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奥: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苦味,你该用药。
蕾娅:我是有苦味,可他喜欢。
希奥:(对莱曼)如果我俩谁弄个男人在床上,让你躺他身旁,你怎么说?
莱曼:(取下她的眼镜)哦,亲爱的,我会杀了他。但你是一位淑女,希奥;你优雅的身段高贵的眼神,你对我少女般的忠诚和幻灭;你的理想主义和你私下对财富的贪婪;
你手指木头般难受的抚摸,你改不掉的新教徒烹饪;你的处世诀窍和你的性乏味;你实用的鞋和你慈爱的母性,你不宽容的前激进主义和对当今国家的挚爱——你的希奥精神!谁又能取代你呢!
蕾娅:(大笑)我干吗要笑啊!!
莱曼:亲爱的,因为你是他娘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他伸出双臂揽住她俩)哇,那种销魂!那种极乐!(对蕾娅)你的反潮流就像带电的裸线!(分别吻着她俩)我会保护你俩直到我死去!活在两个幸福妻子的双重欲火中——那是天堂!(将头埋在蕾娅和希奥的手中。)
蕾娅:你听着,你必须作出你的抉择。
莱曼:我只是在尽量拖延,拖延到我们死去!拖延,拖延,我亲爱的蕾娅,拖延,是多么的美味!
希奥:你还能继续表白你的爱情真让我无法理解。
莱曼:可我仍然爱你,希奥,虽然你身体的某些部位令我愤怒!
希奥:所以你干脆为自己找了替代的肉体部位。
蕾娅依然仰躺着,一条腿伸到空中,她的裙子滑到腰际,露出了她整条性感的大腿。
莱曼:(一边吻着蕾娅的大腿一边回答希奥)确实如此,是的——至少,开始时就是肉体。(灯光转换。)
蕾娅:(伸展她双臂和身体)呵,多么快活啊!我脚尖还在震颤。(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你真厉害,宝贝。
莱曼:(苦笑一声)你是说在我这个年纪?——是的。
蕾娅: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挽起她手臂,两人漫步,明媚阳光照着他俩。其余三人隐入暗影。)
莱曼:我身体太强壮了;说实话,强壮到时时威胁我的尊严。(他们坐下——在公园的长椅上。)
蕾娅:为什么?
莱曼:你看,在一个繁忙的工作日,我搂着一位姑娘在公园缠绵!今天下午,我原本没想到跟你做这事。你知道我本来想做啥?
蕾娅:不知道……我从来不去预想。
莱曼:真的?可你似乎是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蕾娅:在工作上;不在欢乐时。
莱曼:你的开怀大笑让我惊讶,当着会议桌前那些严肃的行政高管。
蕾娅:可你的发言那么滑稽。我听说你是个真正的智者,不是个喜剧人啊。
莱曼:保险业本质上是滑稽的,对吗?——至少是感伤的。
蕾娅:为什么?
莱曼:你购买不朽,对吗?从坟墓中伸出手来付钱,让人们记住你的爱?这是诗歌。灵魂一旦不朽,我们就获得了保险。
蕾娅:你在辛辣地讥讽它。
莱曼:绝对没有——我当年是个作家,没有人比作家更追求不朽。
蕾娅:你怎么进了保险业?
莱曼:纯属偶然。你呢?
蕾娅:我母亲先去世,爸爸又患了中风,卖保险是我能在家做的职业。爸爸是医生,认识许多人,生意就这么开始的。
莱曼:别弄错——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你性感的突出表现。
蕾娅:表现在哪儿?
莱曼:就在你的经济独立。觉得可怕,对吗?
蕾娅:为什么?(挖苦地)能让我性感,就性感呗。
莱曼:你好像还没结婚,对吗?
蕾娅:问得正是时候!(两人大笑,靠得更紧)我无法面对自己结婚……反正还无法面对。——嘿,你在听我说吗?
莱曼:听啊,可我的注意力老滑到那毛茸茸热乎乎的地方……(她乐得大笑)真滑稽;我们这一代为了表示成熟而结婚,而你们那一代却为了同样的原因而单身。
蕾娅:说得好!
莱曼:多么快乐啊!(闻着自己的双手)……同你携手坐在埃尔米拉的阳光下,你的香味还在我手上!天哪!——世间万事,一切都那么真切!
蕾娅:你是什么意思?
莱曼:我不解这其中的奥秘关联,但我二十岁那年,卖给《纽约人》三首诗歌,卖给《哈珀斯》一篇小说,我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套蓝色西服,我向我父亲表明,即便是个作家我也能成就事业。
他在九大道五十街开了家小吃店,中东风味……你知道的,橄榄,葡萄叶……各种各样香气四溢的开胃果肴。(乐得咧嘴)他看到那套西服就说,“你花了多少钱?”我说,“二十九块五。”我以为我买得很划算。他说,“求上帝睁只眼吧,让你一辈子别再上当。”
蕾娅:(大笑)糟糕透了!
莱曼:不!这倒刺激了我。(大笑)他有两个信条——绝不相信他人和绝不宽恕。——滑稽,像是魔术,我都弄不清我俩怎么上了床。
蕾娅:(瞥了一眼手表)我真得回公司了。——莱曼是个阿尔巴尼亚名字吗?
莱曼:麻州伍斯特有个法官叫莱曼,我父亲的公民是他批的。费尔特是费尔特曼的简体,是我母亲的姓,我父亲的姓不好发音,而他俩望子成龙。
蕾娅:那你母亲是犹太人。
莱曼:是我身上所有矛盾的根源。犹太人心灵的律师和法官,阿尔巴尼亚人持刀反叛的强徒。
蕾娅:你真让人惊讶!(她站起,他也起身。)
莱曼:是不是太傻了?
蕾娅:太有趣了,在保险行业。
莱曼:(牵着她的手)你怎会注意我?——我只是好奇。
蕾娅:我不知道……我猜想开会时我突然觉得,“他几乎只跟我说话”。但我又一想,所以他是优秀推销人啊,因为他让任何人在交谈中感受到他的关爱。
莱曼:你知道吗?——我从未跟犹太女孩来往过。
蕾娅:嗯,你也是我的第一个阿尔巴尼亚人。
莱曼:你眼神中透着一种古典气质。让人喜欢。
蕾娅:(摸着他的脸颊)再见,亲爱的。
莱曼:(正当她欲离去时,他抓住她的手)我怎么觉得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呢?
蕾娅:(耸肩,微笑)也许你没注意听啊……不过我不介意。
莱曼:(松开她的手)我还在你两腿幽深处漫步。(她大笑,飞快地吻他一下)你走的时候,能回头看我一下吗?
蕾娅:(乐了)好的,为什么?
莱曼:(对自己的浪漫半开玩笑)回头我得乘小飞机离开,如果我死了,在我坠落时,我要记住这个画面——
蕾娅:(边退边挥手)再见,莱曼……
莱曼:我能问一下吗,刚才砸你房门的那家伙是谁呀?
蕾娅:(猝不及防)我过去来往的一个人……他很生气,没什么。
莱曼:你害怕他吗?
蕾娅:(不置可否地耸肩)再见,亲爱的。
她转身走了七八米,然后停住转过头来回望他。
莱曼:美人啊!(她下场。)
莱曼:(独自)真是神奇。(思考了一刻)她……真的还那么重要?(电话铃响,他走过去拿起话筒,困扰地)希奥?——你好,亲爱的,我快要起飞了。哦,绝对,谈成一个大项目;同阿特纳公司的主管会谈,她同意用我们的保险。所以我会经常来这里;
——是的,一位女士;她有一个很好的小公司,我可能会把她和这小公司买下来。——听着,亲爱的,你飞过来怎样,我们租个车去樱桃谷——那里现在樱花烂漫!——哦,我忘了;不,不,那你去赴约吧,不要紧;不,我只是突然想起时间真快……你是否感到你从未真正去了解什么人吗?
(她从未有过;他反感这一点,他的话语尖刻起来。)嗯,是的,有时我确有感觉,很强;我觉得我会失踪。(开始感到不悦,压抑着愤怒,不再浪漫)希奥,亲爱的,这不是冒犯你,我只是在说,读过了那么多小说分析和弗洛伊德,你我还是像教堂神像下的铭文,那么隔膜,那么费解。
(他挂掉电话。现在灯光照着病床上的石膏体。他靠近他,俯视着他自己。贝西、希奥和蕾娅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床边,汤姆在病房的另一头注视着。莱曼像祈求者般慢慢举起双臂,抬起头。)
我们都在一个山洞中……
(三个女人缓缓地动了起来,她们头部转动着似乎在搜寻远方、上方或地面的什么景象。)
……我们来这儿寻求爱情、金钱或名誉。这儿一片漆黑,沉睡般的漆黑,每个人都在茫然地摸索,寻找着他人;摸索,希望能触摸和恐惧;希望着,恐惧着。
(在他诉说时,女人们和汤姆犹如在交错蜿蜒的小径中穿行,彼此失之交臂,彼此在舞台上相隔越来越远,直到一个个消失。莱曼来到病床前)
而现在……现在我们来到这儿……我们该说什么?(他弯下身子进入石膏体)汤姆和护士出现了。他们来到病床前,护士检查莱曼,她俯身靠近他的头部做着开场时同样的检查动作,翻开他的眼皮等等。
护士:他还在时睡时醒,但你可以试试。来,亲爱的,医生不让你睡得太多。
汤姆:莱曼?希奥要进来向你道别。
(希奥和贝西来到病床前。)
希奥:莱曼?你同那个女人结婚了吗?我要求你亲口向我解释!我要求你!(蕾娅上。希奥跳了起来。)除了家庭成员,我不允许任何外人在这里!(蕾娅还是向病床走去。)滚出去,滚,滚出去……!(正当她双手要推蕾娅时……)
莱曼:(突然一声野兽般的大叫。希奥停住,她们都转身看着他。他躺在那儿大口喘息。现在他睁眼看着她们)天哪!——又来了?
希奥:(轻轻走到汤姆面前,神秘地)他在说什么?(暗场)
第二幕
候诊室。汤姆和希奥坐着。
汤姆:真的,希奥,你让贝西陪你回纽约吧。
希奥:你别叨叨了!(稍顿)我需要跟他谈……我不会再见他了。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头还在抖吗?
汤姆:好像有一点。你要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吗?
希奥:我没事,我们家的人都有点这样。我紧张了头就会抖,好多年了。现在几点了?
汤姆:再等他们几分钟。——你脸色苍白。
希奥:(用手指压太阳穴来镇定自己)你跟这女人交谈时……有什么感觉……她怎么想?
汤姆:她和你一样震惊。孩子是她最大的担忧。
希奥:真的,我原先没想到。
汤姆:哦,我觉得那男孩是她的一切。
希奥:(羡慕地)嗯,那好啊。事情弄成这样倒也滑稽,对吗,不过落到孩子身上就不一样啦。我很担心贝西。她躺在那儿瞪着天花板。不说话,一个劲儿哭。他一直是她的……她的一切。(她开始愤慨。)——
你说得对;我想我应该走。只是好像没有了结……但这样走掉也许更好……(她拿起了手提包又停住)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一分钟前我想杀了他,一分钟后我又想……他是否有些心理失常……
(蕾娅上。她俩都不希望见到对方。停顿。蕾娅坐下。)
蕾娅:早上好。
汤姆:早上好。(尴尬的沉默。)
蕾娅:(问道)他不在病房里?
希奥:(没法称呼蕾娅,她慢慢转过脸来)他们在治疗他的眼睛。
蕾娅:他的眼睛?
汤姆:不要紧,他夜里想跳出窗户。也许是梦游。眼皮被窗外杜鹃花刺刮伤了。
希奥:(话中带刺)他一定没意识到他已经躺在底楼。(稍顿。)
蕾娅:噢!那倒怪了,因为我们一个朋友,这儿的州警总监,特德•科比昨晚来了电话。他说那天夜里由于路面结冰,他们在摩根山公路上设置了禁止通行的木栏;他说莱曼把木栏搬开了。
汤姆:他们怎么知道是他搬的?
蕾娅:雪中只有他的车辙。
希奥:哦,天哪!
蕾娅:他为莱曼担忧。他们是好友,一块儿打猎。
希奥:莱曼打猎?
蕾娅:当然喽。(希奥难以置信地摇头)但我没法想象他会那样压抑沮丧,你呢?
汤姆:实际上……是的,我想我能理解。
蕾娅:真的。他跟我在一起,似乎总那么……兴奋,快乐。(希奥注视着她,忿然,随后收回目光,蕾娅回了一眼)我只须花几分钟同他谈桩生意,不影响你的事。
希奥:我的?在我看来,你可以同他谈你要谈的一切。
蕾娅:(稍感吃惊)是啊……你的事情……我也一样。(顿)——我是说,我也同感。(察觉到敌意,她看了自己的手表)我想告诉你……我确实更为你感到难过,超过为我自己。
希奥:(勉强一笑)为什么!我看上去那么老?(蕾娅窘住)也许我不该说这话。对不起。我很累。
蕾娅:(不计较地)你女儿怎样?——她还在吗?
希奥:(脸色阴沉下来)她在旅馆。她痛苦不堪。
汤姆:你儿子还好吗?
蕾娅:对他是个沉重打击,糟透了。(对希奥)我一直觉得莱曼有法子安抚他,儿子崇拜他。我真的毫无办法。
希奥:(愤慨,但自制地)我们是他脚下的尘土,随他践踏,任他离去。爵士歌手碧莉•赫利黛……(她轻拍自己的前额)我忘了她哪年去世的,好多年了,对嘛。
汤姆:碧莉•赫利黛?干吗提起她?
(汤姆和蕾娅困惑地看着她,希奥沉默地凝视着。接着……)
蕾娅:我还是两小时后再过来——我九点钟有个会议,现在得去了……(她站起身,走到希奥面前,伸出手)好吧,如果我们见不到面……
希奥:(带着敌意碰了下她的手)你觉得这事奇怪?
蕾娅:这事莫名其妙。他在这摩根山路上赛过车,不管冬夏,他知道路况。
希奥:赛车?你说轿车?
蕾娅:当然喽。他有一辆莲花跑车和一辆Z跑车。他有一辆法拉利,但这次把车撞毁了。(希奥转身仰望)我曾想过……
希奥:车速一快他就害怕;他开车时速从不超过六十码……
蕾娅:……他让我想起青蛙……
希奥:青蛙?
蕾娅:……我是说当你瞅着一只青蛙,你永远不知它是你原来看到的那只还是另外一只。(对汤姆)待会你告诉他——电视台正在丑化我们;他真得做一个严正声明来结束那些愚蠢的猜测。
希奥:什么猜测?
蕾娅:你看了每日新闻,对吗?
希奥:什么!
蕾娅:我们两个都上了头版头条……
汤姆:(对希奥,安抚)这不重要……
希奥:(对蕾娅)什么头条?
蕾娅:谁得到莱曼?
希奥:他们敢这样放肆!
汤姆:别生气,今天上午我会让他发表声明……
蕾娅:再见,费尔特……(停住;笑了一声)我想叫你费尔特太太,可是……(又改口)你是的,对吗?——我想费尔特太太应该不是我!我十点钟左右再来。(她下。)
希奥:她想要回他,对吧。
汤姆:为什么?
希奥:(苦笑)你没听到吗?——只有她能让他快乐!
汤姆:噢,我觉得她没这意思……
希奥:(发怒)她就这个意思;这女人粗俗不堪。——但我可怜她——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她沉默地生气)难道会是自杀?
汤姆:说实话,某种程度上,我几乎希望是那样。
希奥:……你是说他自己受到良心的谴责?
汤姆:嗯,我不认为他能忍受这种双重身份。
希奥:除非他自己崩溃了,不然,他怎么会又打猎又赛车呢……
汤姆: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改变生活;做他从未做过的事情,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希奥:(瞪视了一阵)……也许这没啥不同。
汤姆:你是何意?
希奥:(犹豫良久)我不知道我干吗还在竭力维护他——他曾经想杀我。
汤姆:你开玩笑。
(灯光转换。莱曼穿着泳裤出现在阳光下,在船甲板上作深呼吸。她向他走去。)
希奥:哦,是的!那时我还不知道有这个女人,但现在我明白就在那时他们已经结婚或同居。(她走向莱曼,褪去她的外衣,露出她的泳衣)他那时似乎很怪,不真实。我们驾帆船航行了两天——来到蒙托克海滨……
(莱曼在练习呼吸。)莱曼:每当海上升起晨雾就像是世界诞生的那日……那“宁静之神和美景之神……”
(希奥走近他。)希奥:《芬尼根醒来》。亲爱的,你要茶吗?
莱曼:好啊!——来一杯!(跪甲板上,调响收音机;电波声,她在泡茶)我来听听天气预报。这是套新的泳衣?——性感极了。
希奥:两年了。你在圣地亚哥给我买的。
莱曼:(朝他的头作开枪状)砰!
天气预报(收音机声)由于异常的暖春潮水,蒙托克海滨出现了鲨鱼的踪影……据报告……有人发现了一条十二到十四英尺长的鲨鱼……(电波干扰声;莱曼无声地关掉收音机。)
莱曼:天哪。
希奥:哦,荒唐,这才是五月!你帮我看着海面,好吗?我下水游一会……(她看着海水。)
莱曼:可广播里说了……
希奥:胡说八道。我从小在这一带驾帆船,我父亲还有我祖父——七月之前从来没有鲨鱼,水还太冷。跟我一起下水?
莱曼:(不满地微笑)我还是地中海习性——不习惯冷水。你下水吧,我坐在这儿观赏你。
希奥:亲爱的,我可以说这个季节不可能有鲨鱼,对吗?
莱曼:(压住怒气地笑着)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希奥,可你听了预报还要那样固执己见……简直就是……我没法说——狂热。
希奥:(固执地一笑)这又何必呢!你相信的事你比我还固执。
莱曼:真见鬼,你说得对!我赞美你的信念!你太对了,亲爱的(伸出手揽着她)去游吧,我看着海面。
希奥:(柔情地笑着)你就是忍受不了我反对你,可这是克制你脾气的最佳训练。
莱曼:(同她一起大笑,指着前方)说得对!我的坏脾气。看大海啊!(他走到一旁,扫视海面。)
希奥:(弯腰欲跳下)各就位……预备……
莱曼:(指着左方)那远处是什么?
希奥:那不是,鲨鱼总在游动,那是根木头。
莱曼:好,那下水吧,跳!
希奥:让我助跑下水!等等,先让我热身。(退后一步活动身子)跟我一起游——来呀!
莱曼:我不行,亲爱的,我怕死。
(她在他身后,跑动着。他背朝着她,现在他突然发现右前方的某物;他目瞪口呆,恐惧地注视着游动的鲨鱼。她开始助跑。)
希奥:好,一……二……三!(她跑了起来,当她跑过他身旁,在下水前的刹那,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
莱曼:危险!
(他指着前方;她看着,惊恐之极。)
希奥:天哪,这么大的鲨鱼!啊……!(惊恐之余,她流泪了,他把她抱在怀中。)
莱曼:亲爱的……你几时能相信我说的话!
希奥:噢,我要吐了……!
(几近呕吐,她弯腰冲入黑暗中。照着莱曼的聚光暗去。聚光亮起照着候诊室中的汤姆;他凝视前方,倾听着。灯光扩展,穿着毛皮大衣的希奥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