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志浩
微信公众号「掌上历史」兼「煮酒论史」主笔,著有《战匈奴》《大唐文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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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13日,日本人的军队进入了南京城。
直到今天国内外的很多人仍然无法理解,为何日本人要冒着被国际社会谴责、孤立的风险,毫不顾及国际法,毫不顾及人类共有的良知,对一个国家的首都,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实际上,不仅今天的人们没有想到,当时的人们也没有想到。
很多“键盘侠”喜欢拿大屠杀的一些事件抨击中国人的“懦弱”,指责那些被日本人押走的同胞:
“几千人就这么被杀了,就不知道反抗吗?”
“抓几千只猪也没这么轻松。”
……
键盘侠的话,向来都是令人气愤之余还带有那么一些可笑。且不说日本人是全副武装的现代军队,被押送的同胞是赤手空拳的平民。实际上,很多受害的同胞被日本人带走的时候,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在20世纪30年代,一个已经完成现代化改革(明治维新)几十年的国家,竟然会像几千年前的野蛮人一样,向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屠刀。
那些日本士兵,穿着现代的军装,一个个自诩武士道精神,却拿起刺刀残杀老弱妇孺。那些日本军官,手拿精致的武士刀,自诩代表着亚洲的先进文明,却下达着一个个充满血腥味的命令。
其实,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无非是认定了一点:中国输了。
确实,当时的中国军队,海军全军覆没,空军所剩无几,陆军一直在坚守、溃败、坚守、溃败的循环中消耗着有限的实力。
现在,首都都已经沦陷,中国人还会抵抗吗?
不仅会,而且会奋战到底。这种民族精神,是当时的日本人所不能理解的。
分析当时日本和中国的民族性格,我们从中会发现很多。
日本人的癫狂和残忍,究竟从何而来?
日本人曾经叫嚣,要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拿下南京之后,他们认为中国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彻底战败,自信心达到了巅峰,进入了癫狂的状态。
他们的癫狂,其实来源于之前的中日甲午战争,日本方面称之为日清战争。
现实的甲午战争,并没有一些资料宣传的那样热血沸腾。所谓“邓世昌开致远舰准备撞沉吉野舰”之类,都是一些毫无资料的段子。就算是真的,也只能说明邓世昌的无能——吉野舰的速度,要快过致远舰。
而且邓世昌等人作为堂堂海军军官,却不会游泳,入水之后,很快全部溺毙。
海军如此,满清的陆军更是“垃圾”,毫无抵抗的勇气与魄力。双方的火力对射,清军尚能抵抗,但是一见到日本人白晃晃的刺刀,清军马上就会逃窜……
而日本人的残忍,则来自于他们的制度。
以前的日本虽然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却只学了一些皮毛。中国的仁爱、平等观念并没有在日本得到推广。中国周边的很多国家,比如越南、朝鲜等国,都效仿了科举制度,打破了门阀对政局的垄断,给平民以上升的机会。
但是,日本却一直坚持贵族对社会的垄断,平民长期受到残酷的压迫。在日本古代,最低级的贵族,也就是武士,都可以随意屠杀路边的平民。在这些贵族眼里,只要留你一命,都是对你的恩赐。
即使到了明治维新进入现代化之后,日本依然保留大量的封建残余,将社会阶层分为皇、华、士、民四等。皇族,自然就是天皇他们家;华族,便是那些军头、寡头们;士家便是有点家底的小贵族;普通日本民众,生活在他们的剥削之下。
等级压抑之下,要么催生反抗,要么催生奴隶式的残忍。
日本人没有反抗。那些普通日本士兵对中国人的残忍,其实来源于一种不平等下的怒火。只不过,这股怒火他们不敢撒向那些压迫自己的贵族,反而为虎作伥,成为那些贵族的马前卒、牛头梗。
这就是奴隶式的残忍,看似强大,实则懦弱。日本兵在中国人面前有多耀武扬威,在那些贵族面前就有多么卑躬屈膝。甚至有的日本兵在为了那些贵族的利益浴血奋战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却被那些贵族拉去做了妓女。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日本人惊呼:中国已非昔日之清国
清朝的中国,是在满洲贵族统治下的畸形国家。士兵们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讨好自己的上司,上司想的则是怎么讨好那些满洲贵族,满洲贵族则想的是如何讨好“老佛爷”。
故而李鸿章一针见血的说出自己建立的大清军队的实质:纸糊的老虎。
但是,时过境迁,让日本人所料不及。
抗战期间,有一位记者采访一名前线的军人:你觉得,我们能胜吗?
军人坚定地点了点头: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记者又问:那胜利后,你准备做什么?
军人: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这种精神,正是日本人所料不及的。也正是这种精神,让日本人惊呼:中国已非昔日之清国!
这种精神,叫民族精神。
当时,中国军队缺乏武器弹药,尤其缺乏训练,在战术上经常处于下风。但是,我们整个国家从上到下,不同的阶层和派系,却可以贯彻一个很好的大局:以空间换时间,将资源转移到大后方,无论多么艰难,都血战到底,拖垮日本。
当时,中国军队要以三倍的兵力和五倍的伤亡,才可以与日军打个僵持。我们缺少武器,有时候一枚毒气弹,一个阵地的人都七窍流血而死。
但是,我们坚持下来了。
当时,累计有数千万的中国平民,离开自己的家园,自愿跟随军队撤退的脚步前往后方。中国人自古安土重迁,所谓后方都是日军难以到达的艰险之地,山高路远,路遥马亡,而当时的人们,只能靠脚和扁担。
但是,我们坚持下来了。
中国人的性格,像极了竹子:
竹子一根根的,看似互不联系,一阵小风吹来,大家便摇摆起来,你拍我,我拍你,仿佛只会窝里斗。但是大风吹来,参天大树都会被刮走,但是竹子却不会——因为,一片竹林,他们的竹根都是连在一起的,越是狂风,越是紧密相连。
除了屈辱,还有骄傲
日本的天皇下达投降命令的时候,日本本土并没有盟军登陆,美国的原子弹也已经用罄。而且日本尚有数百万军队,而且东北的关东军还和苏军打的有来有回。
但是,天皇的命令一下达,日本军队全部放弃了抵抗,所有人都像孙子一样向盟军投降,日本百姓更是打着旗帜,迎接盟军对他们的占领。
而中国,经历过弹尽粮绝,经历过孤立无援,但是硬是撑了十四年,咬牙打了八年,赢得了胜利。
流下的鲜血见证了我们的屈辱,而我们用鲜血铸成了骄傲,成为二战的战胜国,成为联合国的创始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
这后面,还有一个插曲。
日本本土遭受盟军登陆威胁的时候,日本的军头们一个个的叫嚣着“玉碎”,鼓动日本民众组建敢死队,和美国人血战到底,鼓动那些在前线的军官要有“武士道精神”,打不赢就切腹自尽。
然而在东京审判法庭上,这些法西斯分子却对自己的罪行百般狡辩,甚至装疯卖傻以求一个苟活于世。
鼓动别人去死,自己却想苟且偷生。这些贵族,可怜,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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