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染是本世纪最有影响的中国画家之一,被称为「山水画的革新家」、「跨越时代的画家」。他一生中,转益多师,既受学于改良派,主张融西入中的画家(如林风眠、徐悲鸿、刘海粟等),又拜当时坚持以「碑书」入画的传统主义前辈为师(黄宾虹、齐白石等),出入于改良主义和传统主义之间,经过长期的艺术实践,终而形成了一个由其弟子与追随者组成的艺术流派-李可染画派。
▲李可染1942年作《观瀑图》127×55.5厘米
▲李可染1954年作《钱塘江》42×49.5厘米
▲李可染1954年作《颐和园后湖》
▲李可染1956年作《鲁迅故乡绍兴城》
▲李可染1956年作《苏州拙政园》
▲李可染1959年作《漓江边上》水墨设色纸本59.5×44厘米北京画院藏
▲李可染1959年作《桂林铁封山雨》
▲李可染1961年作《杏花春雨江南》64×45厘米
▲李可染1962年作《春雨江南》68×44厘米
《春雨江南》画于1962年,这是李可染画江南风景的代表作,描绘春雨中的江南景象,水墨淋漓,幽淡为宗,极尽浑厚华滋之致。此件作品可以说是他另一幅代表作《杏花春雨江南》的姊妹画作,清新生动、酣畅淋漓且又不失沉厚质朴。安静清新的江南水乡,绿色掩映下的小桥流水人家,一片迷蒙雨雾、两岸杏花芬芳,水乳交融的江南风景,早已让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倾倒。而在掩映了黑与白的色相中,李可染用高超的画艺,妙手成春,令人敬仰。
▲李可染1962年作《陡壑夕阳》
▲李可染1962年作《江南写生》37.5×44厘米
▲李可染1962年作《楼台烟雨图》
烟雨迷濛,光彩、亮快、亮点闪烁之间,一条长河,纵贯古城。此图屋宇亭台,疏疏落落,神奇交错。石桥、舟船,清晰可鉴。通道河流作为主要中轴,而那原本熙攘的街景,隐没于暗影之中,消失踪影。一切景观,从“繁笔密体”脱出,向着“简笔疏体”转化。
李可染对中国的山水之美,园林之美,建筑之美,京剧之美,以及诗词歌赋、文论、音律典籍,从爱好到研究,从体验到创作实践,再到反复探索,耗费了他一生的心血,对于其中所贯穿的中国人卓越超绝的审美意味“曲线美”的把握,自然是上乘的。这个曲线在墨瓦白墙屋宇的结构上,几乎是不可信地简单和自然,而在《楼台烟雨图》中,欲精深而淋漓尽致地传达出多少神韵!
▲李可染1962年作《纳凉图》成交价:RMB-3,680,000
▲李可染1962年作《清漓渔船图》
李可染山水艺术在60年代初期达到成熟期,其艺术语言集中体现在浑厚深邃、静穆灵动的美学表现中。此画的创作时期正在此时,作者正好桂林写生回来后作,把大自然的恬静空灵体现的淋漓尽致,使观者如临其境。纵观此画,静中有动,山水、渔舟相映,田园诗般淡远幽静跃然纸上。桂林山水画的题材是大师详熟于心的典型,无论尺幅大小,大师总能将漓江的神韵描绘融汇在画幅中,《清漓渔船图》尺幅虽小,然在大师所有同类题材作品实为少见的精品。
▲李可染1962年作《雁岩一景》
李可染通过写生实践也明确了其自身的艺术道路,并在技术与理论方面屡屡创新,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貌。《雁岩一景》是一件了解李可染山水写生观的演变,以及认识李家山水画面貌特征的关键作品。此件于1962年创作完成。从李可染践行山水写生至此,历时数十年,他升华“写生”提出“采一炼十”的创作主张。“采一炼十”中一个“炼”字使得他的山水作品实现了从“写实”到“写意”、从“写生”到“创作”、从“写境”到“造境”的转变;而以“一”到“十”为目的的提炼,则体现了艺术家通过深入观察、灵动表现,在画面中呈现物象本质特征的极致追求。
▲李可染1963年作《丹霞枫林》69.8×46厘米
▲李可染1963年作《黄山烟霞》
▲李可染1963年作《漓江纪游》RMB 9,315,000北京保利2012春拍
画中群山序列,犬牙高低,参差交错,随水道曲折迂回,层层推进,由近至远。山以浓墨重色写成,块面厚实稳重,有如盆景假山般一座座布置于画面中。水道穿插,留白形成水面,靠山边缘以淡墨晕染出倒影,从深浓墨色过渡到留白,色调明暗变化平衡了画面厚重的体积感,取得视觉上协调的效果。可染先生在题识中说,这幅画的构图是运用传统“以大观小法”,也就是消减远近透视大小差别,人为地扩展境界,将漓江山水的奇秀蕴籍,不同角度山势的深远高远,用艺术家的“心游”共冶一炉。所谓“人在漓江边上,终不得见此景也。”艺术家以无限的自由描绘的不是眼中之景,而是心中之境。
▲李可染1963年作《万山红遍层林尽染②》中国美术馆收藏
“红色山水画”是中国绘画史上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产物,上世纪“文革”的政治氛围,虽限制了很多画家的创作空间,但是也成就了相当一批山水画家对“红色”的别样情怀。而李可染的《万山红遍》极具代表性,也是其山水画的成名作,奠定了李可染在“红色山水画”的地位。《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是根据毛泽东诗词《沁园春·长沙》所作。据“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句意再造了一个艺术世界,在黑红对比中写南国深秋景色,带有理想化的诗意色彩。
▲李可染1963年作《闲夏》50×45.5厘米
▲李可染1963年作《阳朔一景》54×65厘米
此幅《阳朔一景》创作于1963年,与同时期的同题材作品既有相似之处,又有布局上的新意。
群山叠嶂下,山脚的房屋与来往的行人,给山增添了一份亲和力,就在如此细密的地方,房屋、亭台、山门井然有序;十来只小船穿行于山水间,增加了画面的韵律感,而左侧绵延的水面又使画面有了无限的延伸空间。对“黑”与“白”的巧妙运用,是“李家山水”一绝:黑的浓烈与白的透亮,同样是那样的热情,那样的澎湃!
▲李可染1963年作《月牙山图》
▲李可染1964年作《万山红遍》
▲李可染1964年作《万山红遍》131×84厘米
RMB 293,250,000 北京保利2012春拍
李可染最秀丽的山水赏析▲李可染1964年作《万山红遍》纸本设色 135×85厘米北京画院藏苦心经营是艺术家良心所在,这是李可染从艺数十年的经验总结。而《万山红遍》为自己的立论做了最好的脚注。画作取毛主席《沁园春·长沙》词意,气势豪迈雄强。1964年创作此画时,正处于李可染大量写生后的理性思索时期,逐渐摆脱写生状态,把写实描绘变为抒情性的写意表现,画面物象经营布局具形式感,笔墨韵味也得到加强,既有严谨的刻意经营,又不失情感的自然流露。此画以墨作底,红为主调,强调“遍”字。以朱砂色铺陈整个画面,可谓大胆创新之举,使画面滋润明亮富有层次变化,是李可染的代表作之一。
▲李可染1965年作《苍山如海残阳如血》49×69厘米
▲李可染1965年作《漓江雨中泛舟图》
▲李可染1972年作《北国风光》46×91厘米
李可染的山水风格具有强烈的个性特征、时代气息和民族精神,其艺术语言集中体现在浑厚深邃、静默灵动的美学表现中。《北国风光》将诸多绘画元素与艺术语言统一在不足4平尺的盈盈画面中,而其恢弘气势却已溢出画面,流淌在每一个华夏子嗣的心间。作者将各具象征意义的宝塔山、黄河、长城、红太阳、松林、山脉等融汇成一幅美好河山的胜景,传达出作者对祖国山川的热爱之情。东方红,太阳升,祖国山川大地都披上了朝霞的红色光晕,宝塔山在最为近景处的山顶屹立,似灯塔般指引着方向;母亲河顺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流淌,隐约传出历史的车轮声;长城在蜿蜒中奋力前行,诉说着华夏民族五千年的历史……
纵观李可染的山水作品,多以“黑”、“满”、“崛”、“涩”为特色。此幅却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不由得让人想起令人过目难忘的《万山红遍》。同样是讴歌祖国大好河山的红色题材,《万山红遍》浓烈激昂、酣畅淋漓,《北国风光》则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李可染1972年作《井岗山》成交价:8412万港元
香港佳士得2013年秋拍
纵观李可染《井冈山》系列作品,以表现出浑厚博大的精神力量为基调,以墨韵之美与神韵之美相结合。作品大多选择五百里井冈明珠──井冈山主峰为主体,并在作画布局上,分寸布置得当、巧妙。技法上,用较浓的赭石勾山石,再以淡赭烘染,加一些青绿、藤黄染树,笔墨浑厚苍润。画面构造亦颇具气势,井冈山主峰壁立千仞,峡谷险峻,云卷云舒,天高云淡,景象开阔,近景数棵青松,几杆红旗,一队戎装战士点出画面主体——革命摇篮。李可染的井冈山系列,是以宋元之法,直取罗宵山脉,将山水之精魂摄于心中,然後以充沛之情感跃然纸上,具有山水画里程碑的地位。
▲李可染1972年作《阳朔碧莲峰》66×43厘米
▲李可染1972年作《阳朔胜境图》211×384厘米
▲李可染1973年作《花果山》
此幅《花果山》创作于1973年,画面是红与黑的色彩基调,前景红色的林木与远景黑色的山峦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视觉上是一种冲突,这种冲突也使画面更具有震撼力。两座馒头状的圆润山峰一前一后,以墨色浓淡区分出空间距离,山以没骨法写之,大片水墨渲染出饱满的山体,但是其中又透气,有层次。山脚下散布着白墙黑瓦的民居。前面是大片水域,两只渔船行走在水面上。从画面前方左右斜伸出的树枝向画面中心汇聚,打通了山与水的界限。枝干以浓墨写成,树叶以干湿、浓淡不等的红色染出,既有层次,又混成一片。整幅画面使人感受到一种浓墨与重色并置产生的强烈效果。
▲李可染1973年作《江山览胜图》
可染1959年赴桂林写生,此后他反复画了大量的漓江山水,作品中多杰作。可以说,漓江山水为他而设,他为漓江山水而生。此幅当是据写生稿而成,月牙山苍秀蓊郁,墨色浓重而滋润,山质则坚,山气则润,准确表现了漓江山水的特色,笔端既有力量又充满韵致。构图上左实右虚,实多虚少,虚实尽妙,这种构图比较险峻,充满力感。堪称精品。
▲李可染1973年作《清漓帆影》
▲李可染1973年作《雁荡山图》85×54厘米
李可染在五十年代两次去雁荡山写生,雁荡山非同一般的山水面貌激发起他的笔墨豪情,之后他多次作雁荡之景,但并不千篇一律,而是每幅章法灵活。此幅写于1973年,经历了十年动乱的画家重拾画笔,创作了一批与既往大相径庭的作品,笔墨变化更加丰富自然,意境更加空灵虚静,他的艺术进入了一个新的创作高峰期,此作即为他画风转折期的一件力作。画面取全景式布局,构图饱满,境界开阔,山峦以浓重的笔墨写成,山体浑厚,轮廓清晰,透明的边线分隔出山与山之间的空间;远山、云雾与河流形成一个S形曲线,在雄奇的山水中流溢出一种优美的变化;近处村舍中的白墙和溪流闪烁着明亮的反光,愈被黑山、黑瓦衬托,愈显其光洁耀眼。这种独特的重墨和光效是李可染中后期山水的典型特征,此幅运用尤佳,既写出了画家对雁荡山水的感性印象,又以一种鲜明的形式感表现出自然山川的律动。画面诸元素被简化至不能再简的程度,仅以抽象的印象去描绘这一景致,但是简单的构造后面隐含着丰富的内涵,概括的笔墨是有意味的形式,画家以诗化的语言写出这样一个诗境,使人感觉到一种充盈的内在力量。
▲李可染1974年作《韶山革命圣地毛主席故居》141.5×243厘米
1亿2420万元成交
此幅《韶山》创作于1974年,是李可染同类题材作品中尺幅最大的一幅(141.5×243.1cm),构图完整,经过多次加工,成为李可染的经典构图和革命圣地山水创作的集大成之作。目前所知,文革期间的的1969年,李可染从牛棚被召至北京饭店作布置画,即有一稿未及署名的《韶山》(109.8×166.2cm);1971年李可染下放丹江,又画有一稿《韶山》(71×107cm);1974年,李可染在对前两稿的基础上,斟酌构图,细心经营,创作出这件巨幅《韶山》(141.5×243.1cm)。与前两稿相较,此幅《韶山》画家加强了整幅画面的空间感和叙事性。在纵向上,前景的水塘愈加开阔,松柏笔直而立,树冠相互掩映;中景主席故居成为视觉的中心,背后绿树成荫,层层推向天际。在横向上,画家拉宽了整个画面,右侧宽阔的水田和掩映林间的新居将视线引向远方。在叙事性上,画家通过勾勒大量的人物,表现出来自全国的工农兵高举红旗到韶山参观的场景。画家巧妙地将参观的人群分成数组;有的正走向故居,有的已参观完毕,有的正合影留念,有的则席地而座,相谈感想。不同的人群点缀了整个画面,让画面丰满而鲜活。
▲李可染1975年作《井岗山主峰图》124×69厘米
▲李可染1976年作《漓江胜境图》
1950年代是李可染写生的高峰期,1959年,李可染的写生作品主要以桂林为题材,共二十余幅,画家本人的创作在此后也进入“采一炼十”的阶段,开始对写生作品提炼加工。奇秀的漓江山水,万山重叠,江水如碧,可是从任何一个角度取景,都各有玗限,与画家的意象总有差别。
于是,画家“以传统以大观小法写之”,减弱焦点透视造成前大后小的视觉效果,俯仰周览,生成独特的意境。“余三游漓江,觉江山虽胜,然构图不易,兹以传统以大观小法写之,人在漓江边上,终不能见此景也。”这段题跋多次见于李可染的漓江题材画作中,画家对自己新创作的欣喜与自信也流露无遗,此幅1964年的《漓江胜景》便是在这种情境下产生的一幅山水城作,与其它同类题材相比,此作少些往后画作的熟练程式,而笔墨生动清新,空间变幻虚实巧妙,足称翘楚。
▲李可染1977年作《清漓胜境图》
此幅《清漓胜境图》是其画漓江山水的代表作之一。青峰壁立千仞,参差错落,列布于漓江两岸,山中林木苍翠,掩映着村舍人家。江中帆影点点,顺流而下,驶向远方,远处群峰连绵不断……好一幅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画中黑白色块分布之间留出的最明亮之处是穿越丛山由远而近的漓江,江水的宛转穿插将不同远近的山体间隔开来也联接起来,产生深度感和寓于清、秀、奇之中的雄浑博大之感。为群山所隔断的面积悬殊的两处水面,左右呼应,许多小帆船在江面上游戈着,使景物显得更空灵更剔透。这种画面构成是李可染后期山水画创作经常运用、不断有所新创的表现手法。李可染的学生、美术史论家万青力对这件作品的艺术成就有过很确切的评论:此图严谨工整,结构爽朗。通幅相对来说,较其它类似的构图墨色稍淡,所以见笔处清晰,线条轮廓分明,给人以清秀劲爽之感。房屋、船只画法,极为整齐精到。此图堪称是难得精品。
▲李可染1977年作《水晶宫》
李可染的山水多以“积墨法”绘制而成,给人以墨渖淋漓之感。其中尤以漓江风景入画最多,那隽美的山色、美丽的湖光,可染先生用他灵动的笔法将它们一一描绘出来。此幅作品应画于二十世纪60年代前后,可染先生在画中诸山均施以淡墨,以映衬漓江山水空蒙之感,用留白法将湖光的清澈表现出来,使整个画面显得缥缈、虚幻,让观者犹如置身水晶宫中。其中那不可比拟的美带给人无限的憧憬。
▲李可染1977年作《岩泉积翠》
本幅原藏者为著名歌唱家李双江先生直接得自可染先生本人。作于一九七七年,这一时期的可染先生,身心俱得解放,并重新开始山水画新的表现技巧与艺术语言体系的探索,逐渐开拓了李家山水雄迈的精神境界。画面布局将山体拉近,远景之山,作中景处理,房舍屋宇结构严谨而富有装饰性,使画面纯化,极富整体感。作者以浓淡之墨层层积染,使得通幅幽深静谧而又声色并茂,再施以浓丽之绿色,令整个画面弥漫着温润清新空气,望之令人豁然畅怀,仿佛身临其境,有可游可居之想。可染先生论画以为中国画高层次审美境界“不仅画所见,而且画所知、所想”,道破了古代画论“造化”与“心源”的深层关系。由此,他的山水画从“写景”跃向“造境”,更注重写心源、写大意、写山水精神!极近自然而又超乎自然,这正是此作的迷人之处,也是李家山水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