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譲崔成浩|文
皇权时代,没有哪一个皇帝不是独裁者,唐太宗李世民亦然。
李世民容得下魏征,听得进逆耳忠言,懂得以人为镜,以史为镜,也就愚蠢不到哪里去。
贞观之治,并非浪得虚名。而有宋一代,立下规矩,不杀士大夫,就是大智慧了。
论现代社会,蒋经国是个独裁者,但他知道权力者的聪明不在用权,而在如何不用权,知道他不可能是万年执政,上台后不久就解除在台湾实行了20多年的戒严令,开放党禁和报禁,赢得了世人应有的尊重。
袁世凯昧于世界大势,压不住对做皇帝的欲火,经不住筹安会的蛊惑与怂恿,眼睛跳不出袁克定的伪《顺天时报》,陶醉于19省的劝进表,岂料黄袍加身日,身败名裂时。
希特勒相信他的党卫军和武装到牙齿的海陆空能摆平世界,相信戈培尔所谓谎言重复一百遍就是真理的鬼话,张牙舞爪,不可一世,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斯大林和他的继任者不仅垄断了苏联的政治、经济,还垄断了真理,对内行恶政,对外搞扩张,民不聊生还穷兵黩武,也就怨不得克里姆林宫顶的那面褪了色的旗帜落下时,没有一个男儿站出来为之殉葬。
当齐奥塞斯把罗马尼亚开成夫妻店、把他的宠物犬封为大校时,也就把自己绑在火药桶上,还居然把群众集合到广场上训话,亲手点燃了炸飞自己的引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独裁者不仅搞家天下,还要把江山传之子孙、兄弟或他们一伙权贵既得利益者,且想万古不替。
为此,把墙垒得又高又结实,那又怎么样?柏林墙还是倒塌了。即使不倒塌,“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到明清及其之后的文字狱,愈演愈烈,正所谓“头颅掷处血斑斑”。独裁者都很自信,自信在颂圣上。
面对如潮的欢呼、如雷的掌声,他们自以为这就是人心,哪知道面对的全是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奴才和骗子,皇帝的新装也就轮番上演,经久不衰。
颂圣者从来不吝于把独裁者架在火上烤,谁叫你好这一口。
慈禧太后相信义和团刀枪不入,相信他们能“扶清灭洋”,悍然向西方列强宣战,最后不得不仓皇出逃,老命算是保住了,大清的家底也让她赔了个精光。
慈禧被掌声、欢呼声忽悠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能吃几碗干饭。耽于幻想,自命不凡,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当年皇帝的作业。今天打倒这个,明天打倒那个,国内打了打国外,国内国外同时打,打了肉身打思想,誓把世界变成人间乐土,让每个人不食人间烟火。
独裁者手握刀把子,出则前呼后拥,入则戒备森严,东厂西厂锦衣卫,天上地下尽耳目,举国喊万岁,都是自家人,何恐惧之有?他们却整天怕得要死。
怕亲信下毒药,怕贴身学荆轲,怕文臣怀二心,怕武将搞政变,怕卧榻之旁有人酣睡,怕陈胜吴广起来造反,怕忠诚掺了假,怕颂歌走了调,怕冤魂索命,怕翘了辫子改姓,怕上书,怕清算,怕名裂,怕鞭尸。
他们整天忧心忡忡,日夜疑神疑鬼。迫害症和恐惧症,无时无刻不伴其左右。
(源于平譲崔成浩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