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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龙一：你的焦虑，是因为找不到自己

凌想亲子心理 · 公众号 · · 2019-12-24 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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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片树叶的对话

几年前，我一个人去杭州。

九月的九溪，山清水秀，一条小路蜿蜿蜒蜒，路边溪流淙淙，两侧是绵延的茶山，游人不算多，却也绵绵不断。

我喜欢摄影，带着单反相机一路走走玩玩拍拍，怡然自得。想寻个清净，看见一条小路岔向旁边的茶山，就拐了上去。

转了几个弯后，就不见了游人，整座茶山，就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手头没有找到当年拍的照片，就在网上找了一张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手中是随手摘的一片绿油油的茶树叶，上面有一个黄色的小虫洞，透露出秋天的气息。

闲来无事，细细打量这片叶子，越看越有种一叶一世界的美，就想把它的美拍下来。

顺光、逆光、侧逆光，俯拍、平拍、微距拍，拍它的叶脉，拍它蜡质的质感，拍它在石头上、在我的牛仔裤上、在半空中的姿态，拍透过小洞的午后阳光……

我变换着不同的角度，微调着相机的参数。我想知道，每做出一点改变，拍出来会有什么不同。就像小孩子玩喜欢的玩具，浑然忘我，乐在其中。

山下隐约传来游人的声音，几十米之外的半山腰，我和一片树叶自成一片天地。

那一刻，我体验到了什么是专注，什么是投入，什么是热爱。

所以，当几年后，我在荧屏上看到坂本一龙对声音的好奇和热爱，我的记忆也被触动了。

像孩童一样的大师

坂本龙一是日本殿堂级作曲家。电影《坂本龙一：终曲》是摄制组贴身五年拍摄的一部关于他的纪录片。

它不是那种卖座的电影。那天的场次，算上我，全场只有四个观众，散落在不同的角落。

当影片中出现十几秒的静谧时，影院里也是全然的静谧。沉默和沉默相对，却有细微的东西在其中流动。

很好，我想，这部关于声音的电影需要这样的安静来倾听，来感受。

坂本龙一是年近七十的音乐大师，但在影片中，处处可见他面对音乐时，孩童般的投入和好奇，还有纯真的笑容。

他到处捕捉声音。

在森林里一座废弃的小屋前，他看到一张铝皮，从这个角度踢踢，从那个角度踢踢，看看声音会有什么不同。

他找来巨大的钹，用小提琴的琴弓划过钹的边缘。

他侧耳倾听，用手指碰触远远近近的锣面，看看声音会有什么细微的不同。

他去北极，把录音器材放到冰层下，录下冰川融化后淙淙的流水声。

他对着镜头顽皮地笑：我在把声音钓上来。他说：这是我听过的最纯净的声音。

下雨了，他在庭院里倒扣了一只巨大的玻璃瓶。他想听听雨滴打在玻璃瓶上会是什么声音。结果，他发现玻璃瓶太厚，声效不好，又找来几个瓶子和桶试。

他把一只蓝色的塑料桶底朝天拿到雨中，又索性把桶扣在脑袋上，站在雨中听。

影片中到处都有这样的细节。它是当一个人热爱一件事时，自然而然的流露。

我很感动于这些时刻，因为我分明看到了一个老人孩子般的纯真和好奇。

他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调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去聆听。

他会尝试，这样做，会有什么不同，那样做，会有什么效果。

在他的眼里，天地之间，充满了奇妙，处处都是天籁之音。

周国平有本书叫《在无趣的时代活得有趣》。我很喜欢这个书名。

一个人活得有趣，必然有他热爱的事物。这份热爱，会让他保有一份纯真和纯粹，一种通达和洞悉之后的赤子之心。

这往往也是他的天赋所在。

我们总是说天赋，使命，这些听起来又宏大又玄妙的词，其实就藏在一个人的热爱中，藏在那些婴儿般好奇的探索中，藏在那些自得其乐的忘我时刻。

梁宁说，所谓“使命”，就是你怎么使用这条命。

很有趣，也很有意味的解释。

是啊，忙忙碌碌这些年，你想过没有，你打算怎么使用你的这条命？

是用在热爱的事物上，还是用在人云亦云上？

“就是这样”

小时候，看过一本讲艺术大师的书。讲罗丹在创作中，别人看起来这个雕塑作品已经很好了，他却仍在这里打磨一下，在那里雕琢一下，反复端详，反复斟酌，沉浸其中。

在这部电影里，我也看到了这样的打磨，只不过，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打磨。

影片中，坂本龙一想为喜爱的一段台词配乐，反复尝试，最终在音乐中加入了磬悠长回旋的声音。

音效出来，他一下子露出孩童般灿烂的笑容，对着镜头说：就是这样。

音乐波浪般旋回往复，一种生生世世浩大回旋的生命苍茫感一波一波涌上来。他一点点沉浸其中，笑容慢慢从嘴角消失，直至动容。

“就是这样”，这句话，坂本龙一在影片中说过两次，都是当音乐效果出来后，他露出笑容，笃定地微微一点头：就是这样。

是什么样呢？

是他心中想要的样子。

我想，所谓创造，就是表达，把内在的自己用最擅长、最合适的方式表达出来。

创造的过程，就是向外不断寻找、尝试、打磨，向内不断感受、确认，最终和内心的领悟相契合。

找到了，做到了，心里就妥帖了：就是这样。

这个过程，更像是一个人独自的修行。表面沉默孤独枯燥，内心却是千沟万壑、千军万马、天人合一。

我写文章，也能感受到这种打磨的乐趣。

文章初初写成，就像雕塑凿出了粗略的轮廓。接下来，我会花费更长的时间，细细地打磨一个词、一句话。一个词，想办法更完满地表达出我想要表达的那种微妙。

每当我在键盘上挥斥方遒、调兵遣将，我就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罗丹。我觉得，我也在创造一件艺术品。只不过，他用雕刻刀，我用文字。

旁人看起来单调重复，但创造的人真的是乐在其中。

坂本龙一：你的焦虑，是因为找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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