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备受关注的京东CEO刘强东涉嫌性侵案终于尘埃落定,明尼苏达州亨内平县检察院宣布对刘强东涉嫌性侵一案不予起诉。这件事情无疑具有很高的关注度,在当天众多媒体都对之进行了报道,且其中很多则是以“刘强东无罪”作为新闻标题。
仅看这个标题,或许很容易让人们理解为刘强东是被冤枉的,而他本身是清白的,而现在总算是沉冤昭雪了。但是点击进入内文,人们就会发现实际是当地检察官宣布“不起诉”,而其根本原因是由于“确定(此案)存在严重的证据问题,这使得任何刑事指控极不可能被证明超出合理怀疑”。
也就是说,刘强东在刑事层面是“无罪”的,但不代表其没有任何错误,对方还有可能会发起民事诉讼。如果仅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的叙述方式未免是有些不严谨的,因为它是在用观点代替客观的事实。
和其他热点事件一样,刘强东事件也从来不缺乏立场鲜明的观点。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认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一个小问题。
最典型的莫过于近些天当当网创始人李国庆的评论,他在微博中列举了三个理由:第一,非性侵,只是婚外情,对股东和员工谈不上伤害;第二,非婚外情,只是性,对老婆伤害低;第三, 非嫖娼,对社会风气负面影响低。
不过,他的这番言论很快就遭到了网友的反驳。那就是网上的另一种观点了,很多自媒体尤其是一些情感号,则从纷纷婚姻和情感的方面去道德审判刘强东。
其实,这两种观点的存在都是极为正常的,面对同一件事情,由于个体在身份、性别、年龄等方面的差异,必然会导致不同的人所看到的事情是不同的。只是作为媒体而言,如果只强调观点,而忽视事实的呈现,未免是有些不负责任。
当然,这不是说媒体不能有自身的观点,因为再有职业素养的记者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客观,而是说要做到观点和事实的巧妙结合。或者说,观点是建立在事实的堆积上的,它是谨慎而又带有某种试探性地得出的。
这就好比你要买一栋房子,你希望得到的信息是房子的格局、户型、外部环境、材质等细节,而不是仅仅告诉你这是这栋房子很漂亮。因为后者是件很主观的事情,而前者才是你去评判你是否决定去购买的重要条件。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由于人们每天所阅读到的大多数文章都是在一味的强调观点,而忽略事实的呈现。所以,使得人们常常将观点和事实相混淆。这点在英文中实际是比较清晰的,
事实是fact,即不带有任何主观判断的描述;而观点是opinion,是建立在事实上的个人看法。
就刘强东这件事情而言,检察院不予起诉是事实,至于他是无罪还是道德败坏都是观点。
从表面上看,这好像非常简单,但实际上这两者之间并非那么容易区分。
皮尤研究中心2018年早些时候进行了一项实验。它向5000多名成年人提供了5项事实陈述和5项观点看法,请他们区分甄别,只有26%的受访者正确指出了5项事实陈述,35%的人正确甄别出5项观点看法。
在《奇葩说》第五季的某期节目中,导师们就讨论了这个问题,像是“人类在进步”、“人生而平等”、“技术中立”、“奇葩说还是一个还不错的节目”这些到底是观点还是事实?
除了最后一个带着明显的调侃色彩,对于前面三个论述,似乎真的很难说清楚它们到底是观点还是事实。这些好像都是主流价值体系中所传递给人们的真理,它貌似已经是某种公认的事实,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理性的看,这些或许还是观点,只不过是一种更为主流的观点,因而人们会觉得这就是理所因当的,但是在社会学、伦理学和哲学中,这些问题都是一直存在着争议的。
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也很常见,事实和观点的呈现效果所带给人们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就像当下的很多自媒体都会讨论到就业问题,当你看到“某知名招聘网站公布了一份2018夏季求职期月薪排行榜,其中北京地区2018年夏季求职期的平均薪酬为10712元,排在全国第1位。”和“北京平均月薪全国最高,那些月薪不满一万的人都是在拖后腿”
这两句话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就是事实,它主要的目的是想告诉你全国各地区的平均水平,至于你从中解读到了什么那是读者自己的事情;而后者则是被主观解读后的观点,毫无疑问这种带有恐吓式的表达方式是为了引发人们的焦虑。
但它其实并不是事实,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平均数和中位数是不一样的,平均工资并不能最好的体现出这个城市的平均收入水平,现实情况是工资在平均值以下的人,远远多于在平均值以上的人。所以就整个城市的情况而言,那些月薪1万的人在北京已经超越70-80%的人,在全国范围内就更不必说。
只是,在当下人们看到的文章中大多数都是属于后者,从而使得他们在认识事物的时候很容易被他人的观点带着走,甚至是深信不疑。但是在很多时候,某些观点的展现是极具魅惑性的,它会将你引入它所创造的语境中,让你不自觉地顺着它的方向走。
这就像在《奇葩说》中,观众很容易被那些具有煽动性的辩手所打动,从而改变自己的观点,但辩手们却很清楚那不过是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赢得比赛而玩的语言游戏而已,如果仔细的分析,里面的漏洞其实是很多的。
但实际上人们对于这个问题是缺乏足够清醒的认识的,他很可能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真相,便轻易地相信于某一观点。久而久之,他就会成为一个极度主观的人,在看待事情的时候,可能只会看到符合自己想法的那面,对事实视而不见,而这无疑是一种短视的行为。
那么对于读者而言,如何避免走入这个误区呢?或者就像罗素所言:
“不管你是在研究什么事物,还是在思考任何观点,请只问你自己’事实是什么’以及’这些事实所证实的真理是什么’。永远不要让自己被自己所更愿意相信的,或者你认为人们相信了之后会对社会更加有益的东西所影响。只是单单地去审视,什么才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