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美役:美是如何奴役和消费女性的》作者
意大利女性主义先锋作家、哲学家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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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塔诺,她向我们展示了哲学、人类学、社会心理学和数据科学的发现。主要讲述了美丽是如何被定义的以及现代审美观形成的过程,包括制定标准的阶层是如何利用传媒产业比如摄影、广告、时尚杂志,利用衣服尺码、消费主义对女性实施隐性的压迫,导致女性被困在美丽的囚笼中。美的观念随着资产阶级社会发生了意义的转变,从一个谜变成了殖民女性时间和思想的标准化模式,常常让她们感到自己是不足的、急需提高的。
这本书想要讲述美如何成为一种执念、一种疾病、一种无法达成的神话。
引言
本书
要讲的是
“
美
”
如何充当一种工具,在过去和现在用来控制人的身体、思想和生活选择,这种控制在女性身上尤其明显,但对男性来说也越来越相似,还要探讨,非常规性别、非二元性别者和跨性别者如何被判定为畸形、不正常,并因此被驱逐出公民社会。作者从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层面阐述当前社会的基础如何形成,这一进程主要发生在
18
世纪末到
20
世纪初。
第一章,名为美的牢笼
美是什么?这个问题之所以产生,恰恰是因为人们需要知道是否存在一种客观的美,是否有可能将其转化为语言、转化为精确的标准。在几乎完全由男性撰写和编纂的思想史、艺术史、文学史中,女性的身体逐渐成为一种客体而非主体。女人成了一种可以被议论的东西,而不是可以与之产生关系的人,一种能够表达、能够讲述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看待美、表现美的方式变得越来越清晰,在
18
世纪末到
20
世纪初,它迎来了一次爆发。这个时期的社会经历全面变化,见证了技术发现、大规模零售分销的诞生和资产阶级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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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中期,
“
美丽
”
女人和
“
得体
”
身材的图像开始出现在杂志上、广告里。一种闻所未闻的社会压力就此诞生,美正在变成一种义务和社会责任,特别是对资产阶级女性而言,她们必须不遗余力地证明自己的美。
美成为一种神话,根据沃尔夫的说法,现代意义上的
“
美的神话
”
是一项相当晚近的发明,因为它兴起于对女性的人身胁迫放松的时期。这些产物通过广泛传播符号、价值观、思想、形象来产生影响、施加力量。有一种
“
标准版
”
的女性之美开始被构建出来。身体,尤其是面孔,必须美丽且
“
正常
”
,必须令人愉快。
消费社会导致人们越来越多地把一些东西当成必需品。女性之美逐渐变成一种社会价值。女性变成了一个标准化的主题,一个明确的、可预测的目标。市场就等在这里,预备拯救我们。美的宗教不仅认可不满足感,也提供一种能解决问题的幻象,但市场营销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让一名女性对已有的东西满意。
美并不是一种真正宽容的宗教,它能提供你需要的东西,但作为回报,它对你也有很多要求。美的宗教基于希望,而不是基于欲望。它使我们认同自己的缺点,还使我们忘记了自己的能力。
第二章,美与权力的行使
剖析美的牢笼,有助于认清支配整个社会的权力结构。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女性都有一份
“
职责
”
:保持美丽。自从大众社会诞生,女性已经学会把她们的美视为经济体系的一部分。这是一种隐秘的机制,对市场有助益,却阻止了女性获得过多权力。
女性被母亲身份束缚着,在女性的一生中,生育成了唯一的天然目标,女性的空间被限制在家庭以内。美的神话建立在权力关系上,这种关系与医学史紧密相关,但一直以来,医学史都仅仅呼应了主流的男性感受,长期以来,女性都被视为
“
弱势性别
”
,美的神话不仅涉及女性的脸和身体尺寸,还涉及社会、家庭、工作和性别之间的权力关系。美的标准从而形成了一种控制,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情感和心理层面的。
第三章,美、凝视与广告
美的神话事关凝视。借助新发明,一个图像可以被复制无数遍。我们观看事物的方式受知识和信仰的影响:物我之间的关系。这样一套系统会迫使女性改变自我认知、内化这种凝视。外部的凝视是衡量女性存在的尺度。
摄影的传播立即引来巨大的关注,广告开始构建一种真正的语言,用来持续地推广符号和信息,唤起人们的欲望。广告作为一个体系,只提供了一种信息,它创造自由选择的假象,实际上却是要混淆行动和选择。广告是制造魅力的过程。广告将每一种社会共有的希望简化、同质化为内容和产品,再赋予它们可理解的形式、主张和口号,最后把它们转化为承诺。广告不批评社会生活方式,只批评观众的个人生活方式。广告反复告诉你,你可以做出改进,然而,广告不会把你视作一个具体的人,因为它不了解你。广告在许诺之下还引起了焦虑。
女性杂志是一种异常强大的社会变革工具,它们确立了美的指标,而这些指标又与其内页广告密切相关。这种理想在性的层面上物化女性,把她们的身体变成物品。不断的展示会使人变得脆弱,还会影响人的思想和行为。我们看着那些完美的身体,忘记了人类身体的多样性。
广告建立在男性凝视的基础之上,因为它是由男性发明的,代表着这个性别对现实的描述。从定义上讲,广告就是为了销售东西。而性则经常被广告用来充当销售的工具。广告所展示和承诺的是关于性的幻觉,且是一种极度有诱惑力的、永不停歇的版本。色情符号几乎渗透到了所有信息中。
第四章,美、肥胖与礼仪
肥胖的污名是一种社会性的恐惧,常常被伪装成对健康的担忧。肥胖者在社会上获得的机会更少,同样的偏见也存在于情感关系中。
女性逐步取得的社会权力、财富、力量、勇气,都必须优先用于改善外表。自然美只不过是越来越多人工操纵的结果。而健身习惯这套叙事和它的传播并非基于健康原因,也不是为了对引发久坐的制度进行社会批判,而是源自对变美的追求。作者认为,自我完善的动力很有可能只是资本主义的附带现象。
当
“
瘦
”
成为自控和独立的象征,也代表着自由行动和自由选择的能力,女性就成为美容业的一个完美的目标消费群体。长期以来,杂志只是充当了女性的镜子,放大了她们的不安全感,而没有真正推动她们以一种新的方式展示自己、改变权力关系。节食文化是一整套教义,它主张瘦也有道德价值,并将瘦与健康联系起来。
关于体毛,如果一个女人选择不脱毛,就会被认为不体面,或者有挑衅意味。跨性别女性群体为了让她们的身体得到社会、医学和法律的认可,一直在斗争。这种斗争颠覆原有的社会经济体系。
生活在指派性别之外,并不意味着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是接受了自己必须背叛社会结构这一事实,以便自我发现、不断成长。
第五章,美、时尚与老年
穿着方式反映了权力关系。自我展示的自由实际上意味着对身体施加更强的控制,
“
这种要求不断增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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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变得更加强大
”
。在划定性别界限方面,时尚的贡献比我们想象中要大。无性别时装秀虽然越过了性别障碍,但在许多人看来是一种堕落或者挑衅。
服装的尺码也是一项晚近的发明,那些身体不符合标准的人对此产生了不适、焦虑和愧疚等感受。虽然行业间也有一些标准尺码,但这些指导标准很少有人遵守,直到
1983
年,该尺码标准被撤销,制造商可以自由规定他们认为合适的尺码。如今,商店依据各自的喜好来创造尺码,而且往往在同一家店里也会出现不同的标准。在
20
世纪
90
年代,虚荣尺码开始流行,这指的是改变服装尺码以满足顾客的虚荣心。衣服对应的尺码在逐渐变小。
很多身体被排除在虚荣尺码之外,原因是体形、肥胖或残疾,尺码带来的虚荣可能还会促使我嘲笑比我胖的人,因为符合标准会让人感到自己是文明的。这套评价体系最大的问题是,它基于的是一种完全任意的、可变的测量方式。法国哲学家皮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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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迪厄的观点是:所谓的
“
女性特征
”
通常不过是一种迎合男人真实或假想期待的形式,特别是在增强自我方面。
一旦女性的美被定格在一段理想化的童年时期,女性就会将年龄视为一种
“
可耻的贬值
”
。这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暴力,因为它伪装成一种审美选择,实际上却将衰老视为女性无用的象征,因而出现了年龄歧视。一个
50
岁的女人要是不更新自己,仍然会被认为不够好。她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具备美的专业资格。
第六章,当美变成疾病
“
对美的渴望和对自己身体缺陷的执念往往被看作女性的弱点。你应该学会无视别人对你说的话,因为如果它触动了你、影响了你,就意味着你内心还不够强大。你应该把自己从获得认可的需求里释放出来,把不适感归咎于外部压力。
”
无数研究表明,女性在身体管理和美容措施方面投入的精神资源远多于男性。女性的饮食失调情况越来越普遍,是因为她们对身体的不满越来越强烈,尽管近几十年来,女性的受教育水平和专业水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但这种情况仍然存在。
相对于男性身体而言,女性身体经受评判和观察的程度更深,而且女性身体被视为客体。换句话说,女人没有被视为有思想、有感情、有欲望的人,而首先是被视为性对象。她们的身体被分割成碎片,由男性凝视定义。社会感兴趣的首先是女性的身体是否可以被接受、是否符合要求,然后才会关心占据这个身体的女性是谁、在想什么、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想达成什么目标、发展什么技能。这会导致女性也以同样的方式感知自己,将外部观察者的视角内化为对身体自我的主要看法。也就是说,从客体化发展到自我客体化。这个过程会导致女性习惯性地监控(或监管)身体,引发其对自我的羞耻感和厌恶感,导致其陷入焦虑状态和与外表相关的负面情绪。这对女性产生的影响要比对男性大得多。
自我客体化指的是从第三人称视角来看待自我,特别是看待身体自我的行为:女性受到引导,将自己视为身体自我的观察者,从而失去了内感受性知觉。客体化凝视导致了她们意识的分裂,并影响了她们的认知表现。
美的问题似乎形成了一种持续的干扰。比如有研究证实了研究者们最初的担忧:穿泳衣的女性在食物测试中表现出不适。这证明,自我客体化机制并不是一种短暂的状态,而会产生持久的影响力,会让女性持续将注意力放在她们的外表上。
自利性偏差是一种产生积极幻想的倾向。也就是说,一方面认为积极事件是自己的功劳,另一方面将消极事件归于外部因素。实验中,男性和女性都有高估自己智力的倾向,但只有男性会高估自己的体貌。男性将自己的身体视为一个整体,更关注它的运转状态如何、完成动作时的表现如何;而女性关注的是它的形象,这个形象有没有符合标准。
遭受身体歧视的那些人更倾向于暴饮暴食、吃不健康的食物、不运动。而批评和评判一个人的身体外观,并不意味着关心这个人的健康。这种行为其实是在参与一种社会进程:它会渐渐阻止女性去了解自己想要什么,以及对身体的真实感受。
自我客体化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媒体中被性化的女性形象的扩散。这一情况在意大利尤为明显。在意大利男性当中,也同样存在某种自我客体化和自我监控的倾向。区别在于,在男性身上没有观察到耻感。
第七章,丑陋的与极美的
所有女性,每一天都在观察自己。
于我们而言,镜子不是欲望的仆从,而是恐惧的收集者。而美丽的女人并不一定就有不一样的人生。所谓美的偏见,就是大家都认为,对女人来说,美貌就是幸福。但哪怕是美的偶像,也不一定幸福。
人们自欺欺人地认为,仅仅因为她们将一种理想具象化了,她们就会是幸福快乐的人。美和快乐之间的相关性非常微弱:快乐的人社交能力也很强,同时拥有更牢固的爱情和友谊。但这些人并不比其他人做更多的运动,也不比别人更美。美商并不能真正改善我们的生活,美的神话会给所有人带来痛苦和不快乐。
如今,几乎没有一种工作和外貌没有关系。美的神话触及我们的身份,但并不在身份表层,而是在它的根基处。女性的收入普遍低于男性,但她们在美容产品、美容护理和治疗方案上花掉的钱更多。除了花费金钱,我们还花费了时间、情绪和精力,幻想以此得到更多的个人权力。
海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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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宾斯坦最著名的一句话
“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
让美成为一种道德价值,成为权力和行动能力的标志,却没有对社会机制提出质疑。从这个视角来看,化妆和美发并不是自我护理的工具,而是一种文化层面的义务。
几个世纪以来,丑陋已经被医学界以某种方式病理化了,而且整形外科的历史中已经深深嵌入了一种想法,即人们能够消除潜在的污名化特征。
85%
至
90%
的整形手术是在女性身上完成的,并且接受整形治疗者的年龄门槛正在不断降低。在那些被定义为
‘
自然
’
的东西和非自然的东西之间,界限已经逐渐发生了变化
”
。面部微创整形治疗的增长尤其强劲。
在男人生活的世界里,人们更欣赏他们能做什么,而不是他们如何展示自己。
第八章,美之谜
对美的哲学思考始终是在尝试捕捉并阐释某种感觉,通过语言来描述一种情景、一件物体或者一个人所传达出的能量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