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鲁雪婷
来源 ∣ 新浪娱乐
北京国际电影节已经来到了第七届，除了备受关注的“北京展映”单元之外，北影节举办的各种论坛也成了吸引业界眼球的亮点。18日的电影节上，“新浪潮论坛”探讨了《电影产业促进法》如何促进电影产业，嘉宾尹鸿直言法律只能管坏片管不了烂片，但观众可以管。
打击偷漏瞒报票房
院线竞争白热化后迎洗牌，有利制片方管理版权
《电影产业促进法》颁布一个月后，就有326家影院涉及偷漏瞒报票房而被通告批评，此后又有多家违规影院被曝光。
丁晓云认为，此举对于大地院线这样的集团公司是利好的。“2016年年底，全国影院突破8000家，银幕数达50000张。从前两公里内会被认为是竞争对手，现在一个商圈可能就有四家影院，如果对手出现偷漏瞒报，对我们在票价上也会有压力。”
据了解，大地影院有363家直营影院，收购橙天嘉禾后达到440多家，数量为全国院线第一。但在她看来，“影院行业还是不够集中，top10的影院票房产出量占30%。偷漏瞒报票房的影院多为小型影院，政策力度加大后，他们出手的意愿会更强烈，集中度会越来越高，对我们来说是利好的。”
作为电影制片方，吕建民笑称，现在很多知名的视频网站，当年都是他的起诉对象：“2009年以前，还没上映就满大街都是盗版，院线每部电影偷漏瞒报的票房达到5-10个百分点，我们去电影局投诉，对方建议我们留存证据。而单独的片方能力有限，又不敢得罪院线。所以我们真的是弱势群体。”
“单独的片方能力是有限的，又不敢得罪院线，等你下片了再去起诉它，但是下片了又投诉它干什么呢？09年以前，一部电影的网络版权卖了90万，现在一部的网络可以卖7000万到一个亿，过去90%靠票房，压力太大了。”
从法律角度而言，“买票房”虽然在内地被列为违规行为，但在其发源地香港，却是常见的商业模式。张继志曾与多位香港片商打交道，他们认为“并没有制造假的票房，是用真实的资金购买的票房，所以没有造假”。但放在内地的语境里，张继志认为此行为还是破坏了市场公平竞争秩序。
《促进法》为何回避分级？
电影审查制度是根本原因，执行问题显著
相对于电影行业法，其实分级制的讨论时间更长。“在中国，我们讨论了也有几十年了，为什么一直到《电影促进法》还是回避了这个问题？”尹鸿如此设问。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电影实行审查制度，大部分国家实行分级制，替代了审查制度，如果在分级当中不能够允许的电影是用法律来管理，这些电影就是非法的，法律会去制裁它。但是在中国，意识形态比较特殊，我们没有特别健全的关于文化产品的法律体系，所以必须要先用审查制度来保障文化产品进入市场之前，要符合我们的政治标准、社会道德标准，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的社会标准，所以我们加了审查制度。”
如今，《电影产业促进法》出台，仅在第20条提及“电影放映可能引起未成年人等观众身体或者心理不适的，应当予以提示”。
尹鸿透露，在讨论阶段，《电影产业促进法》还有一条：禁止任何包含有损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内容。“我当时一看，觉得如果这条一写，国产片估计一半都会有问题，所以我们就去掉了。”
在张继志看来，中国实行分级制，还存在谁来执行的问题：“好莱坞的公会影响力强大，可以行业交流，还有会员制度，可以进行管理。虽然我们的《促进法》里有行业促进组织，但对这方面力度还是不够，并没有赋予社会权力，国内的很难去落实。”尹鸿认为，未来执行的肯定不是制片方和院线，“一定是电影审查的附属机制”。
提倡艺人德艺双馨
“我考虑的是审查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受株连”
《电影产业促进法》实施后，“提倡艺人德艺双馨”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尹鸿透露，这一条是在这部法进入全国人大讨论阶段的时候提出的。
当时各方人士提了几条建议，其中一条是“要求德艺双馨”，后来我们提了意见，“要求”德艺双馨可能比较难，因为这是一个很高的要求，现在变成是“提倡”德艺双馨，你可能还没有德艺双馨，但要无限接近那个可能性。
尹鸿认为，艺人品德出问题，其实在法律中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法律上也没有说这个人有劣迹以后就不被原谅。“国内外都有很多演员或体育明星，可能因为吸毒，因为斗殴被拘留，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参与一定的公益事业，如果公众情感上原来了他，我们可以接受他，他们也可以回到影坛、体坛。”
而作为直接与艺人打交道的制片方，吕建民的回应则相当现实：“我首先考虑的是审查机构能不能接受，我会不会受株连，还好，我们拍了很多片子，和很多明星合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这样的劣迹艺人。另外，制片公司是弱势群体，很多话我们是没法讲的。”
尹鸿还透露，当时大家还讨论了天价片酬的问题， “天价片酬是市场失衡带来的，用法律进行规范非常困难，首先是怎么证明是天价？限制了天价，是不是有别的办法来进行付酬，所以《电影促进法》最终提交全国人大的时候，是没有把这一条去掉的。”
为国产片预设防火墙
“烂片法律管不了，法律只管坏片”
尽管《电影产业促进法》千呼万唤始出来，但其实，当中的很多条例都是早前已有的，只是如今上升到了全国人大和常委通过的最高立法层级。
“国产片在院线的放映不得少于三分之二”是早前已出现在《电影管理条例》里的。在尹鸿看来，这是为中美第三轮电影谈判预设的防火墙，“如果说我们引进更多的外国电影，现在引进数量34部，再加上分量发行的，大概不到100部电影，对市场的威胁是有限的。但是如果有200部电影进来了，对现有的国产片就会有特别大的影响。这就是这部法律里高瞻远瞩的地方。”
此前，国产影片未拿到龙标是不被允许参加境外影展的。如今，《电影产业促进法》对此的要求更加严格，张继志介绍道：“不光是不能参加境外的影展，还不能用于网络的放映和播出，还不能做影像制品，现在做电影必须要拿龙标，一个龙标就可以走天下，否则寸步难行，现在要执行很严的制度。”
在丁晓云看来，院线方作为终端，只能去执行上游的意志，她也希望国产片越来越好，影院的放映内容好了，国产片的排映量才能有实质性的增长。
现场有观众谈及国产片质量问题，尹鸿笑道：“烂片法律管不了，观众管，你不去看，就没有了，法律只管坏片。”
对于艺术片的市场前景，丁晓云认为应当把实行分线放映，近年艺术院线的兴起就是很好的现象。去年方励为《百鸟朝凤》惊天一跪后，社会对艺术片普遍含有同情情绪，但在尹鸿看来，“艺术片这几年遇到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好的形势，三年前上吊也上吊不出八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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