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金鱼曾碰到了点麻烦,他被一个姑娘缠上了,我们就管那姑娘叫水草吧,水草长得挺周正的,乳房挺漂亮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她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坚持裸睡,而且非要钻到我怀里睡不可,我象征性地礼貌性地搂着她,开始仅仅是搂着肩膀后来我手腕酸了,只好放到她背上。哪怕作为一个女人我也要承认她的背挺光滑的,摸上去很舒服,我不习惯跟同性睡得这么亲密,连个好梦都做不成。我心里有些难过,如果我是个男人那就是个良宵,如果我潜意识里是个拉拉那就是跟同性的初夜了,可是她没有激发我的任何潜能,比如潜在的我可能是一个男人,或者是一个对女人也感兴趣的女人,平心而论,水草是个十分勾人的小妖精,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众口一词。
我们在成都的时候跟一群年纪不大不小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基本上都有家有口的了,我离开北京之前跟金鱼发了个邮件,我说我去成都帮你找个可心的人儿,他回信的时候照例温情脉脉地说为什么不是你呢?我又回了一回,主要讲了我们不可能,因为我有男友了,而且是挺严肃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我们在同居,而且金鱼需要的其实也是严肃的关系,起码是唯一的关系。
我跟金鱼相识多年,一直都彼此信任,那段时间,他跟心爱的老婆离婚了,心情苦闷,经常独自喝酒,凭我自己的经验,要把前一个彻底过度掉,最理想的就是有一个新的,我拼命劝说他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是象他前妻那么瘦的一棵树,不可靠的。
他的前妻外号叫作假山,当年也是我介绍的,假山是我的大学同学,跟我关系不好不坏,后来我跟金鱼反倒成了好朋友,假山跟金鱼的关系恶化进程跟假山与日俱瘦有点关系,假山的思想负担越来越重了,她时常觉得金鱼对她不感兴趣了,她最好找个对她感兴趣的人走掉。像假山那么轻巧的女人要找个比金鱼更喜欢她的人也不难,问题是金鱼一口气下不去,离婚常见的毛病并不是舍不得那个人而是那种生活。我劝慰金鱼生活算什么东西,生活都是人自己慢慢揉好的,跟块面团似的,你只要下狠心就能把它捏成个像摸像样能吃能用的东西。
我带着任务到了成都,成都的天气不冷不热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雨水多,甚至连阴天都不多见,他们有个习惯,天气一放晴,就要到茶园里坐着晒太阳,其实天不放晴他们也要坐到茶园吹吹风,这么个享受生活的地方我怎么早不知道呢。相比之下,北京简直不是用来给人住的,是一副大刑具。
我是个很负责的人,到成都第一天,就问来接我的两个朋友,兔儿头和花鹿,有没有合适的温柔的妹子我要带一个回北京给金鱼,金鱼说他喜欢柔软的没个性的,这个条件不算太苛刻。
次日晚上,他们很热心地给我约了一个,我们一起坐在我的朋友兔儿头开的酒吧里。天黑时分,那姑娘就来了,我觉得金鱼可能会喜欢她也可能不喜欢,但她确实像根柔软的水草,很乖巧地绻在圆圈椅子里。我以媒婆特有的专业眼光看了她一圈儿,水草至少比我小十岁,十年前我还在那个没什么生气的大学里,根本不跟社会上的人混。
水草显然混得比较有节制,她甚至还有些害羞,手指放在膝盖以上的部位,抽烟的时候抬起来,不抽的时候又放到原来的位置上,而且她看着我的模样好像我是她久别重逢的姐姐,让我的心情也柔软起来,好似贴着一块新鲜的棉花糖。种种迹象表明,水草是个少女,也许还是个处女,我为金鱼感到高兴,不单单因为金鱼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猜我会把任务完成得完美无缺,眼看着一个有问题的朋友遇到一个没问题的年轻女孩儿,想一想都让人高兴。
大女人看小女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太挑剔了,我尽量不用自己的眼光而是替金鱼着想,比如水草是不是可靠,会不会做饭,是不是忍受得了金鱼相对清贫的生活,还有就是她毕业以后愿不愿意到北京工作。
我们开始玩一种叫“讲真话”的游戏,这个游戏是在座的一个叫做按摩带来的,按摩亲自为我们演示这个游戏。游戏准备起来很简单,就是在一个空杯子上支一张餐巾纸,正中央放一枚硬币,然后每个人轮流用烟头给那张纸上烧个洞,洞烧多了,硬币自然就掉到杯子里去了。那个把硬币烧到杯子里的必须回答问题,这个游戏他们已经玩了好几年,专门用来窥探大家的私生活。我们各自心怀鬼胎地默默点着烟头,烫了烫那层纸,一圈半之后,花鹿就落网了,他的大眼睛在烛光中眯缝着,很是性感迷人,等按摩等人提问。
按摩原先是个大学讲师,他的职业就是娓娓道来循循善诱,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被他不动声色又狠狠地调查了一通,他的问题多半不能公开跟女学生讲,但我们这群人却听得乐不可支,比如:“你肛交过吗?”“最近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你跟在座的几个人上过床?”
最可怜的是我的朋友花鹿,他是成都地界著名的“二奶杀手”,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养在深闺寂寞难耐的少妇,但具体如何,他也实在没跟我们透露过详情。
比较糟糕的是他昨晚我刚来的时候送我回招待所,后来的事我敢保证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早晨起来的时候,一个服务员站在我的大窗户前给花木浇水,水顺便越过窗台,洒到我的被子上,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发生过什么啦,环视四周却没有任何状况,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可不能在这里闹任何绯闻,以前我倒不太在乎,可是现在我是带罪之身,随便交代一下,我肚子里这时候也寂寞难耐地躺着个小胎儿。用兔儿爷教给我的话来说:就是一只有蛋的鸡。
兔儿爷问了花鹿一个问题:“昨天晚上十二点你送完陈了了之后,在她房间里呆到几点走的?”众人哄地一片大笑,把头整齐地转到花鹿那边,等他回答,花鹿十分镇定,他似乎在处理这类尴尬的问题上有十分的把握:“我把她扶上床,脱了鞋盖好被子就走了。”
我装做无意地偷偷看了一眼水草,她羞红了脸蛋儿,在那里吃吃地笑,我心里越发为金鱼高兴,水草在我看来越来越接近一个处女以及未来的贤妻良母的标准,羞涩含蓄而有分寸。
按摩问了花鹿另一个问题:“今晚散了以后你最想带谁走?”花露挨个儿看了我们一圈,最后他指了指水草:“水草。”按摩不放心地追加一下:“真的,你肯定?”花鹿坚决地点了点头,他跟水草在一起最容易让人联想起父女关系,所以也是最好的关系。
我们问了一圈又一圈,把所有人际关系中温情脉脉的面纱都撕完了,最后,每个人都觉得索然无味。但我一直等着有机会向水草提问,毕竟我是一个绝对为朋友负责的人,不管怎么混乱的场景下,我都要保持一种平静而直指目标的心态,想到千里之外鳏寡孤独的金鱼,我当然不安。
好容易轮到水草了,他们问了一些适合少女的问题,比如你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你偷听过父母的房中事吗等等,水草嘻嘻哈哈地笑出声来,她道:“废话,你们以为我是小孩子呀。”
我们都下意识地呵护着幼嫩的水草,这体现了我们人性中友善的一面。我鼓足勇气问道:“你第一次那个的时候,什么感觉?”话刚出口,我自己先觉得太功利了。但还是比直接问你是不是处女方便些,但是水草很大方地笑了笑:“忘了。”
按摩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推了推眼睛,我们决定岔开这个问题不谈,但是我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要知道,金鱼希望他的续弦无论如何是张干净的纸,在这个男权主义江河日下的时代,我很是崇敬金鱼的这种信念,他坚信自己可以 。
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有几个人打起了呵欠,再能熬夜的人也想睡觉了,按摩让水草睡到我所在的宾馆去,他热情得让我不忍推切。这好像是拿水草来招待我的意思,在出租车上,按摩一直鼓动我们试一下,因为水草据说是个兼职女同志,而我又是一个颇具中性品质的女人,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比较好。“如果你们那样的话,我能不能坐在边上看看?”按摩很认真地问我。
“当然了,你是中介嘛。”我特别爽快地答应了:“关键是我们会不会那样。”
“我什么都看过了,就没有看过两个女人。”按摩突然自言自语,很有点怅惘若失。
“你看过一男一女真人版?”我颇有点羡慕,怪不得兔儿爷老说他最想去的地方是泰国,原来受了按摩的影响。
“泰国是好呀,可惜那边的女人太丑了,没有成都的女人柔软,我喜欢柔软细致的女人,最好有一副健康漂亮而且雪白的牙齿。”按摩继续说。
“泰女是有点丑,我在珠海的时候看过几个泰女在大街上站着,没人愿意搭理她们,真够可怜的,听说老外对她们倒是颇有兴趣的。”花鹿插话。
水草可怜巴巴地过来催我们,她快要困死了。
然后我跟水草就睡到一处去了,按摩没有跟着看,他不过也是说说而已,他说什么的时候说得都跟真的一样。
天亮了以后,服务员又来我房间的窗前浇那几盆该死的花,她扎着现在已经比较少见的短辫子,辫子上还扣着两朵玉兰花,显得天真烂漫,她专注地浇着每一片叶子,正面反面都浇到了,叶子上的水滴掉落到花盆内外,再沿着窗台侵入房间的内壁,我发现那里已经结上了一片青苔,她偶尔抬头看一眼我们,主要是看我怀里的水草,水草光溜溜的胳膊缠在我脖子上,让我呼吸局促。
更叫我难受的是,正如王家卫在电影里说过的那样,再过五十八秒以后,水草就要醒过来了,她还会在我脖子上亲上一口,这让浇着花的服务员更加好奇,她明显地把浇花的速度放慢了,提防着错过我们进一步亲热的举动。
“哎呀,你真讨厌,你没拉窗帘就睡了?”水草睡眼惺忪地责备我,拿她肉乎乎的粉拳锤我,脸上已经映上了点红霞,娇媚无比。
“好啦,好啦,听我说。”我突然严肃起来,我必须当着服务员的面严肃点,好澄清我跟水草之间的关系,是万分清白的。
“恩。”水草把脸蛋儿埋到被子里。
“我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我开门见山,而且声音不小,头发上扎着小辫儿的服务员慢慢地移到另一个房间的窗口去了,估计那边情况有异。
“我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我又重复了一遍,声调柔和,水草在被窝里稍稍动了两下:“北京的吗?”
“对头,人特别好,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从来没见他发过一次脾气。”
“我最害怕有责任感的男人了。”水草笑出声来:“将来甩也甩不掉。”
“你还小,跟男人交往要小心,还是找一个可靠点的好。”我以过来人姿态教育了一下那丫头。
水草终于把脑袋冒出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紧绷绷的鲜嫩皮肤上,我见犹怜。“那你干吗不当他的女朋友呢?”
“我已经有主啦。”我哈哈大笑:“再说,我们太熟了,太熟的人不容易产生男女之情。”
“对,我也喜欢跟陌生男人好,我发现,只要稍为勾引一下,没有不上套的男人。”水草用天真无邪的口气说,让人觉得她像是在开玩笑:“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也不许写到小说里去,好吗?”
“好的。”(我已经在违背后一个条件了,现在,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小说或者别的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是我的树洞,是保证我继续当一个标准好人的前提。)
“我差不多每两周换一个男人。”
“真的呀?这么快?”我惊奇地差点叫出声来:“你去哪里认识那么多男人呢?学校允许吗?”
“对呀,我只能到外边去,我们班里的男生我没觉得算什么男人。”
“那你怎么保证卫生呢?你们用工具吗?”
“你是说安全套?哈,那东西用起来太费劲了,人家多半也懒得用。”水草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了。
“哦,但以后还是小心点好,最好用用,或者定期检查一下。”我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已经打算好了不给金鱼带来这个超级大麻烦了。
“你那个要介绍给我的男朋友多大岁数了?”水草晃晃悠悠地走向浴室,她的屁股,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是完美无缺的,到了镜子附近,她还特意停下来左右照了几照,好象她第一次这么完整地看到自己的后背。
“快四十了,可惜背有点驼,他长得比较高,总喜欢弯着腰。”我刻意丑化一下金鱼。
“没关系,我好过最大的男人都六十了。”
“六十了?可以当你爷爷了,是中国人吗?”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你自己猜吧,西西。”
我进浴室刷牙的时候,水草已经把自己泡到浴缸里了,她一边放水一边泡,水里漂浮着几根不知道哪个房客留下的阴毛,水草颇有耐心地把它们挑出来,拈到一张卫生纸上。
我的成都之行匆匆结束了,我跟兔儿爷、花鹿、按摩以及另外一些新认识的朋友玩得非常好,几乎每个晚上都大醉而归,水草也没怎么再出现过,她要走了金鱼的电话,因为我不小心告诉他金鱼也是个画画的,水草说她寒假要到北京去学画儿,需要个人介绍一下到哪里能找到培训班。
回到北京我继续忙单位的事儿,很少跟朋友们见面,我吞吞吐吐跟金鱼大概在电话里说了一下成都的天气状况,就没有下文了。
转眼就是春节,我回了趟老家,再回北京的时候,依照惯例要跟老朋友们聚一聚,我先给金鱼打电话。“喂喂……我正吃饭呢,要不你也来吧?”金鱼兴高采烈地在电话那头说:“这里有你的一个熟人。”
“哦,谁呀?”
“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在路上胡猜假山跟金鱼终于言归于好的可能性,也许春节期间他们为了避免各自过节,太孤独,又临时过到一起去了也不一定。想到这里,我真替他们高兴。
一进桂花庄酒家,找了半天,才发现金鱼他们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他身边宛然坐着水草,她出落得模样越发标致。我惊奇万状,但装成很不在意的样子,喝了几口茶才问水草:“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上绘画班了吗?”
水草把头靠着金鱼的肩膀,说:“上着呢,但学校那边快要开学了,我后天回去。” 席间,乘水草上洗手间,我偷偷地取笑金鱼:“你们可够迅速的,暗渡陈仓嘛。”
“你不知道,她可真够猛的。”
“很主动?怎么样,相处愉快吗?”我笑嘻嘻的,觉得金鱼也算有艳福的,反过来说,我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不知道,难说哪。她挺缠人的,叫水草正合适。”金鱼装做无奈,眉目间却尽是窃喜。
他们已经要了些菜,比如桂花庄的招牌菜桂花樟茶鸭、松豆毛肚,外加一瓦罐不知名的大补汤,水草专用的是一小碟子放在透明玻璃碗里,粉红嫩绿的水果色拉,她的胃口跟一只刚满月的小鸟差不多,看她吃东西,简直跟吞毒药一样难受。金鱼则像雾像雨又像风地哄着她,看起来他们正好在十分忘我的“甜蜜期”,我夹在期间,简直是个愣头愣脑的瓦罐。
很久以后,至少是过了三个月,反正是快到夏天了,我正挺着个大肚子,再不用去上班,天天在城里闲逛或者在家里专心胎教。有一天下午,我到韬奋书店去,走到二楼一眼就看到金鱼,正在翻看一本进口画册,没有发现我站在旁边,他猛一抬头看见我,久别重逢地叫出声来,我们在书店附设的咖啡馆坐下,他要了个最便宜的咖啡,我要个杯龙井茶,从他要东西的语气判断,他的日子不好过,金鱼属于有一分钱花两分的人。
金鱼没精打采的,好象好几天没睡觉了,他跟我抱怨最近画老买不出去,正考虑是不是找份工作换换活法,我劝他先别这么沮丧,先定定神再做打算,最后我们不知不觉谈到了水草。
“我快要被她烦死了,一天七八个电话,还总在我想睡觉的时候打。”
“你们还没散吧?”我真心实意地问:“好歹是个姑娘,也许……”
“我看也快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以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要挟我。”
“什么?不会吧。”我快要奇怪死了。
“就是的,我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她太主动了,见我第一面就坚决要跟我回家。”金鱼从来没遇到这样的问题,他虽然是个艺术家,在私生活方面可是相当检点的,这个所有的朋友都知道。
“你会不会上她当了?她真的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肯定是,这个我敢打保票。”金鱼坚决说:“假山当年不也是这样缠上我的吗?”
金鱼从来只和纯洁的姑娘打交道,这在圈内也是很有名的,他说过他平生最恨跟朋友分享一个女人,而在我们圈里,男女关系总显得相对混乱,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其实我也不是太喜欢她。”
“没有办法,只能拖着,你实在不要她,逐渐冷淡下去也就行了,早晚她自己也明白了,她毕竟年轻,热情来得快消散得也快。”
“也只能这样了。”金鱼揉着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打死我也不再跟这么大的小姑娘有任何瓜葛了。”
“都怪我,我不该把你的电话给她。”我向金鱼道歉。
金鱼安慰我:“但水草确实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女孩,她讲故事的能力比你强,其实她更应该去写东西,在画画上,我倒看不出她有什么天赋。”
从那以后,水草就离开了我们的生活,我在网上QQ上碰到过她一次,(那QQ也是在成都时,她坚决要我用的东西,她说否则我会老得很快。)她跟我说她正忙着勾引男人呢,没空跟我闲聊。
我倒是听说金鱼最近就要结婚了,跟一个颇有艺术鉴赏力的英国女人,金鱼的贞洁理论不适用于涉外婚姻,但他们的婚礼我估计是参加不了了,我被我的小宝宝没日没夜地搅活,搞得心烦意乱的,恨不得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去,在这种情况下,心意疏懒也是情有可原。
作者:巫昂,诗人,作家。自2000年开始写小说,出版有长篇《星期一是礼拜几》。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