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于： 哲学门

众所周知，斯坦福大学的政治倾向以自由派为主。在邮政编码94305区域内，93%的选民支持拜登。尽管这反映了许多学生和教职员工的价值观，但也引发了关于这种同质性如何影响学术讨论中观点多样性的重要问题。斯坦福的必修写作与修辞课程（PWR）就是一个典型案例，该课程旨在教授学生写作技能。

为了更好地评估这些必修和入门课程中呈现的材料是否存在偏见，我收集了2024至2025年的所有可用PWR课程大纲，包括306篇指定阅读材料。随后，我使用ChatGPT 4.0模型为每篇指定阅读材料打分以评估其政治倾向。结果令人震惊：

首先，提供一些背景信息。在PWR课程中，学生必须在大一和大二期间选择两门课程。这些课程包括《植物的修辞学》，研究“植物如何成为社会不平等的标志”；《快乐、爱情与喜悦的政治学》，探讨“性愉悦的政治、异性恋规范的喜悦结构、喜悦的非殖民化以及资本主义下的爱情”；以及《族裔叙事的修辞学》，学习“双族裔和双文化人群如何定义其族裔身份”。

绝大多数PWR课程遵循批判理论的左翼哲学传统。这些公开可用的课程简介仅仅揭示了意识形态正统的一角，而我分析的阅读材料更加激进，因为它们更贴近这些课程的核心内容。

为了确定政治倾向分数，我为每篇指定阅读材料打分，范围从-1（激进左翼）到1（激进右翼）。评分为0的中立材料被排除，因为它们主要是科学或事实性内容。我还排除了0分，因为AI在抓取课程大纲时错误地包含了研究任务。在移除所有0分后，材料的平均政治倾向分数约为-0.51，中位数为-0.5。作为参考，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得分为-0.7，而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自由选择》得分为0.9。

约15%的指定阅读材料在左翼倾向上等于或超过《共产党宣言》。22.5%的阅读材料得分为-0.5或更低，代表极左观点，而PWR课程几乎没有提供任何右倾的阅读材料。在306篇阅读材料中，约1.19%的阅读材料得分为0.2或更高，代表轻微的右倾观点。同时，约22.5%的阅读材料被模型评估为依赖批判理论。

附件：PWR 1阅读材料，PWR 2阅读材料

值得注意的是，问题不在于我们是否讨论压迫、不平等和关于土著社区使用迷幻药的反帝视角（这些都是真实的课堂讨论）。我也不质疑教学质量：PWR讲师敬业且极具智慧。问题在于，PWR仅教授那些符合批判理论和“受害者研究”独特哲学传统的主题和结论。当课程中缺乏中立观点和对极端观点的反驳时，PWR就沦为了激进进步主义观点的传声筒，却伪装成必修的写作与研究入门课程。

最终，PWR课程成为促使原本政治观点多样的新生同化为斯坦福政治一元化的催化剂。对我而言，PWR是我在斯坦福上的第一门课程，因此它对我所需达到的学术要求以及对斯坦福的期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我的第一门课是PWR 1，我们阅读了《铁幕中的裂缝：在俄罗斯的同性恋旅行》。这本书详细而学术地讨论了苏联时期同性恋者的随意性行为。这让我迅速意识到，某些学术观点，尤其是反西方的、进步的观点更受偏爱。而那些拒绝以压迫和批判建构主义为主要视角看待社会的观点几乎没有机会发声。作为学生参与学术讨论的首次机会，PWR课程本可以通过呈现更广泛的观点阵列，使学生更全面地了解知识领域的多样性。

更令人担忧的是，对于许多STEM专业的学生来说，PWR可能是他们对人文学科和道德问题的主要学术讨论。因此，他们可能会将PWR的指定阅读视为斯坦福集体文化理想的高尚共识。随后，他们将这种预期带入同伴群体，继续保持PWR批判理论的主导地位。通过这种方式，PWR很快为斯坦福接下来四年的主流思想奠定了基调。

在这些课堂中，似乎久经考验的苏格拉底辩证法——通过提问和对话揭示观点中的矛盾，从而达到更深刻的理解——几乎被完全抛弃了。尽管教师们敬业且知识渊博，但目前的课程并未为学生提供独立批判性分析所需的全面视角。

附图：选自《讽刺抗议的修辞学》课程大纲

上图来自一门名为《讽刺抗议的修辞学》的PWR课程大纲，图中将特朗普与卫生纸作比较。在这门课程中，学生需要“提出一个研究项目，探讨讽刺作为一种抗议形式的某个方面”。课程大纲中包含了诸如上述这种将特朗普效率比作卫生纸的笑话，嘲笑反堕胎者，批评“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运动和反对口罩令的人群。课程明确强调“通过幽默根除阶级主义和压迫”。然而，只有某些与特定政治倾向一致的幽默形式被允许存在。尽管如此，如果幽默能同时涵盖并批评右派观点，这门课程的学术严谨性将得到提高。

PWR是一门学生尚不具备足够知识去质疑指定阅读材料的入门课程。因此，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教授更广泛的观点和事实，以更全面地代表学术界的多种思想流派。最终，如果学生未能获得对主流观点的批评性看法，他们又怎能不顺从呢？通过提供多样化的阅读材料，学生将能够自己批判性地分析信息，从而实现真正的讨论与学术探索。

如果西方经典和批判性思维的传统概念能得到更广泛的教学，PWR学生可能会实现约翰·斯图尔特·密尔著名的抱负：“只知己方之辞者，知其一；未知对方之辞者，亦未知其一。”

当我们在入门课程中压倒性地教授一种观点和事实时，却仍然声称“辩论空间依然存在”，这无疑是自欺欺人。通过扩大PWR课程中的观点范围，斯坦福有机会培养更包容、更丰富的知识环境。这不仅会加深学生的理解，还将践行大学对严谨和开放学术探究的承诺。

附图：选自部分PWR课程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