么终有一天,这颗心会濒临崩溃。而比这更糟糕的是,这颗心不是一下子土崩瓦解,而是每天坍塌一点点。这恐怕是大多数人都会面临的心灵困境吧。
以上列举的一些诗句,都是石川啄木关于生活的一些感悟。乍一看,或许你会觉得很颓丧,充满了负能量。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人都不能时时刻刻保持积极乐观。
比起盲目的乐观,或许真实的悲伤与痛苦更能让你了解自己。
没有人的生活会一帆风顺、事事顺心,所以在悲伤的时候,不妨接受悲伤,并通过合理的方式宣泄悲伤、淡化悲伤,
比如:阅读石川啄木的诗集,感受他的感受。
⒋
诗人的心,纯真而透明
前面我们说到,石川啄木的生活并不幸福,甚至充满了痛苦。可是他最令人感动的一点就在于,在饱经世事之后,依旧保持着一种浪漫和纯真。在20多岁的时候,依旧像一个孩子一样,记录着身边的美好。
他写:
在东海的小岛之滨
我泪流满面
在白砂滩上与螃蟹玩耍着
简短的三句话,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有童趣的大男孩形象。我们并不知道他为何会流泪满面,但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伤心的时候,会一个人跑到海边,躲起来哭,还能逗一逗螃蟹,是不是有点可爱呢!
他写:
看完这句诗,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对着水晶球认真想心事的男孩。或许他在想他的恋人,或许他在回忆某一段美妙的经历。
他的心,就像水晶球一样纯洁透明。其实这句诗是石川啄木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愿望,可是读完这句诗的人,似乎也都想要这样一个水晶球。
他写:
偶然得到的这平静的心情
连时钟的报时听起来也很好玩
在现在这个通讯设备的时代,时钟已经不那么有用。可是回想一下,你有过那种时刻吗?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听着秒针滴答滴答地走过,用心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或许你曾经历过,但是这样的时刻找我们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得了。可是不妨慢一点,停下来享受此刻,不要害怕时间的流逝,那么你的心也会静一点。
他写:
这三句诗也很简单,但是哪一个成年人会像石川啄木一样,一天什么事都不做,只听火车的声音呢?然而,这样的简单与随性却是很多现代人求而不得的。生在一个娱乐多样化、信息爆炸的时代,要想静心且单纯去做一件事情,实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