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成长在大西北一个众山环抱的农村,从小在无神论的学校中受教育。小时候,家里的期望唯独在于我能好好学习,将来可以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也好光宗耀祖。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我顺利考上了中专;在澳门回归的那一年又上了大学。大学毕业时,幻想着台湾什么时候能回归,指不定那时候我可以考上研究生。后来,我读研了,台湾到底没有回归,但我却结束了漂泊迷茫的人生,如小河归入大海般回归了天父的怀抱!
大学毕业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我狂妄地幻想着去民族地区改善那里落后的教育面貌,于是没怎么考虑就去了甘南藏区的一所民族高校工作。然而工作没多久,起初的热情就很快消退了,学校的工作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美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秽败坏、尔虞我诈。当时学校为了升本,迎接教育部的质量评估,投入巨资,从上到下没日没夜地编造材料。作为新员工,自然地我被派了许多活,很不情愿又不得不做。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度过了第一年。之后,我便立意考研,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我开始奋战备考。这期间,有同事借给我一本《拯救与逍遥》,引发了我许多的思考。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世界的出口,以前未曾听说。这是我初次接触基督教文化,颇有好感。
第三次考研后我顺利地来到了南京,哪知神早已预备了迎接的膀臂。一开学,刘师兄就送了我一本圣经,又不断地邀请我参加福音茶话会。不过,出于知识分子的迷茫和骄傲,《圣经》我没读几页就搁下了,茶话会邀请也拒绝了。到2007年圣诞节的时候,由于师兄的盛情邀请难以推却,我就去了一次他家里的小组,并且得到一份宝贵的礼物——《彼岸的跫音》(齐宏伟著),一本诗集。次年春天,我再次被邀请参加了航空烈士陵园的旷野活动。在这次活动中,有弟兄推荐了唐崇荣牧师的《希伯来书》查经,往后的几个月,我便观看了几乎全部视频。9月份,在吕老师的带领下第一次参加了信望爱查经小组,被储弟兄的旁征博引和精妙分析所吸引、折服。此时,神使我逐渐谦卑下来,于是我决心好好认识一下改变了无数人生命的《圣经》,没想到竟无障碍地通读了一遍。
09年3月份,我第一次参加教会的主日崇拜,讲道的是齐牧师(当时是长老)。第一次听道我就被深深地感动,此后我都基本上每周坚持参加小组和主日崇拜,盼望借此能拨离心中的迷惘,得到人生的指引。如果偶尔有一次没去,肯定会接到许多电话或短信,柔和地询问我缺席的原因,紧接着的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探访。如此牢固地被爱包围,使我犹如久旱后的青苗大口吮吸着甘露一样,享受于对神的认识中。那时,我和南师大的两个弟兄结成了灵修伙伴,每天清晨一起读经,一起祷告,彼此分享。渐渐地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有限、败坏,明白了自己被造的使命,知道了常常愁苦的根源。随着对律法的了解,我对罪越来越敏感,在神的圣洁公义面前不免恐惧战兢。
三年的研究生生活一晃就到了尾声,即将毕业的我面临着找工作的难题。如果留在南京,我弱小的信仰就可以得到喂养,可是南京的竞争压力很大;回到老家会有很多待遇优厚的工作机会,可同时意味着我得付上无法继续寻求信仰的代价。现实的压力和信仰的持守之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挣扎中的我不知如何寻求上帝的带领,只好不断尝试每个摆在我面前的机会。当时原来工作过的单位想让我回去,兰州的一所高校也打来了面试的电话,当时我就决定先抓住家乡的机会,于是赶快跑去买车票,没想到刚到代售点,那里就下班了。现在想想是神出于恩典关了我回去的门。第二天的早上回家的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南京这边,有位同门师兄是晓庄学院学生处处长,他极力敦促我应聘他们学校的辅导员。由于可以继续留在南京,我当时非常心动,也积极为面试做精心准备。那时我的导师三番五次地暗示,适当地表示表示就会万无一失。我却觉得作为基督徒,不能顺从今世的不正之风,这样做不合上帝的心意,于是没有任何表示,结果在最后时刻被淘汰出局。
后来我去杭师大应聘。笔试、面试一切顺利,稳操胜券。结束后我没有立即回南京,一心想着要好好考察一下新的工作环境。那一夜我在宾馆的床上辗转反侧,浮想联翩。早上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搭上了去新校区的校车。行程未半,我突然间被剧痛抓住。我蜷曲着身体,不住地在车厢里打滚,浑身被汗水湿透。司机见状,急忙改道,直接送我去了就近的医院。我坐在病床上,一边汗如雨下,一边流泪祷告,求神挪去我身体的疼痛。那时,我别无依靠,好像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我呼吸急促地向主认罪,恳切地求基督拯救。随着痛苦的减轻,我突然间感到了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大爱,那份爱真真切切、丰丰满满。我留下了感恩的泪水,仿效救主把自己向神交托。挂了两天水后,症状基本消失,于是我搭了夜半的车回到了南京。
患难使我学会了谦卑和顺服,也使我清楚了上帝的带领,他要我留在南京,留在家园。于是我谢绝了杭师大向我打来的电话,只在南京寻找工作的机会。在南京找工作并不容易,好几次进高校的机会都是到最后时刻被淘汰出局,最后我迫不得已去了公司。感谢上帝的怜悯,使我在那年9月的时候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对已经捉襟见肘的我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就在我艰辛地寻求在南京立足的过程中,老家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亲戚的离世使我更加看到了人生的短暂、生命的脆弱,也使我更加渴慕基督里的平安,因为这样的平安是这个世界夺不去的,于是我更加殷勤地读经、祷告,阅读属灵书籍,力求更深地认识神,认识他在耶稣基督里对我长阔高深的爱。也正是在不断寻求认识神的过程当中,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满身的罪污——骄傲、贪心、嫉妒、情欲、争竞、懒惰、虚假……感谢主,借着基督十字架上一次献上为祭,我被买赎,我被找回,我被得着!这份爱激励着我,成为我生命的动力,指引着我继续地寻求。
逐渐地,我明白了主的带领,也在一次次的艰难中学会了顺服主的旨意。不断地读经与听道,使我不断地被主改变,在三年慕道后,我终于于2010年5月2号受洗了。这是何等的蒙恩。在基督里,我的罪被洗净,从此我成了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神的美善使我渴慕,越渴慕越被吸引,越追求越被光照,越被光照越喜乐感恩。感谢神,主的恩典够我用的。不仅如此,神更是眷顾我,赐给我人生的伴侣——靖茹姊妹。靠着主的恩典,我们冲破重重阻力,在13年5月进入婚姻。过了一年,神赐给我们的产业出生,使这个卑微的家庭兴旺、蒙福。
2009年上半年,当时家园的仁爱片搬到陶谷新村的居民楼聚会。每逢主日,我们南师的几个弟兄通常都会早点过去,摆好椅子,等候大家到来。这算是我参与的最早的服侍了。后来,由于所在的查经小组组长外出深造,我便在宋牧师(当时是长老)的帮助下带领信望爱小组一段时间。小组中的服侍对我帮助很大,弟兄姊妹的联络相交一次次地激励着我,神的话语深深地触动着我。那时,我的属灵生命得到神丰厚地浇灌。
2012年底,我到迈皋桥小组,协助王长老服侍周二小组聚会。在此期间,神为我预备了充裕的时间,使我能够系统地阅读一些属灵书籍。有一个学期,我在以利亚学校作兼职数学老师和晨间保安。每天早上一边做着保安,一边捧着《基督教要义》专注地阅读,日复一日地享受着清静美好的阅读时光,津津有味地汲取着属灵的营养。读《基督教要义》期间我无数次被深深感动,它归正了我信仰中的很多误区,使我对上帝、对基督、对救恩、对人的罪的认识更加深刻,也使我的教会观得到建造,使我更加愿意委身在有形的教会当中服事神。书中关于基督徒生活的部分更是对我的内在生命建造有重大的影响,使我不再把读经、祷告作为程式化的基督徒生活规条来恪守,而是视作上帝慈爱的灵粮来每日喜乐地领取。此外还有钟马田的《清教徒的脚踪》、金镇洪牧师的自传《荒漠乐园》、《怀特菲尔德传》等人物传记都使我热血澎湃,特别渴望像他们那样一生别无他求,只求服事主。然而,对比这些属灵伟人,我又觉得自己的生命何等渺小,信心何等软弱、智慧何等不足、神学何等肤浅,服事主、服事教会对我来说还为时过早,我需要成长的太多了。
所以当13年年底,教会长老找我谈候选执事的时候,我确实吃了一惊。虽然很渴慕,但深知自己的软弱和不配,觉得还不够资格做执事。因此,我几次想婉言谢绝。但是长老和弟兄姊妹们多次鼓励我,时常为我代祷,使我也不再那么忐忑。教会当时两位长老出国学习,会众日渐增多,服事人员极为缺乏,如若连神都不嫌弃我的软弱,愿意抬举我,乐意陶造我,我还有什么理由推辞呢?刚好那段时间我正在灵修《以赛亚书》,神的话大大激励了我—“主啊,我在这里,请差遣我!”后来我被选立为执事,参与执事会的一切常规服事工作,后来又成为基督教教育委员会的一员,期望在服事专业化上有所成长。
2014年上半年,书院董事多次找我聊去书院工作的事。可能因为我是弟兄,再加上本科和研究生都是教育学专业的缘故,董事会一致举荐我去书院做校长。我的第一反应跟参选执事差不多,顾虑重重,加之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家里老人也能来帮忙,静茹姊妹得全职在家带孩子,就我一个人工作,如果去了书院,微薄的工资能不能养家糊口?一段时间的挣扎后,主给了我指引:你们要先求神的国和神的义,你们需用的这一切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神也借着教会和热心的弟兄姊妹的怜悯关怀,供应了我们当时生活的需用。
14年8月,我们举家南迁,因着书院来到了江宁。不料,巨大的试炼就在眼前。刚到书院,繁忙的事务缠身,周六还得做份兼职补贴家用,很少有时间照顾家里。转片到江宁,跟弟兄姊妹也不大熟悉。秋天降温,孩子老出状况,哪怕很小的问题,靖茹姊妹也慌了手脚。越是慌乱越着急,以致于有一段时间家庭关系降到了冰点,我们都没有力量亲近神。主日敬拜的时候也被糟糕的情绪所辖制,根本无法专心听道。肢体纷纷来探访,宋牧师也从国外打来电话。电话中,宋牧师为我们祷告,一再叮嘱我们持守信仰的底线,不要怀疑我们的神是良善的(God is good)。末了,靖茹姊妹不解地问:“神为什么让我们经历这些呢?”还记得牧师亲切地说,那是因为神要使用你们,所以用这样的试炼熬炼你们。感谢神,查验他儿女的苦情,总不将超过我们能力的担子给我们。一段时间的痛苦后,我们一起检视自己的信仰,发现我们的信仰就像插在瓶子里的花,虽然还有色有香——也参加主日,也跟弟兄姊妹连接——但却没有根,我们还没有真正地投靠主耶稣,还没有接主到我们的生命中。我们在神面前诚恳认罪,寻求被神重新接纳,紧紧抓住神在圣经里的应许祷告。在弟兄姊妹的代祷和牧者的关心中,阴影渐渐地离我们远去,我们恢复了和神的亲密关系,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被修复。我放下了周六的兼职后,生活也没有经历缺乏。“少壮狮子还缺食忍饿,但寻求耶和华的什么好处都不缺。”(诗34:10)神为我们关了一扇门,却开了一扇窗。后来,主为靖茹姊妹预备了一份兼职,又带领她进入书院做全职老师。
16年开始的门徒训练使我的灵命大得益处。每周六我都极早醒起,享受着神话语的甘甜:“我的灵啊,你当醒起!琴瑟啊,你们当醒起!我自己要极早醒起!”(诗57:8,108:2)对照学习的材料,检视我的灵命状况,得到极多的提醒,背诵、灵修圣经经文,在神面前的悔改……无数的恩典,细数不过。
去年冬天的某夜凌晨,熟睡中的我突然感觉胸部剧痛。尝试着调整睡姿无效后,我便跪在床上祷告。先是认罪,祈求神挪去痛苦。想到如果就这样见主,怎么能对得起主呢?(西1:10,贴前2:12)因着没有为主活过一天而充满悔恨。剧痛在持续,无论怎样调整都无济于事。忍无可忍我便叫醒靖茹姊妹。她建议我尽快穿好衣服,叫住在隔壁的弟兄带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痛苦地穿好衣服,靖茹也在旁边为我祷告。我抬起脚步,还没走到门口,剧烈的痛苦一下子不见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当我迟疑地钻进被窝,默想这一切,被神医治的恩典感动,在祷告中将自己完全地交托给神。
今年春天的一次门训后,宋牧师问我愿不愿意起来作长老服侍神。我百般的推辞,并且告诉他,我很愿意也很乐意服侍神,只是我才疏学浅生命弱小不配侍立在主面前,过几年成熟些了再说。他再三的劝我,鼓励我更多地依靠神。在此之前,王长老已跟我几次聊起过服侍的事,我和靖茹姊妹商量后,都觉得我们在书院尚且没有服侍好,怎么配到教会服侍呢。经过一段时间的祷告后,神的话萦绕着我的脑海。那匹卑微的驴驹从来没有被人骑过,它也没想过要被人骑。但主选择了要用它,它就载着最伟大的君王进了耶路撒冷。服侍主是多么的荣美啊!既然我蒙神拯救,得以脱离罪恶和愁苦,我就是主的人。况且我所领受的有什么不是出于神的呢?若神不嫌弃,我和我的家愿意侍奉耶和华。“愿主的旨意成就”!(徒21:14)愿弟兄姊妹常常记念我们,为我们祷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