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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职业打假人把编辑逼到什么份上了

做書  · 公众号  · 文学  · 2021-05-14 17:48

正文

“我们出版了一本根据史上第一部有记载的英雄史诗改编的漫画吉尔伽美什》,今天编辑老师把广告语发群里让我们给意见于是有了以下的对话:……”


昨天,@后浪漫 在官方微博中透露了图书广告语中讳莫如深的“潜规则”:不仅“第一不能使用”,连草字头的“蕞”也不能用,逼得编辑只能“不说人话”——“比史上第二部还古老?”



只要你经常逛当当、京东等图书电商,浏览一下图书文案和宣传页,很容易就会发现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自我审查”。


就以湖南文艺出版社“拿云志”刚刚出版的插图典藏版堂吉诃德为例,文案如此写道“有史以来冣伟大的文学作品”,我也是搜索之后才知道“冣”[zuì]字该如何读。不明所以的读者可能还会以为其中有何深意。



当然,除了“蕞”“冣”这样考验编辑古文字功底的形似字之外,最常见的方法就是通过拼音来避讳,比如《文城》的宣传语“余华ZUI新长篇小说力作”。商务印书馆今年1月出版的《吉尔伽美什》也用拼音来做掩护——“人类历史上zui早的史诗”。


也有出版机构直接用*来代替“最”字比如汗青堂刚刚出版的阿金库尔战役世界*著名以少胜多的战役之一它是百年战争英军三大捷中的*后一场也是英格兰长弓手*辉煌的胜利*出现之频繁简直有与读者对暗号的意思了



阿金库尔战役》的例子可见,不仅广告语中避“最”字唯恐不及,就连正常的图书介绍也不能出现。可以作为佐证的是陈鲁豫的新书《还是要相信》:无论生活如何对你,还是要相信,心底里蕞初相信的东西。


当然,新《广告法》对于极限用词的严格限制,波及的不仅仅是图书出版行业,广告文案界早已将“更多人选择……”这样的话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了。但图书行业的自我审查之所以扩展到正常的商品介绍,还是因为它们被职业“打假人”盯上了。


早在2017年时,@读库 官方微博的一条公开吐槽就曾引起广泛关注:这两天都在跑工商部门因为我们的一本书被“职业打假人”举报了小小自然书这套供0-3岁低幼儿使用的纸板书因为推广文案中一句“最质朴的大千世界给最初的你”有两个“最”字这可不行今天上午我去递交了抗议书见工商所有一堆被举报要求买一罚十的排在我前面的一位同行比窦娥还冤因为他们不断再版的一本字典书名中有“最新版”字样就被盯上了



《工人日报》等媒体纷纷跟进报道,发现读库此前已经被举报过两次,上一次是其引进的美国《大众科学》杂志三册精华版,举报人还开出价码表示可以私了,不过被读库拒绝。


媒体发现,除读库以外,被打假人盯上的出版公司越来越多。译林出版社甚至在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公开呼吁《请保护我吧,最新版<广告法>》,表示其出版的卡尔维诺《意大利童话》也被职业打假人举报,仅仅因为宣传文案里写有“独家版权”四个字。在文章最后,译林出版社尽显无奈:“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积极打击侵犯版权,没想到会因为"独家版权"受到打击”。



虽然当时媒体掀起了一波反思讨论,质疑《图书广告能否用“最”考验执法理解》《图书广告用"最"字遭举报 律师:文学性表达不应受罚》;虽然多位专业人士都表示“即使广告内容中含有‘最’等字词,只要它不违背广告的真实性原则,不违反公平竞争市场规则,不对消费者造成误导,就没问题”;虽然读库等出版机构并未向举报者低头,而是积极抗辩。然而,从如今遍布拼音、*号的图书宣传页就可以看出,大部分机构还是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拿译林出版社来说,当年媒体报道中提到的《**欧洲小说》如今在电商描述中仍然只能写成《zui佳欧洲小说》,卡尔维诺依然是“意大利当代*有世界影响的作家”。


颇为讽刺的是,在“最”字销声匿迹的同时,图书宣传的浮夸过火却有登峰造极之势。去年,我们曾经盘点过《2020图书营销迷惑行为大赏》,每一条都要比“最”式文案更浮夸,其中最惊悚的莫过于作家榜《老人与海》的文案:海明威等了64年的中文译本终于来了。



《正面管教》中为“没有哪个父母不为了孩子而竭尽全力,但*美好的愿望却不一定给孩子带来*好的结果。”这句不疼不痒的文案“打了码”,却可以宣称“《正面管教》已经成为了管教孩子的‘黄金准则’”。

 

至于被无数读者吐槽了多年的“腰疯”,更可谓是虚假宣传的“重灾区”,但却一直“刮”到了今天,荐书的名人中9成没看过,“刘慈欣: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对《2001:太空漫游》的拙劣模仿”这样的“碰瓷式腰封”层出不穷,更有出版机构假托名人名言来背书。


比如,果麦文化出品的《人间失格》(百万畅销纪念版)宣传页面中出现了高尔基、鲁迅对太宰治的评语,这两句话不仅与本人风格不符,更找不到任何出处。果麦版《女生徒》也在腰封上印上了鲁迅的这句推荐语”,作家止庵在微博上表示:其实终两位一生(均死于1936)甚至根本不知道世间有太宰治这个人。此类无中生有,在互联网本是常事,没想到竟印在书上了。



为何职业打假人只盯着一个“最”字不放,而不去拿腰封、文案中更明目张胆的“虚假宣传”开刀?一个原因可能是文化水平有限,没有能力和精力一一核实信息的真伪。更重要的原因,可能在于这些虚无缥缈的“文字游戏”很难定性,犹如一条条滑溜溜的泥鳅,让打假人、读者都无可奈何,最终受害的是整个行业,因为越来越多的读者开始对所有的图书宣传投下“不信任票”。



当然,新《广告法》出来之后还是有一些正面效果,比如李继宏新译的世界名著就不再把“迄今为止最优秀译本”“159年来,最好的《瓦尔登湖》中文译本”印在腰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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