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珞思
食物蕴涵着最普世的情怀。春节里最温情的“鸡汤”,不过是妈妈喊你回家吃的拿手小菜。所以什么是“向往的生活”?它看起来关于未来,其实关于过去——那些最简单以及纯粹的曾经。
是的,笔者又想聊《向往的生活》了。三期播毕,这档在探索之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磨”了一整年的节目,总算展示了相对清晰和独特的风格。如观众所评价的:“平淡的像流水账,又不失小趣味。”
从《我们都是好孩子》到《年轻真好》再到《野生动物驯化记》,在回归自然的自给自足中,蘑菇屋的主人完成了从炸酱面到佛跳墙的生活品质进阶,更因为不断到来的客人,仿佛打开了生活的万花筒,每期看完总能在心里留下些不同的感悟。
就制作层面而言,《向往的生活》渐渐养成了“自然流”的综艺风格:不人为设计任务和桥段,用食物勾连起人物的相处及情感,顺势而为去等待和观察,借势而动于不经意间促成一些效果,尽量让情节的推进如流水一般行进,几近于生活本真的状态,平凡却不平淡。
没有游戏和任务的“散养节目”其实更难
相比起绝大多数户外综艺用游戏和任务串联起叙事结构的做法,猛一看《向往的生活》,会觉得导演组挺懒的:选了一处风景宜人的乡村小院,修葺了一下房子,种好了一块地,然后就把黄磊、何炅、刘宪华三人放进去,然后告诉他们,好了,你们自给自足开始生活吧!
这是档什么节目?简单来说,就是档过日子的节目。
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令人向往的?节目切中了城市化浪潮中的痛点,远离繁华与喧嚣,去往宁静的田园,为生活在钢筋混凝土城市的人们种下美好的期待。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并非淹没于时光深处的久远意境。如果站在时代背景和社会心理的角度来看,《向往的生活》不是一个随意为之的命题,更确切来说,它恰逢其时,在综艺节目中另辟蹊径“闹中取静”,回归一蔬一饭之间的平淡与恬然。想法挺好的,可是怎么做才好看又动人呢?
玩游戏做任务的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生活本就是平平淡淡的琐碎,不是天天打鸡血也不会那么多洒狗血。
观看《向往的生活》之时,笔者每每联想到的是韩剧《请回答1988》——没有撕心裂肺和大喜大悲,很少的爱情,却能用生活质感在不动声色间赚足了笑和泪,明明是鸡毛蒜皮,却一秒钟也舍不得快进。为什么?只有活生生热腾腾的生活,才能点亮心房吧!
《向往的生活》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路子。就在一个小农家院儿里每天以食为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接待接待客人,劳动、聊天,就能有笑点,有内容。
生活本身就有意外、惊喜、欢笑、悲伤,只不过需要更多的耐心把这一切搜集和整理,串成一则则美丽的日记。
对于这样一档“散养节目”来说,笔者觉得难点大概有三:
一是选人。总体来说,黄磊、何炅、刘宪华三人各司其责,多少都自带了治愈范儿。让节目撑起了人物厚度的是黄磊和何炅这对在娱乐圈“根深叶茂”又交情匪浅的老友,这对老友就像定盘的星,决定了这是一个有光阴故事和丰富脉络的蘑菇屋。刘宪华的加入,带来的是青春感和反差感。
二是等待。从制作来看,节目的拍摄过程就跟直播一样,大段大段的时间啥波澜起伏都没有,比如在玉米地里掰足1000多个玉米,唯一的看点可能是刘宪华的萌生退意和何炅的耐心鼓励,拍摄过程却至少是半天,效果都得靠耐心去等,记录从量变到质变的珍贵瞬间。
三是后期。多数综艺都是前期编剧更为关键,涉及主题设定和环节设置;《极限挑战》为代表的综艺开始考验实时编剧的能力,用“看不见的手”实现动态跟进;《向往的生活》又不一样,着重考验起了后期编剧的功力。
每期节目生活两天一夜,素材体量大概是一般节目的2-3倍,必须从海量信息中梳理出一条清晰的主线,形成当期的节目主题。
一期讲一个道理说一个故事,这其实是没有剧本的“室内情景剧”
食物是熨贴人心的美好介质,所以许多的影视作品都以美食为载体来解读人与社会的关系。
有资深美食影视迷总结:《深夜食堂》讲的是人情世故,《米其林情缘》讲的是文化交融,《落魄大厨》讲的是家庭之道,《料理鼠王讲》的是个人奋斗……他们都讲的是美食转化人心、沟通融膜的魔力。
所以,《向往的生活》是单纯的美食综艺吗?不是。亮相之处,有观众以为:这难道不是《舌尖上的黄小厨》?
对于这档节目来说,黄小厨当然重要,但三期看罢,你会发现美食虽然重要,却没有那么重要——它终究只是一种介质,节目真正想要表达以及解读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第一集《我们都是好孩子》,宋丹丹疯狂吐槽儿子巴图花式点赞懂事的大华,是不是让你想起,小时候永远有个隔壁家的孩子,成绩考了一百分,出国留学了,考上公务员了,而妈妈是那个毒舌你却内心疼你的人?
第二集《年轻真好》,商界明星王中磊卸下正装范儿回归朴实,也许跨过三十岁的人更有感触,当他和另外两个过四张的男人从愣头青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我们感慨岁月无常,我们庆幸活在当下。
第三集《野生动物驯化记》,一度好吃懒做的陈赫最终被“魔鬼蘑菇屋”同化成干活小达人。人是鲜明的个体,又是集体的生物。
你的性格,属于你个人,而在淬炼的过程中,其实一个个集体对你都有着深刻的影响。
尽管他们从来都是来吃饭、做饭,但是你记得的都是巧语嫣然,真情实感,有没有这道菜,其实不重要。我们每天都要吃饭,食物勾连起我们的相处,但最关键的,是我们活在那些真实的关系和诚挚的情感中。
也许是因为蘑菇屋第一期就迎来了宋丹丹,当走到哪儿哪儿热闹的她唱起《心火烧》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这节目好像宋丹丹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代表作《我爱我家》哦。
在那档室内情景剧里,不同的访客带来不同的故事,用亲朋和邻里共同构就的社会横断面,展示了一幅改革大潮中绚丽斑斓的生活画卷。
《向往的生活》也是一样,它是生活本身,是没有剧本的室内情景剧。这档节目有两大规则,一是自给自足,二是满足来宾的美食需求。
以“做饭”为线索,《向往的生活》搭建了更丰富的人物关系,它以嘉宾的来去为节点,去探讨每一种现实的人与人的关系,这是你看完之后内心留白的地方,就像我们看《小森林》,不仅抚慰饥饿的胃,还给心灵寻找一个平衡的支点。
“自然流”综艺的制造方法,如何取得“观察”和“效果”之间的平衡
《向往的生活》在拍摄方式上有着纪录片的影子,节目尽量不干涉、原生态、无添加,尽可能保留生活的原汁原味,可是在观看的过程中,观众还是会发现乐趣不断,嘴角不自觉上扬——除了“等”出来的亮点之外,这档“自然流”的综艺,还是存在“效果”设计的,只不过设计于无形,用规则和变量激发看点。
认真梳理前三期节目会发现,导演组看似“冷漠”,从不插手,实质上却还是给到了一定的压力值,这些压力值,决定了蘑菇屋的生活意外频发,没有套路可循。
第一,自给自足。这一最核心的规则也是节目希望传达的正能量——以劳动来换取食物,按劳所得。“向往的生活”不是不劳而获,而是要在劳动中陶冶情操,丰衣足食。
玉米作为节目中的通用货币,想要改善伙食就得拿玉米交换,经过了接连两期的“财政赤字”之后,第三期节目中何炅和刘宪华终于大爆发,最终在黄磊和陈赫的协助下,上演了“扭亏为盈”的逆转。
当何炅瘦弱的身板在烈日下一度直不起腰来说“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的时候,观众想必是感同身受于这份辛苦的,所以当吃上佛跳墙的时候黄磊说“我值得这么好的”,食物才会产生穿透屏幕的甘甜滋味。
第二,满足来宾。来宾是《向往的生活》中最大的变量。不同的来宾,不同的需求,自然会给蘑菇屋的主人们带来不同难度的考题,同时衍生不同的火花。
发现想吃的牛肉太“贵”,宋丹丹母子赶紧替换掉不给主人添麻烦,到了陈赫这儿就不依不饶非要吃到一顿佛跳墙,可谁也没想到如此高难的挑战,蘑菇屋居然齐心协力完成了。
在完成挑战的过程中,不同的人物关系和故事走向,直接架构了丰富的主题,带来浑然天成的“效果”。
第三,适当变量。节目的规则不是死板的,而是可以由嘉宾们和导演组讨价还价。
于是,蘑菇屋的房租从1000颗玉米变成了660颗玉米;葵瓜子可以换啤酒;一次性还清1000多颗玉米的“欠债”,就可以免费奉送价值800颗玉米的佛跳墙食材……
看似“放水”,其实是节目量体裁衣,不能让条件太苛刻也不能太松垮,适当的调整让录制环节得以顺利推进。
如何在“观察”和“效果”之间取得平衡?《向往的生活》中,所谓的效果设计没有脱离生活的逻辑,而是可以对应和参照到生活本身,想要获取,必须付出。
流汗也好,受伤也罢,在这里都是有意义的苦尽甘来,和生活本身如出一辙。于是它一方面可以勾起你的向往,又能让你理解所有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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