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还是学理，鲁迅说了两个答案

在高考填报志愿工作正式启动前后，常有高校提供招生咨询。（新华社/图）

2017年高考过去了。成绩公布后的考生们又在纠结报考志愿了：选择理科，还是工科，甚至是文科呢？

文理分家，在高中生眼里宛如分手，有的人干脆痛快，有的人抉择艰难。两科的轻重，分据两旁的人也各有所述。言国民所愚的鲁迅，当年横下心来选择了文科，两科之间到底谁重要呢？

当初，楚国攻打宋国的时候，楚军所用攻城云梯是鲁班所造的。宋国城池眼看就要失守，恰墨子出现，于是鲁班的各种器械被墨子一一破解了。此次战争中，两方的关键人物，一个是木匠，一个是会各种技术却甘于修行的学者，这几乎是春秋战国时，唯一不是文科型人物劝退刀兵的故事。

无论是曹刿论战，还是孙膑庞涓的故事，春秋战国时期，敌我双方的核心人物斗智者居多。鲁班和墨子的这次对垒，却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斗技，在一群“文科生”统领群雄的时代，两位“理科生”的作为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他俩不像苏秦张仪之流靠嘴，而是靠着娴熟的技术去对垒。然而他们的技能如同其身份一样，既不处在社会上层，也没有一官半职，都是白丁（平民）。

技为淫器，于是理科型的职业也就成了末流。在相当长的时日里，理科不被重视，在这一领域有所成就的人物，像鲁班、李春、蔡伦、毕昇……无一例外都处在社会的中下阶层。尤其在隋唐之时科举选拔人才确立之后，学而优则仕成了社会的主流共识，文科一类的学问，成了社会的绝对主宰者。

那些从事理工学科的人，除了医学类的医生职位还好些之外，其余皆归为农工之末流了。即使为了统治需求，扶持发展某些技术类型，也仅仅是停留在“术”的利用层面，很少形成系统的理论，更不要说上升成为单独的学科了，因为根本就没人去构建。理科类型被弃置于重心之外，有用了拉过来撸几下，不用了就丢弃一旁，任凭它自生自灭。

文科型独占鳌头，跟古代单一的社会结构有关。古代社会以农作为支柱产业，从事农业劳动的人口最多，在生产力低下、社会节奏缓慢的情况下，尖端的人才都进了统治集团，主观上都在从事“人的管理”这一类的社会性学问。而通过科举取士这个标准，又进一步强化了文科类型的重要性。因此从唐宋一直到清末，做学问的人都是摇头晃脑的不分五谷者，没有谁愿意去坐理工科的冷板凳。

改变自鸦片战争开始，西方的坚船利炮，第一次让国人瞠目结舌。令西方人啼笑皆非的，除了道光皇帝问战俘，英国是否跟中国接壤的弱智问题外，再有就是在广州城的保卫战中，大将杨芳用马桶去破英国舰船的“邪术”。或许一开始西方人真的觉得中国人相当神秘，而当他们明白这只是一个学文科的偏科生后，中国人神秘性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具吓破胆的躯壳了。

漂流在珠江上的马桶没有吓退英国人，却着实丢尽了脸面。偏科了两千多年后，中国人终于站出来吼了一嗓子：师夷长技以制夷。

学人所长并不难，以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们，办学堂、开工厂、请讲师、买舰船。自八股取士到此时，一直处于鄙视链下游的奇巧淫技，一跃而上，成了社会的主流认同价值。然而这个所谓的主流认同，实际是带引号的。洋务派们为了获取朝廷的支持，千方百计用这奇巧博取上峰的欢笑，以便能获得朝廷的财政支持。

李鸿章为了在修建铁路事宜上获得支持，特意为慈禧修建了一条长两公里的宫廷铁路。1888年建成后，从德国买了六辆豪华客车，因怕机车的震动声破坏皇宫的气脉，不知是谁想出了个办法，用马匹或者太监拉着火车行进，慈禧于是每天坐着“马拉火车”从西苑，经紫光阁到静清斋吃午饭。

中堂大人为了清朝的现代化建设，确实费尽了心机，而且也建立起了全亚洲最强悍的海军。洋务运动进行至此，很多人都觉得中国学到了国外的精髓，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到了甲午海战，大清朝又彻底被打回了原形。洋务运动学西方的理科型长处，只等于照抄答案，至于为什么这样解答，没有人去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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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辱发生后，值得庆幸的是引起了人们的反思。一个绍兴青年在日本留学，看到本国惨状后，决心放弃理工科，转而学习文艺，用以唤醒国民的麻木。“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于是，一个叫鲁迅的文艺青年从此诞生了——鲁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似乎昭示了“文”的重要性。

新文化运动是鲁迅的主战场，也是自洋务运动后，中国人尝试的又一次救国之举动。洋务运动是学习西方技术的理科型运动，新文化运动则是以文为主，批判剖析自我，引进全新思想。前者是理科式的技术革新自强，后者是文科式的思想观念唤醒，无论是哪一种，其本质都是为了救国。中国的文理抉择，还要在大时代的语境下，艰难前行。

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工业体系的构筑，急需理工科人才。八十年代开始，更是喊出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国家对文理科的重视，带有经世致用的目的。在经济发展为主要语境的情况下，理工科相当吃香。因为经济建设需要很多专业型技能人才，客观上导致人们对理工科有所偏重。

从鸦片战争开始，梳理一下发展轨迹，实际上我们始终在追赶西方的工业技术，所以这两百年实际是理科生的两百年。毕竟前面两千多年，我们自身的发展“偏科”太厉害，对理工科的重视虽然有点矫枉过正，但也只能这么去做。不过综合来看，现代社会需要全方位发展，文理科都要重视才行，否则容易成为跛脚。

站在国家的角度看，倚重哪一边，说明哪一边的发展相对滞后。国家的扶持，进而影响到个体的选择。一个崇尚理科的社会，一定会使得学生潜移默化中，对理科有偏好。

不过这也并非绝对，社会的主流习惯虽然能驾驭个体的习惯，在夹缝中间，还是会有个体的选择余地的。尤其在现代社会正朝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个体因为选项太多，往往会陷入迷茫。

所以，对个体而言，文理科选项，恰恰是要选择自己擅长的那一个。成绩、未来规划是选科的主要依据，但也不要被升学、冷热专业、工作好找与否干扰了自己的心性。学会反求诸己，问问内心真正擅长什么、需要什么、未来要做什么，才能在选择的时候做到清晰不迷茫。

鲁迅先生的遗嘱中，希望子女长大后不要去做空头的文学家，无论是早年弃医从文还是临终前不求子女从文，都是他站在自我角度的一种认识罢了。人，尤其一个成年人，到底选择什么学科、职业，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别人的一切意见，都只能是借鉴，不能照搬。

最后，你问我文科重要还是理科重要，我只能告诉一点：有了理科，你能拥有手机；有了文科，你不必只是对着手机发呆。

南宋是南北方状元人数置换的分水岭。南宋的政治重心南移与农业重心再一次重合，使得南方的马斯洛需求层次进一步向高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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