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有人曾经在网上问,有没有一句话看似平淡,但其实惊心动魄。最高票的回答是:我们走了一些弯路。
而这句话,正是近些年互联网理财P2P的真实写照。
2018
年以来,P2P爆雷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行业哀鸿遍野、一地鸡毛。同时,也让千百万投资人寝食难安,无数家庭为之黯然伤神。
最近,P2P头部公司陆金所宣布退出该领域,上海富豪、证大金融老板戴志康自首,先锋系、网信集团实际控制人张振新留下百亿烂摊子在异国他乡突然去世,上市公司熊猫金控旗下银湖网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更为负重的骆驼,添上最后一根稻草。
据统计,截止2019年8月底,国内累计停业及问题平台数量达到5914家,而P2P平台的总量,一共才6621家。真真切切的九死一生。
一
P2P
的鼻祖应该是孟加拉国的尤努斯教授,2006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
上个世纪的孟加拉国,有很多贫困农户,女主人普遍都会一门手艺,就是用当地的植物编织花篮和工艺品,靠此赚钱。
但是这些妇女没有最初的原材料采购费,只能向高利贷借钱。等到花篮卖出去的时候,收入大部分被高利贷利息剥夺,几乎没有积累,生活也一直没法改变。
这时候,尤努斯教授出现了。他找到一些靠谱、有信用的妇女,直接以比正常略高的利息借钱给农户们,一共借了42美元给27个农户,人均不足两美元。
就这样,小额信用贷款的时代开启。而这也是P2P(Peer-to-Peer)的萌芽:人到人的借贷。
2005
年,全球第一家P2P公司ZOPA成立于英国;后来,美国P2P公司Lengding Club问世,P2P行业正式拉开序幕。
2006
年,我国第一家P2P公司宜信,也紧跟时代步伐,随之成立。
P2P
行业前几年都浪花很小。但2013年以后,受益于移动互联网的快速普及,前赴后继、勤劳勇敢的从业人员,把行业推入高速发展期。截止2015年年底,P2P平台交易额首次突破万亿元大关。
虽然近两年,P2P因为爆了太多雷,造了太多孽,导致名声非常难听。但如果抛弃成见,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这个行业的产生,有其必然性。
一端有钱想要收利息,一端要钱愿意付利息,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做这个中介。这和传统的“帮车主找货,为货主找车”本质没任何两样。
如果中介做好信息发布和撮合,并要求每个借钱的人提供好抵押物,这个游戏就能比较好地一直玩下去,实现借方、贷方、平台等多方共赢。
但是最后,为何偏偏没有共赢,只见血泪?
二
P2P
的产生和兴起是必然的。但与此同时,玩到后面大部分都会爆雷,也几乎是必然的。
一方面,因为客观规律的制约。
既然是借贷关系,就一定会存在坏账。我们无法指望,一个中介平台能有很好识别抵押物价值、借钱项目好坏的人力和物力。这是即使银行、投行等专业机构,都不能完全做好的事情。
那么产生的坏账平台如何覆盖?或者,如何告诉放贷的那些朋友并让他们接受,他们的钱借给别人,是有风险的?不管采取什么样的防范措施,这个风险都不能完全消除。
另一方面,因为亘古不变的人性。
平台要快速发展,怎么能告诉你,借钱给别人会有风险,不存在的。按照监管最低要求不痛不痒提一句,借钱有风险,然后一万个字都是营造各种安全繁荣的景象。
这倒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做中介来钱毕竟还是相对较“慢”,干脆自己也弄几个项目来借钱,俗称“自融”。于是,完蛋了,欲望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无法再轻易盖上。稍微厚道一点的还有真项目,有些干脆就直接变成了非法集资。
2015
年7月,央视《经济半小时》栏目以近30分钟的时间报道了一则P2P平台非法集资跑路事件,涉案公司是东方创投。
2013
年6月,东方创投在深圳成立,短短4个月就集资了1.2亿元,然后又没过多久,平台宣布停止提现,成为“网络大型非法集资第一案”。
而很多平台集中在2018年以后陆续爆雷,也是有原因的。
P2P
的另一个本质,是“垃圾债”。意思是,个人信用不足以在银行等金融机构借到利息足够低的钱,转而用比较高的利息找他人借钱。
以前经济发展速度比较快,虽然借钱成本高一些,咬咬牙还能承担,但随着GDP和M2增速降低,这每年高达20%左右的借钱成本,就很难承担了。再加上,一开始P2P行业也是高速发展期,后账还能补前账,后来锅盖周转不过来,终于让一些锅敞开在大众眼前。
米诺多骨牌一张张倒下。
三
锅盖不够用之前,业内人士不是没想过办法,不是没挣扎过。他们不少人,开始寻求和资本合作的道路,企图通过资本运作增加锅盖数量,解决资金缺口。或者有些人,一开始就放肆操作,心存侥幸地想着,反正以后还可以用这个方法安全上岸。
而且他们不少人,本身就在资本市场长袖善舞,觉得没有问题。
2015
年,团贷网创始人唐军花5000万买了光影侠股份的壳,借壳登陆新三板。
2017
年1月,因新三板对互联网金融企业关闭了市场功能,团贷网退市。此后,唐军再次借壳A股公司鸿特精密,也就是现在的派生科技。
2019
年3月,派生科技第四届董事会成立,新的董事会及高管团队上任。这一天,唐军在朋友圈晒了新上任董事会团队。
但不到两周,唐军和他的小伙伴们等4人,便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被断壁残垣压着的,还有数以十万计的投资人。
另一边,爱投资的创始人赵春霞,也一步步跻身步森股份的大股东之位,至今仍为上市公司*ST步森的董事长。
2018
年7月,爱投资“省心计划”出现大面积逾期,据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信息披露系统显示,爱投资项目逾期率高达91.31%。
最著名的莫过于证大戴志康。在一篇关于戴志康的深度采访中,他的头衔在私募第一人、地产大佬、资本大鳄中无缝切换。
从资本市场转战地产,从地产转战金融和文化领域,戴志康被描述为有艺术理想的商人。但谁也没想到,戴志康还是折在了自己的“老本行”金融里面。
捞财宝平台于2015年7月28日正式上线。为什么选择P2P小额借贷作为证大的一个产业方向,戴志康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做普惠金融,为人民服务,为那些从银行借钱有困难甚至完全借不到钱、但的确有需求的普通民众服务。
大家都相信戴总,戴总也似乎的确没有想坑害大家。甚至在捞财宝爆雷后,戴总还给用户写了两封信,明确表示不甩锅、不跑路、不失联。
可惜的是,2019年8月,戴志康无奈向警方投案自首,并称在公司经营过程中存在设立资金池、挪用资金等违法违规行为,且已无法兑付。
一代枭雄还是低下了头。
无独有偶,先锋集团张振新也败北P2P。张振新性格内向,说话声音很小,在内部会议上讲话也都是言简意赅。
“
先锋系”发展的前15年时间里,张振新据说从来没有炒过任何人,
他都会
给别人
安排其他工作
岗
位,再
给
人家一个机会。
2013
年7月,先锋集团旗下网信平台上线。彼时,它还拥有一个光彩夺目的CEO盛佳,清华学霸、20岁进英特尔、30岁进谷歌,还被封为“中国最具价值CEO”。
在先锋集团背书和最具价值CEO的光芒下,网信六年间如火箭般飞速发展。截止到2019年5月底,平台累计成交金额为1600多亿元,是规模最大的P2P平台之一。
只是,再美的童话,终究敌不过岁月这把镰刀。2019年7月,网信传出将“良性退出”,千亿网信确认逾期,精英盛佳也卸任CEO。平台摇摇欲坠背后,15万投资者提心吊胆。
而就在国庆长假期间,网信发布讣告,实控人张振新因多脏器衰竭、酒精依赖、急性胰腺炎经抢救无效,于伦敦时间2019年9月18日在英国去世,享年48周岁。
四
我不愿意用过多笔墨描绘P2P投资者遭遇损失后的窘状,以及维权的艰难。反正,很多人很惨很难就是。
投资者难过一方面是物质上的,另一方面是精神上的。古人说得好,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是因为贪图暴利而亏钱,还能安慰自己愿赌服输。可现在,只是为了每年10%左右的利息啊,怎么就会突然血本无归了呢?实在让人想不通。
而这些投资公司,一个个无比光鲜亮丽,甚至还有明星和电视台等背书,又怎么说倒就倒?
上海巨如创始人胡立勇,头衔数不胜数,譬如上海金融信息行业协会副会长、上海交大微电子学院副院长、中国对外贸易理事会副理事长、《财经界》杂志副理事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