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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蔡琴是我心目中《花样年华》的女主角,我好爱你。你还记得 2013 年去参加金马奖 50 周年的活动做表演嘉宾吗?
蔡琴:当然记得,不过我从来没有完整回顾过这场表演,演出前非常紧张,花了足足 1 个月做准备,天天祷告。
另外还有件事也令我特别难忘。演出前的准备会上,我问台视(台湾电视公司TTV,金马奖主办方)的朋友,「为什么偏偏邀请我做演出嘉宾?」那时候,得到毫不客气的回答是「因为你就是经典。」
当天,台视邀请了许多曾经获最佳男女主角的演员出席晚会,我站在舞台中央唱歌,看着坐在台下的演员,感觉既熟悉又岁月匆匆,金马 50 年来他们所扮演的角色都成了记忆中的经典,我的歌曾伴随着这些经典在时光中发光。
蔡琴演绎的 5 首金曲,唤醒了金马 50 年的记忆
蔡琴:但我还是蛮介意,「经典」对于我来说是不是意味我「足够老」?我成了一个古董级的歌手?
文茜:不是,应该是国宝级的歌手。你唱了 30 年的歌,我就听你的歌听了 30 年。我还记得《被遗忘的时光》《恰似你的温柔》,从初唱版到现在的复刻版,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蔡琴:同一句歌词,从前唱到现在,感觉年轻时唱歌时像是在「念」歌,如今唱起歌来,却觉得被推进了时光隧道,有一种不经意的深刻。
有时候,在台上唱歌,常常恍惚地认为,唱歌是一个出卖灵魂的高贵事业——你必须用丰满的灵魂去演绎一首歌曲,里面有你性格、品德、足够的人生以及不美好的往事。
就像演员,你得演丑角,否则你只能是个花瓶。
文茜:正因为这些生命的刻痕留在你歌声里,所以听众才能感受最美的声音,但这些刻痕却承载许多悲伤和苦痛——那些掉在地上的声音,成就了你的声音。
蔡琴:说实在的,相比你这样的听众,歌声里的感情和经历对我而言无足轻重。我自己也曾做过观众,一部电影看 20 遍,能哭 20 遍。
这也是我觉得这份事业的伟大之处。荧幕对于演员,舞台对于歌手,所以对我而言,舞台是一个神秘的成长环境,在那里想要为大家带去最好的体验。
在深沉又温暖的声音里,那一生跌宕又起伏的故事
文茜:你从来没有把每一次演出当作理所当然。在金马奖 50 周年上,我听你唱琼瑶作词的《庭院深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琼瑶是我们的爱情启蒙,告诉我们爱情的纯洁,只不过长大后才发现,即便纯洁如爱情,也是苦大于甜。
蔡琴:还告诉我们男主角有多难相处。后来我才知道爱情其实非常短暂,无论是物理学还是生物学,都告诉我们男人女人之间互相吸引的激情不过四年而已。
我曾经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情可以让我和杨德昌走完一辈子,可是抵不过爱情的保鲜期限,它走了,他也走了。电影《功夫》里有句台词「离开一个地方就不要回头」,离开一个人也是这样。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琼瑶的词会变成我的处境。
《庭院深深》
多少往事已难追忆
多少恩怨已随风而逝
两个世界几许痴迷
几载的离散欲诉相思
《庭院深深》:分手也是一种抵达
文茜:我可以直接这样问你吗:你曾用多少爱去宽容杨德昌,包容那个生前就离开你的杨德昌?听《点亮霓虹灯》时,歌声里的沧桑和浑厚,让我无所适从。
蔡琴:唱这首歌时,没有爱,更多的是疑惑,很多的疑惑。带着这些疑惑,唱着歌,重温了爱情破了,原来自己也破了,像一个摔破了的盘子,于是又不停地找回。不是找回爱,是找回自己,重新认识爱,虽然这需要时间。
对于杨德昌,我没有所谓的「包容」。找回自己的时候我便明白,他不爱我,不过是他刚好先不爱我了,我刚好被丢掉了,爱情本身没有对错,我无从埋怨,哪来原谅。
《点亮霓虹灯》
点亮霓虹灯
粉刷著黑夜不会那么深
纵然心已冷
也把爱当作真
点亮霓虹灯
疲倦的眼神不会那样沉
我的梦依然在红尘中翻滚
蔡琴几乎无法完整的演唱《点亮霓虹灯》
文茜:你和杨德昌是因为电影《青梅竹马》结缘,他是导演,你是演员。《给电影人的情书》这首歌,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写的?
蔡琴:这首歌不是我写的,是李宗盛写的。当时许多人去抢,我跟李宗盛说,这首歌只有跟我合作才会成功。
文茜:但是你怎么会有勇气去唱?毕竟杨德昌对于你而言是那么特殊的存在,他也是电影人。
蔡琴: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我给杨德昌的情书,不是,我是一个最虔诚的电影观众,也曾是一个虔诚的电影演员,这是我唱给自己的,不是给他的。
《给电影人的情书》
多少人爱你遗留银幕的风采
多少人爱你遗世独立的姿态
你永远的童真赤子的心态
孤芳自赏的无奈
谁明白你细心隐藏的悲哀
谁了解你褪色脸上的缅怀
1984 年,蔡琴接受导演杨德昌邀请
担任电影《青梅竹马》女主角
(左:杨德昌,右:侯孝贤)
文茜:你提到杨德昌时,百感交集,很伤心,但你依然提了,很佩服你。当时他患癌去世,你埋怨他吗?「杨德昌,你怎么可以走得这么早!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蔡琴:杨德昌的去世,我也是和台湾观众一样,从电视里知道的,当时并没有吓一跳,因为很久之前就听说他得了癌症。
可是,那一天我过得并不安生。新闻媒体抢着播报有关杨德昌的内容,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比赛,于是我这个前妻成了比赛的猎物。这些死家伙围堵在我家门口,不让我出去,现妻不找,找前妻。
我看了一天的电视,看着媒体怎么把一件小事滚成一个大事,我的大事。电视里越来越多杨德昌和我以前的画面,方向越滚越错,好像死的是我的现夫一样。
我虽然冷眼旁观了这一切,还嘲笑了「不过如此」的媒体,但那一天我过得并不轻松,媒体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将我和杨德昌相关的人和事都牵扯了一遍,我的心不自然,直到荧幕上闪现一个画面。
在媒体报道中,「杨德昌」与「蔡琴」
一直是被捆绑起来的两个名字
蔡琴:画面里,记者采访了赖声川,不知道问了什么,他居然低头沉思,接着说:「对,那时候是在我们家办的婚礼。」1985 年,我和杨德昌在赖声川家举行婚礼。接着他又沉思了,像神游一般。
就是这一刻,我似乎释怀了杨德昌的离去,赖声川的沉思对我来说是一个承认,在他心里,我和杨德昌曾经相爱、曾经在一起,这件事发生过,有人记得。
我从床头滑到床尾,跪在床边,暴哭。我一直说:「杨德昌,人生那么短,如果你早点发现,早点去找你喜欢的人,一定很棒!」
杨德昌之后,蔡琴曾断然答道
「我蔡琴此生不会再给任何其他男人当太太!」
蔡琴:最后,我去卧室旁边的祷告室,为他的灵魂祷告,祷告了很久很久,才发现我有多爱他,可是他已经离开了,不是离开我而已,他没有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杨德昌了。
我掀开窗帘,看着楼下那些守着我的媒体车,原来那么多人在消费他的死亡,可不可以温柔一点对待他的离开?于是我写了《蔡琴致社会公开信:让他活在我的歌里吧!》
点击欣赏由归亚蕾老师朗读的
《蔡琴致社会公开信:让他活在我的歌里吧!》
文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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