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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书 | 鲁迅背后的两位女性

集思会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18-03-13 12:15

正文


对于爱情来说,有一个很无奈的结局,叫“有实无名”。

对于婚姻来说,有一个很悲剧的状态,叫“有名无实”。

这两种状态,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似乎一直都存在。




01


1968年3月8日,中南海钓鱼台。

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亲自带队,带着副司令员刘光甫、副政委周树青和秘书冯正午,当着江青的面,打开了4个大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之前离奇“失踪”的全部鲁迅手稿。

经查,这4箱手稿是江青私自让戚本禹从文化部调取过来的。找到这4箱手稿,终于让傅崇碧等人松了一口气(他本人后来因此事被江青打击报复,引出军队体系一场大风波)。

但就在5天前,有一位女士却已经因此事而逝世。

因为在发现鲁迅手稿失踪后,她心急如焚,连夜写信给周恩来,要求彻查真相。在送这封信的过程中,她心脏病突发逝世,享年70岁。

这位女士,就是鲁迅的伴侣,许广平。


02



故事,还是从 1898 年说起吧。

这一年的 2 月 12 日,许广平出生在广州的一个士大夫家庭里。说许广平“家世显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其祖父许应骙被慈禧太后认作干儿子,获赐可在宫中骑马,官至浙江巡抚(相当于浙江省省长)。

及至许广平父亲一辈,家道中落,但广州许家,依旧是名门望族,家里英才辈出:反英军入广州城斗争的功臣许祥光、有“许青 天”之称的许应镕、廉洁清官许应锵、辛亥革命元老许崇灏、有“铁血将军”之称的东征名将许济、红军名将许卓、著名教育家许崇清等。

其中大家最熟悉的,可能是许崇智。作为民国前半段绕不过去的名人之一,许崇智是黄埔军校的创立人,也是粤军总司令。他是许广平的堂兄。 许广平的父亲许炳枟是庶出,在许家这个大家族中地位不高,一生也没取得功名。不过这反而让许炳枟比较开明,传递到女儿许广平身上,倒成了一件好事—在那个时代,许广平居然被允许像男孩子一样读书、上学,甚至可以不缠足。

许广平

这也对许广平的性格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1918年,许广平考入天津“直隶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本科。一年后的1919年,许广平积极投身“五四运动”,任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会刊《醒世周刊》编辑,发表了许多关于妇女问题的意见。1922年,在短期担任小学教师之后,许广平考入了国立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国文系(1924年改名“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

也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鲁迅。


03


1923年7月到1926年8月,鲁迅在该校兼任国文系讲师,讲授中国小说史。

当时习惯坐在第一排听课的许广平,后来这样回忆第一次见到鲁迅时的情景:

突然,一个黑影子投进教室来了,首先惹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大约有两寸长的头发,粗而且硬,笔挺的竖立著,真当得“怒发冲冠”的一个“冲”字。一向以为这句话有点夸大,看到了这,也就恍然大悟了。

褪色的暗绿夹袍,褪色的黑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手弯上,衣身上许多补钉,则炫著异样的新鲜色彩,好似特制的花纹。皮鞋的四周也满是补钉。人又鹘落,常从讲坛跳上跳下,因此两膝盖的大补钉,也遮盖不住了。

……

没有一个人逃课,也没有一个人在听讲之外,拿出什么东西来偷偷做。钟声刚止,还来不及包围著请教,人不见了,那真是“神龙见 首不见尾”。许久许久,同学们醒过来了,那是初春的和风,新从冰 冷的世间吹拂著人们,阴森森中感到一丝丝的暖气。不约而同的大家吐了一口气回转过来了。

一开始,许广平和鲁迅只是师生关系。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一 年多。

1925 年 3 月 11 日,女子师范大学发起了反对校长杨荫榆的学潮,作为学生自治会总干事的许广平,正是学潮中的骨干。为了寻求理解和支持,探讨中国女子教育的前途,许广平主动给鲁迅写了第一封信。

这封信,连同后来的 134 封两人之间的来信,被编为《两地书》。 通信一个多月之后,在 4 月 10 日的一封信中,许广平的署名已 经是“小鬼许广平”了。而在 4 月 12 日拜访过鲁迅居所之后,在 16 日的信中,许广平已经用了 “‘秘密窝’居然探检过了!” 这样的语气。

可以看出,这样的语气和通信氛围,已经慢慢超越了师生之情。 1925 年 10 月 20 日晚,在 鲁迅寓所的工作室里,鲁迅坐在靠书桌的藤椅上,许广平坐在鲁迅的床头,许广平握住了鲁迅的手,鲁迅同时也向许广平报以轻柔而缓缓的紧握。

鲁迅

鲁迅对许广平说:“你战胜了!”

许广平羞涩一笑。

27岁的许广平和44岁的鲁迅终于走到了一起。


04



1927年10月8日,鲁迅和许广平来到了上海,住进了景云里23号。

但是,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

在景云里,鲁迅住二楼,许广平住三楼。而且,鲁迅二楼的住处,放的是一张单人床。对外,鲁迅一直说许广平是帮助自己校对文稿的助手。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助手不仅住进了鲁迅家,而且亲朋好友宴请鲁迅时,都会同时邀请许广平—鲁迅的一些学生,其时已经开始称许广平为“师母”了。

鲁迅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于是,就要说到另一位女性, 朱安

朱安也出生在一个官宦家庭,父亲做过县令一类的官。但没有许广平那样幸运,朱安的家庭非常守旧,完全是按照一个旧式女子的规范,去培养朱安的—如果还能用“培养”两个字的话。

据朱安自己的回忆,小时候缠足,她疼得大哭,但母亲告诉她:“好人家的女儿都是要缠足的!”等到要读书的年纪,父亲又告诉她: “女子无才便是德,好好的女孩子,读什么书,那些诗词唱曲的,没的把心念野了。”

所以,朱安没有上过一天学,识字也不多,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学些女红、烹饪等持家的活计,做大家眼里的“好人家的女子”。

朱安

很快,朱安就到了适婚年纪。朱安的和顺恭谨是出了名的,于是周家老太太就将她定为自家的儿 媳。周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在当时也算是体面人家,所以朱家也是同意的。

在整个定亲过程中,两家人征询了不少人的意见,但唯独没有问过未来的新郎和新娘的意见—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1906 年 6 月,当时在日本仙台留学的鲁迅,忽然接到母亲的来信,说是病重,让他速速返国。鲁迅一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张灯结彩,原来,母亲把他骗了回来,是为他安排娶亲。新娘,就是朱安。

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婚礼时,鲁迅没有半点反抗,他戴上假辫(因留日后他已剪去辫子),带了红缨大帽,按照当地仪式,在新台门的神堂上,与朱安双双拜了堂,然后任由人扶着,去了新房。只是那个新婚之夜,鲁迅通宵达旦地看书。第二天,就搬到母亲的房里睡了。再过数天,就回日本继续求学去了。

后来,鲁迅对好友许寿裳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地供养它,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按照鲁迅的解释,他这样做,一是为尽孝道,他甘愿放弃个人幸福;二是不忍让朱安做牺牲,在绍兴,被退婚的女人,一辈子要受耻辱的;三是他当时有个错觉,在反清斗争中,他大概活不久,因此和谁结婚都无所谓。

在许广平进入鲁迅的生活之前,鲁迅就和朱安做了 20 年“名存实亡”的夫妻。鲁迅一直在外,朱安就一如传统的绍兴太太般地做着家务,奉养着母亲。


05



但是,许广平的出现,不可能不引起朱安的内心波动。

在鲁迅和许广平在上海定居后,朱安租住的砖塔胡同“二房东”之一俞芳,曾这样回忆自己和朱安的一段对话:

俞芳对朱安说:“大先生和许广平姐姐结婚,我倒想不到。”

朱安回答:“我是早想到了的。”

俞芳问:“为什么?”

朱安回答:“你看他们两人一起出去……”

俞芳问:“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朱安说了一段这样的话: “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

俞芳回忆,朱安说这些话时,神情十分沮丧。

但让朱安这只“蜗牛”彻底绝望的事随后还是发生了:许广平怀孕了。

在鲁迅与许广平的孩子周海婴诞生后,鲁迅的母亲自然很高兴,但朱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于是婆婆狠狠地批评了她:有个孩子有什么不好?

于是,朱安也不敢不高兴了,相反,她慢慢认了命,又高兴起来。她开始把周海婴当作自己的儿子,自我安慰死后好歹有个子嗣祭奠她,不至于让她做孤魂野鬼。

朱安对周海婴的想念,是通过人代笔写信(她识字不多)向许广平表达的:“我听说海婴有病,我很记挂他。您要给他好好地保养保养。”“听说海婴研究无线电颇有心得,凡人有一技之长,便可立足, 也很好的。”

等到周海婴十五六岁时,朱安开始直接给他写信,有一次还问他 是否有同母亲的相片,给她寄来一张,“我是很想你们的”。

但是,直到朱安去世,她也没有见过周海婴。

鲁迅、许广平和他们的儿子周海婴合影


06



1936 年 10 月 19 日,鲁迅逝世。

之后,许广平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整理鲁迅作品的事业中。

1937 年 4 月,她将鲁迅 1934—1936 年的杂文 13 篇编成《夜记》出版。又以“三闲书屋”的名义自费出版了《鲁迅书简》的影印本及《且介亭杂文末编》等书。11 月上海沦陷后,为了保护鲁迅的全部遗稿及其他遗物,许广平留在上海。1938 年 4 月,她又编成了《集外集拾遗》。

留在上海,也给许广平带来了麻烦。

1941 年 12 月 7 日,日本向美国宣战。次日,日军开进上海租界。 12 月 14 日凌晨 5 时,许广平在寓所被捕,先被关押在北四川路日本宪兵司令部,然后又被转送到汪伪的特务机关“76 号魔窟”。

因为许广平是鲁迅的伴侣,了解熟悉活跃在上海文化界的左翼名人,所以日本人希望从她身上打开缺口,将进步的上海文化名人一网打尽。

在狱中,面对打骂、断食、拷打甚至电刑等各种折磨,许广平始 终没有屈服,一字不吐。在关押了 76 天后,无奈的日本人最终让内山书店把许广平保释了。许广平曾说: “身体可以死去,灵魂却要健康地活着。”

与此同时,朱安的生活境遇也不好。

晚年的朱安

独守空房侍奉婆婆的朱安,晚年也陷入了穷苦困境。她甚至准备卖掉鲁迅的遗稿,这一行为引来了各方的反对。温顺的朱安第一次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护: “你们总说要保护鲁迅先生的遗产,要保护鲁迅先生的遗产,难道我不是鲁迅先生的遗产吗?!”

这时候,是许广平一封封信写给了她,一笔笔款汇给了她(当时许广平自己也不宽裕)。

在鲁迅去世后,朱安一直拒绝别人的接济,包括周作人的钱(她知道丈夫与周作人关系不睦,且后来周作人在汪伪政府任职),却一直乐于接受许广平汇寄的生活费。朱安也对人说:“许小姐待我好,她懂得我的想法,她的确是个好人。”

1947年6月29日,69岁的朱安孤独去世,临走前身边没有一人。

许广平当时无法赴京,汇钱托朋友为朱安办了丧事。但是,朱安生前希望葬在鲁迅身旁的愿望,没有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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