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实秘事：物理所合影的原照何在？

计算机六十年 · 公众号 · · 2019-12-24 20:35

正文

随着时光流逝，历史慢慢淡化。但是有许多重大的人物和事件，像“两弹一星”中科学家的奉献总会成为民族的记忆，成为民族的精神财富被收藏在博物馆、图书、影视作品之中，被人们敬仰、膜拜与喜爱。由于历史原因，当年的许多过程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是秘而不宣的，现在往往也无从查找，当然也有不少人在不辞辛苦地挖掘、寻找。

1955 年，中科院物理所的 144 人合影，就是一次重要的聚会和意味着科学事业的一个重大转折，这次合影虽然只是一个研究所，但是其中汇集的科学家和此后的工作却有重要的作用与影响，所以具有历史意义和价值，可是拍照的起因、参与人物、照片都还没有档案资料的权威说法。

这张照片的横幅和人名是后来添加的。

1956 年 9 月，根据国务院制订的中国十二年科学发展远景规划和发展 “ 计算机、半导体、自动化、无线电电子学 ” 等新技术的四项紧急措施，成立了中国科学院电子学研究所筹备委员会，并从科学院物理所、长春光机所等单位抽调 48 位科技人员开始工作。可见这次拍照是一次调动和筹备工作的记录。

物理所的研究工作当时是极度保密的，这张照片在几十年里一直没有公开，科学家也遗忘了这次拍照。2010年5月笔者在纪念西南联大的一个网页上发现了这张144人的合影，简单注明是“电子学所等筹备动员会”，因为其中许多科学家都曾来自西南联大，但是照片没有拍摄地点和时间。

不过照片中有一位特殊人物李毅，他在这张照片中的出现，对这次拍照会有一些经典的说明。

1955 年 1 月 15 日 , 毛泽东主席主持召开了有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彭真、彭德怀、邓小平、李富春、薄一波参加的中共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 , 钱三强、李四光到中南海丰泽园汇报我国的铀矿资源，反应堆、原子弹原理与近几年的准备情况，会议就此做出了中国发展原子能事业的战略决策。

1955 年 7 月 4 日 , 中共中央成立陈云、聂荣臻、薄一波三人小组 , 负责指导原子能事业的工作；成立了由薄一波任主任、刘杰任副主任的国务院第三办公室，负责具体管理并统筹规划核科技、核工业的发展和建设。

刘杰很快就从部队调来了李毅，他当时是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兼中南军区政治部干部部部长，在广州工作。 1955 年 7 月的一天，李毅接到电话 , 说总政首长让他马上来北京一趟。李毅赶到北京 , 见到总政治部主任谭政和副主任肖华 , 他们告诉李毅 , 现在是原子能时代 , 中国要搞原子能 , 向部队调人 , 我们准备让你去。李毅说 , 我过去虽然上过大学 , 但不懂得原子能 , 我在部队已经 17 年了 , 对部队很有感情 , 不愿意离开部队。后来两位主任说这个任务很重要 , 原子能事业虽然在地方 , 和部队的关系还是十分密切的 , 总政已经决定让你去 , 希望你能够勇于接受这个任务 , 到那里主要是做思想政治工作 , 不是让你搞专业 , 希望你勇于承担。

李毅说既然领导已经决定了 , 那我就回去办交接吧。他带带着四个孩子 , 最大的 6 岁 , 最小的半岁 ,8 月初就到了北京。经过国务院三办 , 调到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负责党的工作兼副所长 , 钱三强是所长。这就是李毅出现在这张照片中的前因，李毅到来和这次科学家的汇集有一定的关联。

1955 年 9 月 27 日，解放军授衔，这张照片中的物理所党委书记、副所长李毅当时还有军人身份，他带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符号，而没有军衔。因此，这张照片的拍照时间应该是在 8 月中旬到 9 月中旬。拍照地点就是物理所大楼南侧，照片左侧可以见到宽大的一楼大门台阶和楼上窗户的遮阳板。

这张照片的一个价值，在于与钱三强、赵忠尧以及随后就隐姓埋名的邓稼先等核物理学家并肩而坐的也有夏培肃、吴几康、范新弼等计算机科学家。它定格了中国“两弹一星”与计算机的共同起步，也见证了核科学家与计算机科学家的友谊。

从上传时期的技术条件，这张照片经过了压缩，但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来它是来自于原照。

中国第一个计算机组的王传英先生从 1954 年 1 月就到物理所工作，他说这张照片拍照的地点就在原子能楼的南侧。几乎所有重要的核物理学家都在座，就是前排和最后一排当时的年轻人，很多人的形象还是熟悉的，他们现在也是有成果的科学家了，但是照片模糊，多数人叫不出名字。王传英先生 1954 年，离开了计算机组，被钱三强调去搞核物理，当时他已经不在国内，到苏联去学习了。

这张照片也发给了后来在原子能楼里工作过的刘易成先生。 2010 年，高能所的离退办公室还在这座楼的 2 层。他委托离退办的段先生，去找李广才先生辨认，确认了一些人物的位置。

这张照片发给计算机组的女科学家夏培树先生，她记得是在原子能楼有过一次大合影，她参加了，但是这张照片一直没有得到。我说当时的物理所正准备要把电子所和计算技术所划分出来，原子弹的研究工作即将开始。拍照之后这些科学家大多隐身，照片成为机密文件，不会发送给所有的参加者。

随后我继续对这张照片进行了寻找和研究。通过各种渠道去联系“核工业集团”，就是原来的二机部，还有高能所，结果是在职者谁都不知道有这张合影，也更无从查到这张照片的下落。

前几年高能所有一次开放活动，做了一个展览，在这次展览中间看到了这张照片，可惜照片也是经过多次翻拍的。向高能所编辑部的同志询问，他们也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原照在何处。

中国科学院院史馆有很多早期的照片展出，但是没有这张照片，在他们的收藏当中也没有原照。

照片左部

照片中部，李毅在二排左四。

照片右部

我找到在云南发布这张照片的人士说，他们是之前在北京高能所的一个网站上发现的，因为其中有很多西南联大的师生，所以才把这张照片下载了。

高能所的这个网站早已无影无踪。那个时候信息技术网络发展很快，网站也是风起云涌，发布者成为一个谜。现在可以断定，既然这张照片有过电子版，那它的原来的纸质版一定健在，而且这张照片就应是原照。可是这张照片是在当年的工作人员手里还是在摄影者手里？可能和物理所的老人有关，但是原照一直没有出现。我们等待着这一张照片的原照早日问世，从中可以很清晰的见到当时所有的参与者。

2019 年，“战后回国留美二代”在微信上交流，他们中有多人的父辈在这张照片中，如黄武汉先生，经过沟通和交流，又补充了一些拍照者的姓名。

在中国科技馆上有美国核科学家奥本海默和计算机科学家诺依曼的合影，说明了计算机和原子弹的密切关系。希望在建的计算机博物馆中也能收藏到这张物理所的经典的144人的历史照片，证实中国核科学家与计算机科学家的合作与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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