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战神：民国军阀麾下的白俄雇佣兵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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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话题丨你怎么看白俄士兵在远东的曲折命运？

张宗昌，出了营，前面走的白俄兵。护兵左边走，马弁右边行，街上行人撵个净，鸡狗当道也不行。

--山东民谣

1917年，伴随着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一声炮响，古老的罗曼诺夫王朝被宣告终结。伴随着红军的滔天巨浪席卷全国，传统贵族阶级的生存空间被彻底打碎。于是就有大量流亡者与保王派军队逃向欧洲和中国。从此，昔日的贵族小姐沦为妓女， 曾经的将军与士兵也为了生存而在异国他乡当起了佣兵。

本文的主角张宗昌，麾下就有在此时进入中国的白俄部队。 他们先是被编组为白俄军第一先遣支队，随后又被扩编为奉军第65独立步兵师，最远还曾兵临上海。可能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一群败军之将，竟能在远东战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异国逢生

十月革命中占领莫斯科的红军部队

十月革命爆发之后，以海军上将高尔察克为领袖的白军， 同红军展开了长达数年内战。到1919年11月，其政权的首府鄂木斯克才被攻陷。高尔察克本人也在1920年2月被红军俘虏和处决。残余的白军要么选择归顺，要么自立政府继续抵抗。

其中盘踞在海参崴的白军残部，组建了俄罗斯临时政府，并由吉吉里斯克担任总理。 但在2年后，吉吉里斯克也被政变推翻，并换上米罗夫成为了新一任首脑。他在当地富商和日本支持下，积极收拢附近的白军残部。只是好景不长，海参崴很快就被红军攻克，这个俄罗斯临时政府便宣告灭亡。米罗夫率领着衣少粮部下沿着绥芬河南下，试图投靠那里的中国军阀。

正在检阅白俄军部队的 高尔察克

当时，属于张作霖手下的山东军阀张宗昌，恰恰就是米罗夫的朋友。 在得到消息后，这位精通俄语的军阀马上北上。 随后张作霖又命他全权处理白俄军事宜。 于是，张宗昌便将1500余名白俄军纳入麾下，还一同拿到了上万支步枪、40余挺重机枪和20余门火炮。甚至还从深山中找到了1名冻饿交加的俄国军人，得知对方是名叫亚历山大诺维奇-科斯特洛夫的炮兵上校。为了报答张宗昌的救命之恩，这位科斯特洛夫不仅愿意入伙，还告诉他在不远处的火车站有22节装满武器弹药的军列。大喜过望的张宗昌马上从中东铁路局调派了一辆机车，收缴了大量武器弹药，顺便再招募了300多正在等死的白俄军人。日后的是白俄军就这样有了雏形。

随后，张宗昌从白俄残军中抽调1500人组成了先遣第一支队，并由聂卡耶夫上校统帅。 他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服役于龙骑兵团和步兵团，因数次血战而获得多枚勋章。 在他的领导下，白俄军很快恢复了旧俄国陆军的编制与训练模式。他们在周一到周六都在进行战术训练，并在星期日休息。其步兵营由弗拉基米尔-契诃夫中校统帅，工兵则由帕威尔-马卡连科上校指挥，最后的炮兵则交给前文提到的科斯特罗夫上校。出于对白俄军的溺爱，张宗昌为每个白俄军官兵开出了双倍的工资。基层列兵都有每月12.5元的津贴，相当于中国官兵的准尉工资。每个少校则可以领到160元，少将级别的收入甚至高达每个月500元！

被张宗昌招募至麾下的白俄军士兵

此外，张宗昌又借聂卡耶夫和米罗夫之手，招募了数支独立俄军部队。 如白俄军第1工兵团和彼得格布斯基上校统帅的300余名骑兵组成的白俄独立骑兵团，还有100多名哥萨克骑兵组成的骑兵卫队，专门充当张宗昌与米罗夫的亲卫队。已经官拜少将的科斯特罗夫，还向张宗昌建议，组建全中国第一支装甲列车部队！急于招兵买马的张宗昌也欣然接受。

恰巧奉系刚刚攻克直系军铁路枢纽—滦州，手里有大量闲置的蒸汽机车。 科斯特罗夫便赶紧开工，将两辆机车改装成了配有8节车厢的装甲列车。 每辆装甲列车的车头位于第4节。第1节为材料车，用来装运铁轨材料以便在铁路毁坏时能够快速抢修。第2节为装甲炮车，上下分为三层，下层架设重炮、中间为山炮、最上层则是迫击炮。之后的第3节为机枪车，直接连接车头。车头后第1节为长官坐车，用豪华客车厢改装。最后3节配置则和前3节完全相同。这些钢铁巨兽被分布命名为“长江”号和“长城”号。随后，白俄军又为张宗昌改造出“泰山”、“山东”、“河南”和“云贵”这4列装甲列车。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和浙奉战争中，首次出现在远东的钢铁巨兽发挥出巨大威力，引得各路军阀纷纷效仿。而这一浪潮的源头正是科斯特罗夫和他的白俄军。

白俄军组建的装甲列车部队

如果说科斯特罗夫少将和聂卡耶夫上校是出色的职业军人的话，那米罗夫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投机商。 他借着张宗昌对白俄军的青睐，很快为自己赢得了极高的地位与商机。 先是创立了入籍军合作社，通过向白俄军贩卖烟酒食品，赚取了大量钱财。然后又在济南山西会馆旧址创立了入籍军军士学校，用来培养亲信军官，并将他们安排进白俄军中。1925年春，米罗夫又在济南城里创建了济南炸弹厂。雇佣了6~7名俄罗斯工程师与60~70名俄罗斯工人，专门为军队生产手雷、航弹、炮弹等爆炸物。之后又创立了济南皮件厂，派自己的儿子亲自管理。购买了100余台缝纫机和大量俄国工人，专门生产军靴、手套等皮货。最后他还接管了德州兵工厂，还同时兼任山东保安司令部顾问与第二方面军铁甲车司令/帮办等职务，成为了一个脚踩军政商三界的垄断商人。

尽管米罗夫敛财无度，白俄军也军纪涣散，经常有抢劫、强奸等恶行发生。但张宗昌对他们的喜爱却有增无减。有次演习时，1名白俄军士兵军装陈旧，卧倒时蹬烂了裤子。张宗昌竟气的拿烟灰缸怒砸参谋，大骂部下： 你把我的老毛子都弄成什么样了？ 他妈的！

白俄士兵的加入 让奉系军阀实力大涨

潮涨潮落

直奉战争期间 在在战壕内歇息的白俄士兵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1924年9月，由于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白俄军迎来了接受考验的关键时刻。 9月28日，白俄军第一次在山海关前130公里处参战，便表现出了远超敌军的战斗力。由于补给困难，很多武器没有运抵战场，使得平均每3人才有1把步枪、200发子弹和2个手榴弹。但聂卡耶夫上校还是毅然率军向直系部队冲锋。

随后的战局变化简直堪称戏剧性： 直系士兵一见到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白俄便望风而降。虽少数负隅顽抗，但也因缺乏弹药和训练，经常只是对天放空枪。这让白俄军只损失了10人，就俘虏了1500多人，6门火炮和数挺机枪。

白俄军麾下的哥萨克骑兵中队

随后的1个月中，白俄军作为奉系军前锋连战连捷。 除了悍不畏死的步兵，200人的哥萨克骑兵中队也给直系军留下了心里阴影。但发挥作用最大的，莫过于白俄军的炮兵营。该营共计装备13门77mm野战炮、1门75mm山炮。在专业炮兵出身的科斯特洛夫少将指挥下，帮白俄军在17~18日成功突破了长城防线，而自身只付出了27人伤亡的微小代价。

就这样，一群欧洲败兵到了化身为远东战神。 其兵锋所到之处，敌军无不人仰马翻。仰仗著白俄军的英勇，张宗昌很快成为了奉系军中推进最快的部队，并轻易的拿下了直系军阀的交通枢纽—滦州。直系军彻底崩溃，吴佩孚只得率领2000多人的残部仓皇出逃。第二次直奉战争以奉系军阀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抗击奉系南下的浙江部队

随后，张宗昌为了为自己争夺一片地盘，将枪口对准了富庶的江浙。 1925年1月，他率部攻入江苏，迫使督军齐燮元仓皇撤出南京，逃亡到上海。随后将兵力部署在镇江一线，试图依托长江天堑阻击张宗昌。张宗昌随即命令许琨的第29旅沿沪宁铁路向镇江推进，而聂卡耶夫指挥白俄军乘坐10余艘民船沿江机动。最后在金山寺附近登陆，侧击镇江防线。自己则乘坐科斯特劳夫指挥的2辆装甲列车到前线督战。

1月16日，第29旅对镇江发起强攻，白俄军也在金山寺附近登陆与齐燮元麾下的第6师第24团爆发了激烈的战斗。由于第24团师齐燮元的精锐部队，所以战局一度陷入焦灼。但白俄军一次次发起悍不畏死的刺刀冲锋，配合炮兵反复捶打敌军防线。战至下午，齐军终于支撑不住，全线崩溃。 尽管白俄军付出了300多人伤亡的代价，却击溃了敌军一整个团的防线，最终导致镇江失守。 丧失了长江天堑的齐燮元便不再是张宗昌的对手，很快兵败如山倒。 在接连丢失无锡和上海后，只能出逃到日本保命。

沿着铁路南下的白俄装甲列车

1925年10月，浙江督军孙传芳集合了五省联军对奉系宣战 。 第三次直奉战争就此拉开大幕。张宗昌面对汹涌袭来的联军，决定派出施从滨部和白俄军齐头并进，在蚌埠会师阻击联军。但由于联络问题，当施从滨进入蚌埠时，白俄军还在蚌埠以北地区。导致施从滨孤立无援，被联军两个师击溃。随后，孙传芳命令刘俊义旅的马葆珩团向北快速急进，意图阻击白俄军。 刚刚旗开得胜的马葆珩团，起初并没将白俄军放在眼里。 但当白俄军如同往常一样高喊“乌拉”冲锋，联军精锐马上被打得节节败退。 甚者有俄军士兵拿着酒瓶，醉醺醺的将对方士兵杀得人仰马翻，最后俘虏了50多个敌人。

随后白俄军发扬了凶残暴虐本性，当场将俘虏开膛挖心，几乎导致对面的马葆珩部士气崩溃、后者赶紧命令步兵后撤，调集全团重机枪和火炮齐射，让阵型密集的白俄军因伤亡惨重而败退。此后联军又对白俄装甲列车发起围攻，导致科斯特洛夫少将兵败自杀。 经此一战，白俄军先前第一支队伤亡800余人，遭受重创。 战争也以张宗昌等奉系军阀的败北而结束。

在装甲列车前合影的白俄军官

但张宗昌很快就重建了白俄部队。 这次，他不再满足于只有1500人的先遣支队，而是瞬间招募了2000多名俄军。 加上再招募了一个中国旅，合编成了奉系军第65独立步兵师。继续由聂卡耶夫出任师长，赵宝亨上校则被任命为中国旅旅长。他引以为傲的装甲列车部队兵力也数量翻倍。增添了前文所述的“泰山”、“山东”、“河南”、“云贵”4辆新车。

但好景终究不长。 1926年7月4日，国民党中央政府发布了《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北伐战争正式开始。白俄军随后又南下南京和上海，开始对抗北伐军。第65独立师在1927年4月初的浦口一线，配合装甲列车多次击败北伐军。但终究独木难支，难挽天倾。在夏季的战斗中，4列装甲列车遭到冯玉祥部阻击，“泰山”和“河南”号均在战斗中被俘虏，只有不“山东”和“云贵”号成功逃回。师长聂卡耶夫也重伤截肢而被米洛夫撤换。

大部分白俄雇佣军的命运在1927年戛然而止

一年后的1928年5月，北伐军攻克济南。张宗昌仓促北撤，最终只能将第65独立步兵师解散，任其自生自灭。 在远东征战6年的白俄军也彻底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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