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敬泽从火箭军工程大学毕业,分配到了中原火箭军某部基层任职。我亦从东北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来到西安工作,400公里的距离已让我们十分满足。
敬泽这次结束休假回单位的那日,西安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西安这座城市,一场雪,就仿佛穿越千年。黑瓦白雪,旌旗摇曳,火车站门口的城墙显得格外苍凉。
我一向厌恶分别,却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别之后,开始慢慢接受它成为生活的常态。
敬泽摸着我的脑袋,笑我说,3年前第一次分开时,你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搞得我不知所措。现在,你比那时候有进步多了。
我红着眼睛笑着,一不小心,眼前却又是一片水雾。
检票的时间到了,我拥抱了敬泽一下。喉头仿佛有千斤万斤的重量,最终默默咽下。狠狠心转身离开,走进风里雪里,我知道此刻他一定在看着我。雪花前赴后继地打在脸上身上,很快融化,很快又有新的飞来。
西安西安,你见证了我那么多的幸福,又看到了我那么多的无奈。
家里空荡荡的,好像从未有人回来过。只是桌子上他没喝完的半杯水在提示我,过去1个月,他在我身旁。
敬泽的微信来了,问我到家没有,吃饭没有,冰箱里还有饺子,如果没有吃东西就先把水饺煮了。
我回复他:都好,放心。鼻子有些暗暗的酸,心头又有一些甜。说不出的滋味。
我曾仰慕敬泽一身戎装,也有多少回希望他卸甲而归,与我朝夕相伴。毕竟这些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终究是太少了。日历上不知要划掉多少等待,才能盼得归来。
敬泽曾告诉我,如果觉得日子难熬,就煲锅好汤,既可暖心又能暖胃。
君子远庖厨,可我爱你的最高境界,却是为你洗手做羹汤。
那一锅汤整整煲了两个小时。小火慢慢煨着,热气带着骨汤的醇香飘散了整个厨房。玉米甜美多汁,肉质酥香软烂,连脆骨都炖成了透明状。汤汁鲜美,色泽明快,氤氲着热气,敬泽能喝上整整一大碗。
我喜欢看他额头上冒出的微微热汗,喜欢看他眉眼中的笑意和满足。
敬泽回单位的第一晚就赶上了加班,电话里嘱咐我要早睡,就匆匆挂断。我拿着手机无奈地摇摇头,自从敬泽去了机关,熬夜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当他披着一身星光疲惫地回到宿舍,不知是否也能有一碗热汤,卸去一身的疲惫。
少年时就曾做过当军嫂的梦,少不更事的我空有一腔热情。在遇见敬泽之后,才渐渐明白,所谓爱情,无关职业,只在真心。时间越久,越感觉这一条路的艰辛,要承担的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偶尔深夜梦醒,周围一片漆黑寂静,也越来越清楚,这就是我选择的坚持。
敬泽不在的时候,日子难过的时候,我就会给自己煲一锅好汤,一如他在家的模样。因为我相信——
良辰佳期,爱的人会走过春夏,走过时光的山南,走过人潮的汹涌,历经风雪大雾,带着一朵盛开的花,穿过重重栅栏,回到身侧。
那时,我定笑着问他,想喝一碗热汤吗?那是一碗用最好的龙骨和最新鲜的玉米,用爱和时间煲的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