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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投资阿里比孙正义还早,默默陪马云走过寒冬

36氪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16-11-23 22:32

正文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四个小时,我们一句话都插不进。”1999年,经朋友蔡崇信引荐,谭秉忠在杭州见到了马云,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 




文 | 何思妤

来源 | 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谭秉忠,香港人,毕业于伦敦大学帝国学院土木工程系,并拥有牛津大学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1991年以来一直活跃于亚洲创投圈。阿里巴巴首批投资人,曾任富达亚洲风险投资(FVA)创始合伙人,现任创业资产平台Venturous创始人。 


以阿里巴巴现在超过两千亿美元的市值来看,谭秉忠及其公司富达亚洲风险投资(FVA)在1999年所做的决定堪称完美投资,此后十几年间每轮融资的低调跟进则实属传奇。 


但相比于其投资的阿里巴巴、亚信科技、软通动力、华友世纪、药明康德等明星企业,谭秉忠在创投界却低调得多。FVA在国内也鲜有人知,除非被告知其母公司富达是全球最大的基金管理公司,管理数万亿美元,彼得·林奇所在的麦哲伦基金是富达旗下的基金之一。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四个小时,我们一句话都插不进”1999年,经朋友蔡崇信引荐,谭秉忠在杭州见到了马云,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 


当时,中国互联网尚处于萌芽阶段,“把生意搬到互联网上”“要做一家102年的伟大公司”马云的梦想显得有些天马行空,就像他自己所说,“把他否决的几乎是所有人”。而谭秉忠到底看中了马云什么? 


“他是非常有激情的,你会相信他跟这件事成与败都会捆绑在一起,用今天的话来说,这个人是all in的。”谭秉忠说,其实早期项目没什么数据可看,但是又不想错过,决定投资更多的是对人的判断,不仅是对马云的判断,也包括对团队的判断。 


在谭秉忠看来,一个成功的团队应该包含很多不同角色,有海归也有本土团队,有年轻人也有富有经验的人,有懂得经营的也有擅长资本运作的......马云有能力找到蔡崇信、关明山、吴炯等厉害的人帮他,这就是很聪明的创业者。 


正是基于对阿里巴巴整个团队的欣赏和信赖,1999年10月,富达和高盛、新加坡政府科技发展基金、Invest AB等机构向其投资了500万美元,这也是阿里吸引的第一批机构投资者。3个月后,软银孙正义和马云6分钟谈妥2000万美元的传奇故事上演。 


但在2004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破灭波及中国,大部分创业公司关门,而剩下的都在艰难求存,非典的降临更是雪上加霜。高盛对于中国电子商务前景看衰,出售阿里巴巴股权,套现2200万美金退场。 


资本是冷血的,高盛车开到一半就退票下车,对于成长期的阿里巴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2004年2月,软银携手富达,连同TDF和Granite一起再次注资8200万美元。弹药充足,阿里巴巴再度起航。 


基于最初的信任,谭秉忠陪着阿里巴巴熬过了寒冬,这也体现了他一贯的投资理念,“富达的投资理念很简单,进入中国,第一是为了交朋友;第二是只做对的事。我们的理念是投一家公司就从第一天支持到最后,不需要现在争第一,但要能长久发展。” 


富达亚洲对阿里巴巴的投资已持续了17年,对亚信科技的投资已持续了19年,期间都追加过多轮投资,而富达国际在美国最长的投资则长达40多年。谭秉忠认为,在急功近利的当下,这种与众不同的投资理念使其更能实现和企业共同成长。 




“父母都是公务员,可能两个谨慎的人加起来就变成一个喜欢冒风险的人。”按照谭秉忠的说法,走上创投路并非提前规划,但追溯其成长,似乎偶然之中也是必然。 


在谭秉忠看来,投资到最后就是不停问问题,未来互联网会怎么发展?这个行业会怎么改变?而小时候的他就是个不停问问题的小孩,喜欢《10万个为什么》,喜欢下棋,喜欢计算。 


在牛津那两年研究电脑,他结果发现比电脑更好玩的是人脑,而人脑的计算就是商业。从牛津毕业后,先是做了三年审计,看了很多公司,在投资银行又看了很多公司,后来就做起了创业投资。这一做就是25年。 

50岁那年,谭秉忠停下来休息了两年,他送了自己一件礼物——“从今天开始我只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这句话不仅是说给自己的,也成为他2014年成立创业CEO智库Venturous的框架和原则。 


“我们过去有很多错过的赚钱机会,就是因为这个人我不喜欢,我觉得他会替我赚很多钱,我就是不喜欢他,我不愿意成就他,我觉得这个事没必要。” 


然而,当自己的律师朋友创立律所的时候,谭秉忠毫不犹豫地成了他的第一个客户,并把富达所有项目交给他,一直这样走过来。


回顾25年投资生涯,其实谭秉忠一直奉行着自己的这套人生哲学。 


他说,“既然我愿意跟这个人走在一起,我就愿意一直跟他走在一起,我愿意在人生(路上)我们一起往前走,这是很快乐的过程。”


眼前这个架着副玳瑁圆眼镜,笑起来嘴巴咧开,说到兴奋处眼睛亮亮的人,虽然任性得有点可爱又有点偏执。但投中阿里巴巴、亚信科技、软通动力、华友世纪、药明康德等企业的经验加身,他早已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投资逻辑。

“最快乐的事情离不开跟一堆自己最欣赏的人一起赚钱”回到最根本的理念,谭秉忠认为人是资本,之所以愿意跟踪一个项目十多年,是为了跟随这个创业者不停地转型升级。只要觉得这个人靠谱,这个事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他就愿意冒险尝试,哪怕是面对失败过的创业者。 


“其实失败过的创业者更有可能成功,别忘了马云之前也做过中国黄页。我不会单纯看他成与败,更多是看他的心态。有一些人败了以后走不出来,但是有一些人把失败当作自我提升,变成了经验。” 


每个投资人都希望投中BAT,但运气不会每次都落到你头上。投资这件事几分靠能力,又有几分靠运气呢? 


谭秉忠坦承,“当时找到阿里巴巴是很低概率的机会,到最后无论你说我判断怎么好,我认为投资很大一部分确实是靠运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觉得自己作为投资人有多牛。一个好的投资人必须有这个平常心。” 


幸运女神眷顾过的谭秉忠也做过很多“笨蛋的事”。比如,在阿里之前看过新浪和亚信,但投了亚信没有投新浪;有机会以非常低的价格进入京东,但错失良机...... 


“永远会错失机会。作为投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的错过很多,要么你的投错很多。我宁可错过很多,为什么?投中才重要,错过不重要。比如,我投中了一个阿里,错过100个都无所谓。”在他看来,如果因为怕错过而投资,风险非常大。


为什么会错过?是决策出了问题,还是对这个行业关注不够。谭秉忠常常提醒团队,要复盘,但是不能活在过去,必须要往前走。“不要再想阿里了,找到下一个阿里想都别想。”




“过去是个人的互联网,我们只是把一些相对比较容易的行为互联网化,看个电影、玩个游戏,这些服务是相对简单的。未来十年是深水区,就是真正的产业、商业开始互联互通时,出来的商机是无限大的,有很多机会在前面。消费升级、互联网金融、智慧城市我十分看好。” 


在采访中能感受到谭秉忠对未来的兴奋,但同时,他对当下某些创投风潮也保持着清醒,特别是在“每年都有一个热潮,概念过早被炒热,泡沫也大量出现”的中国市场。他的惯常做法是,等这个潮流过了顶峰,发展趋势变平滑的时候再投。 


他(判断这个)有一个很简单粗暴的方法,只要这件事经常成为头条新闻,出现在媒体首页,这就到了关注度的顶峰,下一步它就会往下走,往下走以后真正底层的趋势才会出现。 


比如,对于人工智能,谭秉忠认为“非常好的方向,非常大的泡沫。现在正确的做法应该更深入去想什么叫人工智能。”毕竟一个行业的成熟至少要经过酝酿、发展、起飞等几个阶段。 

找到好的方向固然重要,但好的领域里有坏的公司,坏的领域里也有好的公司,投资人不仅要找到这个领域,还要在这个领域里找到好的公司。但是这样的公司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价格变得非常贵,投进去只有一个正常的回报。 


25年前看一个行业,要先找一个顾问,看完一个行业要花几个月。而互联网时代,几天就能对一个行业研究透了,几乎所有人都用同样的信息同样的方法得出同样的判断。 


这样的判断在谭秉忠眼中已经没有价值。他有另一种方法:顺势逆行。“顺势就是你要顺着这个时代整个方向看这个事,逆行就是你要跟大势的判断不一样。前面是找到机会,后面是找到好价格。” 


“中国的第一个交易所到现在不过25年,而美国的交易所已经一百年,欧洲就更长了有几百年。”


“创投圈看一个投资团队是不是成熟,就看经历了多少个经济周期。你能不能在泡沫到顶的时候提前看到,你能不能在所谓的最坏的日子看到已经到底,一个团队要经过几个这样的周期才会有这个判断力。” 


从谭秉忠提到的两个层面来看,国内创投圈确实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行业,正在不停裂变,进入战国时代。很多新概念、新方法,新基金不断涌现,未来10年行业的波动、金融市场的波动、转型升级变革等不确定的因素不断增加,这对投资人而言,是非常大的挑战,也意味着很多新的机会。 


“不能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必须要聚集一堆聪明人一起去探索未来。”这也是谭秉忠在2014年创立Venturous的目的。 

Venturous这个新型投资平台,更多地充当着配置资源的角色,投资的作业模式也随之改变,“我们没有基金,不关心钱,最关心的是CEO。把最好的CEO聚在平台上面,有最好的想法,有最好的战略,我才不相信没有N多的基金、N多的投资人扑过来。”谭秉忠希望与所有投资人、基金合作,而不是跟他们竞争。 


“什么叫价值投资?不就是创造价值吗。要做一个大回报的投资,你必须是投在一个能创造社会价值的公司里。”谭秉忠要找的CEO,要能真正关心社会刚需,“我见到最好的CEO对钱不敏感,但是他对所谓的社会现象非常敏感。” 


“什么叫社会价值?大价值等于社会价值。”对于所以投资项目,谭秉忠除了看自己的回报以外,也追踪这个公司正在创造多少其他的价值。 


就像谭秉忠跟投了一路的阿里巴巴一样,在2003年、2004年的时候阿里一分收入都没有,很多的投资人都觉得你真笨蛋,公司做三四年一分收入都没有,但是同一时间我们用另外纬度来看,阿里不停的服务更多的客户,这个全部都是价值,总有一天这个价值会变现的。 




“左右互搏的自带矛盾体”,应该很少有人会这样评价自己。 


这样的人会累一点吧?对我的说法,谭秉忠置之一笑,“不累,真的不累。我享受两帮人在里面PK的过程。”


而这种习惯的养成和他下棋的爱好有关。小时候妹妹不跟他玩,妈妈太忙,谭秉忠和自己下棋,下完白棋,忘掉之前的想法,再到对面下黑旗。

“其实左右互搏练的是你的同理心。比如说投资人跟创业者本来就是一个对立的关系,但是作为自带矛盾体,在谈判过程中,我明白他要什么,我也明白自己要什么,到最后可以推动这个事情一起往前走,而不是变成竞争关系,所谓的对赌。” 


采访中,Venturous的同事谈及对他的认识,“我加入公司两年,感觉他不是典型的任何一种职业人,他对很多领域都有兴趣,而且很乐于融会贯通,用自己的一套哲学和思维方式来架构一些事情,完成一些资源配置。前几天,我和公司的设计师聊天,他们认识多年了,他说谭秉忠是个‘非正常人’。” 


“哈哈,他说我非正常人,我非常喜欢。”谭秉忠喜欢另辟蹊径,不管是投资,还是生活,他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比如宗教,“我相信所有的宗教到最后不过就是教人做人,都是一种道德上的教训。”谭秉忠没有宗教信仰,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相信人。 


休息的那两年,谭秉忠看了大量的书,这次采访安排在他的办公室,一个有好几架子书,小巧复古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他最近在看的王阳明的《知行合一》、王坚博士的《在线》。 


“我看的书80%跟投资无关,阅读是为了找灵感,但灵感不能在投资里面找,你要从生活方方面面中找,未来是怎么样的,人性是怎么样的。”


在谭秉忠看来,喜欢的任何一样东西到最后都是有用的。 


他曾经对女儿说,“首先这个事情你必须要喜欢,不要逼自己做一些不喜欢的事。你会发现喜欢的事全部会进去的,会变成你未来的经验、财富和资源,你不知道以后会怎么用,但是它就加在里面,所有这些东西加起来,结果是什么?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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