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变态还是男神？流量小生们专属戏路的固定其实比开拓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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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辰（清娱）

《极限挑战》第三季开播，“红兴”组合回归荧屏。众所周知，孙红雷在演艺界对张艺兴相当提携。但微妙的是，曾经表态想演“变态杀手”的“小绵羊”张艺兴，似乎无缘参与翻拍韩影《老手》。而与孙红雷搭档，饰演变态财阀的却是前队友黄子韬。

对反派角色痴迷的还有Angelababy，在几天前的一场直播节目中，她坦言最想演“妖艳的坏人”。而与她一同陷入“抠图”风波的钟汉良，作为今年白玉兰奖评委，却称曾经有一段时间专挑没拍过的角色，向那些不相信自己的人证明自己的演绎存在不同的“可能性”，但现在已经不再沉迷于扮演突破性的角色了。

若说钟汉良作为各类经典言情IP的热门男主候选人，在经历《何以笙箫默》的业绩巅峰后，比以往更热衷于摆脱言情桎梏，是为了证明自己作为一个有艺术抱负的演员，将驾驭不同角色的能力，置于发挥特定角色到极致之上。那张艺兴、Angelababy则代表了当下诸多年轻艺人，被动跟随市场火热题材的同时，希望借极端角色扭转舆论偏见，迅速从偶像派中脱身，进入实力咖的野心。

事实上，相对于那些有着代表作傍身的成熟演员，目前的流量“花生”作品即便鳞次栉比，却跟个人独特气质的联系不大，更多是市场对热门题材的“码局”。因此，接连出演两部古装大女主戏的AB称自己“至今没有代表作”的真实意思是，其至今没找到一条自己能高水准完成的特定角色类型。

换句话说，剧版《微微一笑很倾城》中的郑爽，其面临的职业生涯瓶颈是何时能够跳出青春偶像剧中的单纯女主，在观众早已审美疲劳之时另外开拓领地，至少是对同一类型角色的演绎有所升华。影版《微微》里的AB，则需要考虑，在试过现代言情、古装大女主和动作戏花瓶等一系列反响平平的角色后，何时有机会演绎一个深入人心的角色，并由点带面，打开某一类角色市场。二者戏路进阶的阶段虽有不同，但实质问题都殊途同归，即当没有一项演绎技法的必杀器，或者即使有也未达到不可替代的程度时，就更别提能够玩转多种类型的高水平演技了。

所以，当玄幻、青春校园、谍战、犯罪悬疑等热门题材里的流量花生频频相撞，说他们戏路重合并不准确，因为能够称得上有戏路的屈指可数。流量“花生”之所以不受“老戏骨”待见的重要原因，即是在许多影视新兴资本眼中，选定某个年轻艺人出演主角的经济考虑更多，影视艺术层面的评估较少。艺人在戏剧表演中戏路的迷失，需要戏外人设的填补，继而导致流量艺人“演谁都像自己”的新表演门派诞生。

例如，对于流量小生来说，玄幻励志类男主剧《青云志》《择天记》《武动乾坤》《斗破苍穹》更像是造星流水线上的一环，剧情为男演员戏外的人设服务。但顾虑到年轻人成长的时间，一味地批驳他们蜂拥热门IP，路线高度重合，可能会忽略这些看似有着高人气做后盾的艺人，在优质项目的选择权上处于劣势的事实。

年轻演员不在困窘于偶像剧，闯入主流视线的突破口被选定为容易嫁接的谍战剧，和直面争议的强性格反差角色。前者包括《麻雀》《解密》《胭脂》等，但如众人所见，即使是首位90后金马影后周冬雨，也无法挽回其在特工徐碧城这一角色中表现木讷的演出评价。更别提痴迷于扮演高智商冷傲人物的陈学冬了，他在《解密》中的演绎，与近期《夏至未至》里的表演方式如出一辙，被戏称为AI式演员。

但幸运的是，《七月与安生》的奖项收获被认为遵循了“年轻演员七分像，三分演”的捷径。回顾周冬雨之前的作品可以发现，由于出道作即成名作，《山楂树之恋》中静秋的特点被参照为其之后的模板，无论是《宫锁沉香》还是《同桌的你》，角色多是单纯美好的“乖乖女”形象。只是在《心花路放》中，才有所突破扮演了一个杀马特式的问题少女。同时，马思纯在《左耳》《盗墓笔记》中的形象则是自由奔放无所顾忌。依据剧情介绍，李安生放浪不羁、挑战权威，林七月则乖巧文静、循规蹈矩。这与两位演员之前的荧幕现象正好颠倒，但与演员戏外的性格重合了。在此前提下，年轻演员社会阅历浅，生活感悟少的劣势，因参照对象变为自己而有所弱化，“解放天性”式的本色出演大大增加了获得好评的概率。

此后周冬雨更是趁热打铁，树立起荧幕上的古灵精怪、灵动少女招牌，有意接管周迅“活力精灵”、白百合“小妞电影”的大旗。当然，对于演绎水平尚难进行类型化突破的周冬雨来说，如此招牌是否会由标杆首选的蜜糖变成被定格束缚的砒霜，还有些时间距离。但对于年轻演员说，其通过寻找贴合自身性格的角色来扬长避短确定角色的经验，却值得参考。

不难发现，好几位演技备受诟病的流量小生不约而同地表态想挑战“变态”等反差大的角色。例如，鹿晗最近半年之内已经两次提及想演“变态”或“变态杀手”。无独有偶，两位前队友吴亦凡、张艺兴均明确表示过想演“变态神经病”和“变态杀手”，至于黄子韬，更是先人一步，将在翻拍电影《老手》中扮演头号大反派变态。

值得注意的是，原版票房高居韩国影史第三，变态财阀扮演者刘亚仁曾凭借申奥片《思悼》成为韩国第一位85后青龙影帝。联想欧美影视圈数部经典变态电影最终获得的专业奖项，不禁诱使人怀疑，在演绎阳光少年、校园励志等接近形象的角色尚且勉勉强强的时候，流量小生纷纷夸下海口想挑战高难度的“变态”、“精神疾病患者”和“杀手”，这份意愿，究竟是年少轻狂、人穷志不短，还是迷恋这些角色所带来的专业认可，试图另辟蹊径、弯道超车、一扫质疑阴霾？

在自身职业生涯上，如果对某条特定戏路尚不能游刃有余，何来守住基本盘以外的突破？毕竟，所谓戏路拓宽、戏路窄的存在基础是拥有一定范围认可的代表角色，新生代艺人在小马过河时期，艰难摸索擅长类别的时候，将挑战高难度角色视作击碎轻视的捷径，未尝不能理解为某种投机取巧的行为。

参考几位成熟期演员的作品历史，必须承认，对影视作品的选择，早已是超过纯粹艺术追求，混合着商业收益等其他因素的个人预期综合结果，所谓转型、颠覆自我并不会一击而中。例如，文章开头提到的钟汉良，偶像剧中深情男主的理想型男友角色早已成为经典，但在挑战了悍匪、邋遢骗子等角色后，或许是已经完成了个人争一口气的心结，或许是专业奖项进展的缓慢，其义无反顾的再度投身言情戏男主的固有领地。

范冰冰则更为典型，《我不是潘金莲》中灰头土脸的村妇，与其扮演的武媚娘、杨玉环等位高权重的美人反差极大，舆论也多解读为是在傲视福布斯名人收入榜之外，洗脱花瓶、毯星等称谓，证明自己的业务水平、公开自己的艺术野心。但对潘金莲的演绎，不仅被观众拉去与前辈巩俐饰演的村妇比较，并奚落为差距明显，也被后生周冬雨马思纯二人的演绎拉下马，让人或感到惋惜，或感到意料之中。更重要的是，范冰冰目前主演的大女主剧《赢天下》依旧是被多人追求的美女套路。

两位成熟演员的老调重弹，看似可供可退的策略，虽称得上步伐稳健，但也说明转型之难。

改变戏路并非没有成功案例，两位中生代翘楚刘烨和王凯就为特殊典型。刘烨出道之初在《那山那人那狗》里的淳朴男孩形象，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其在《巴尔扎克与小裁缝》《美人草》《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血色浪漫》等一系列角色的演绎。

但自2007年后，刘烨开始告别以往或洒脱或沉郁的文艺腔调，走起硬汉风，角色也愈加复杂。黑帮老大、退役军人、腹黑君主、桀骜不驯公子哥、底层汉奸厨师或被诬陷的汽车修理工均有涉猎。虽然在《追凶者也》获得金爵奖之前，刘烨被认为自《蓝宇》金马奖后，经历了一段时期的低潮，但看着现在其数次扮演伟人时，也能将底层人物演绎的如此生动，也算是成为了一个立体的演员。

自《伪装者》《琅琊榜》后爆红的王凯，被称赞成功还原了小说中正气凛然、重情义的靖王，但另观众大跌眼镜的是，其居然是《丑女无敌》中的“娘娘腔”陈家明。据其采访透露，一开始他并不愿意出演陈家明这个角色，但碍于生计压力不得已而为之。电视剧播出后，接到的角色则都是娘娘腔一类，出于反感和戏路狭窄的担忧一个都没接受。而职业生涯的转折则是《知青》《北平无战事》和《黄克功案件》，对质朴知青、国民党官僚二代以及红军干部的演绎，让他彻底免除被“娘娘腔”角色支配的危机。

总之，成熟期或上升期的演员挑战既有框架，虽不一定能完全扭转其荧幕形象，但是否有如此尝试跟挑战是否成功毕竟是两个层面的事情，只要曾诚心迈出一步，既可以让演员自身的艺术自尊心得以释怀，也能让怀有偏见的舆论得以调整。

如果说艺人成长初期，在专业能力上尚不足以与老一辈直面竞争时，瞄准特定类型发挥，并占据一席之地是为了找到在圈子的立足点。那走出舒适区，避免被经典裹挟，则是焕发第二次艺术生命的机遇。找到自我不容易，超越自我更是难上加难。

由于影视业人才供给的充足、演员自身不可避免的年龄增长，以及业界对大龄女性角色的不友好，转型几乎成为所有演员必须面对的话题，尤其是那些对外貌、偶像题材更依赖的人。所谓大众对少年感、少女感的追捧，可能在特定艺人本身气质逐渐消退之前，就被吸引到更新鲜的面孔上去。由此说来，只在某个概念下做到无可替代似乎有些不切实际，真正能抵抗大浪淘沙的还是尽可能宽泛的戏路，和研究表演艺术的强烈意志。

正如广电总局副局长张宏森所说：“他们是正在努力接班、也势不可挡接班的中国新一代青年演员。只要他们‘不迁怒，不贰过’，不‘士而怀居’、‘士而怀土’，他们就是中国电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