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品读|菲•德莱姆【法国】：薄荷飘香加龙河

世界文学WorldLiterature · 公众号 · · 2018-02-12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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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德莱姆（ Philippe Delerm ），出生于 1950 年，法国作家。善于写物。日常起居，鸡毛蒜皮，全写得超凡脱俗。他非常能捕捉当代消费社会人们的生活心态，以简明细腻的文字，反映人对物质世界的种种感觉。本文译自他的散文集《狄更斯，棉花糖》，伽里玛出版社 2005 年版。

薄荷飘香加龙河

把薄荷冷饮的瓶子裹在一块湿布里。当我们启程去加龙河时，我们把它藏在篮底，放在阴凉处。首先是酷暑下的整段徒步旅程。一过福尔诺农场，我们从平转桥跨过翠绿的运河。于是，我们步入加龙河的国度。大道变成杨树间的金草路。疏松的土地和落叶缺少生机的气味马上就让位于混有野薄荷和半干污泥的不同气味。它愉快而不安地预示我河边到了。我们马上就发现了那棵高大的悬铃木，营地就安扎在那里。下面是一直伸到河里的卵石滩。这里有水流。人们总是讲我哥哥的传奇轶事，他横渡加龙河，朝对岸漂流了很久。艄公对我爷爷说，你孙子差一点淹死。至于我哥哥，他耸耸肩，声称自己只是等着找到一段没有荆棘丛的河岸。

加龙河

我离这些业绩还远得很。水吸引我也让我恐惧。我父亲教我学蛙泳：一……二……三……四！我的游泳业绩很快就止于获得一个面罩和一根管子；止于把头扎进水里去观看朝河岸飞蹿的鱼苗，仿佛觉得履行了一次英雄行动。但是，所有这些相当可怜的喷鼻子，返回悬铃木时在光滑清爽的卵石上，然后在龟裂的滚烫土地上的这些痛苦行走，似乎都是被安排好的用来支付一杯薄荷冷饮的代价。加龙河畔弥漫着野薄荷味，而我在这里喝屈瑟尼耶薄荷冷饮。这份果汁相当醇厚，几个深色的涡纹漂在杯底。在上面，更淡的绿色在阳光下产生出静止的夏季的完美颜色。薄荷冷饮！对我而言，夏日的所有口渴都珍藏在调和了既成的愉悦与恐惧的疲倦中的这种从深到浅的绿色，从阴暗的水的令人不安的神秘莫测到和煦的光线的泰然。

原载于《世界文学》200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