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南京应用技术学校护理系陷“学历门”风波学生叹三年白读了

财新健康 · 公众号 · · 2019-05-24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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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南京应用技术学校虚假招生的“学历门”爆发导致传言纷起，事件牵连出同一校址出现三所密切关联的学校，其中一起迁址是在去年获得江苏省教育厅的批准。三所学校关键人物的背景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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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应用技术学校学生和校方“学历门”冲突在网传文章的助推下热度升温，引来了教育部的回应。而事件背后有关职业学校的管理乱象，仍备受追问。△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财新记者宿慧娴实习记者汤佩兰

南京应用技术学校（下称“南应”）学生和校方“学历门”冲突在网传文章的助推下热度升温，引来了教育部的回应。而事件背后有关职业学校的管理乱象，仍备受追问。

为何承诺的学历教育不能兑现，对当初招生行为的监管又是如何实施？南应虚假招生一事发酵后，人们发现该学校主管部门并非通常情况下的教育部门，而是多所相关学校分属人社部门和教育部门管辖，交叉管理下的学校是否意味着监管的真空？“不管是哪一种学校、哪里的学校，不管公办还是民办的，不管哪个系统办的、哪管的，只要是教育的，我们都要管，都要制止，要保护人民群众的利益，保护学生的利益。”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王继平5月8日表示。这是教育部门首度就此事开腔。

而财新记者发现，涉事学校背后还有两家教育机构。三所学校共用同一地址，关系错综复杂，学生并不完全知情。三家学校当中，最新迁入同一地址的也是唯一一所具有大专学历资格的应天职业技术学院，其2018年底的迁址获得了江苏省教育厅的首肯，对于校方和学生因不能兑现学历教育而引发冲突，这次迁址扮演何种角色，有待当事人厘清。

而学生和校方的冲突在 5 月 7 日有了最新解决方案。南京市政府当天发布处理情况称，接受最新解决方案的 409 名学生中已有 405 名办理完毕相关手续，学校教学秩序恢复正常。

据财新记者了解，涉事专业学生有两种选择：一是被安排至另外五所学校之一就读并领取相应赔偿金，但可选择范围内均不包含护理专业；二是选择退学，领取部分学费赔偿。但有关负责人员如何处理还未最终明确。

目前，学生和家长对于现有解决方案表示无奈，但已无能为力。“这三年等于是白读了。”于月说。而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

冲突缘起

冲突爆发在4月24日的学校行政楼前。当时家长和校方和特勤人数众多，家长反映与校方人员、特勤之间确有肢体冲撞情形，场面混乱。

据财新记者了解，冲突导火索出现在4月22日护理系专业的晚自习期间。“老师突然告诉我们要转学，让我们签协议转到应天职业技术学院（下称应职学院），不是继续读护理，去了只能选择幼儿发展与健康管理、老年服务与管理两个专业之一。”南应2016级护理系学生于月告诉财新记者，按照学校原本告知他们的信息，南应护理系学生读完三年中专后，直接在本校完成两年高职学习，完成学业拿到高职毕业证书。

在护理系变成“假专业”的同时，学生学籍也出现异常。学生在人社部下属的“全国技工院校学生学籍信息查询系统”中查询学籍时，结果显示并非护理专业，而是“三年制家政服务专业”。

没有学历资质的技工学校

此次事件涉及三所学校。分别是归属南京市人社局主管的南应、归江苏省教育厅主管的民办培训机构东方文理、民办高职院校应职学院。公开投资信息显示三者关系密切，背后的投资都与王中平有关。他头衔众多，包含江苏中宁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下称“江苏中宁”）、东方文理法定代表人、应职学院党委书记、南应招生委员会主任和江苏省安徽商会常务副会长。

在涉事学生们看来，对外招生和教学的主体是南应。它创办于2003年，登记地址位于南京市江宁区将军大道666-6号。该校实际上是经江苏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批准设立的民办非营利性技工学校，由南京市人社局对其进行行业管理。

学生和家长所不了解的是，南应属于中等职业学校（含普通中专、职业中专、职业高中、成人中专、技工学校）中的技工学校一类，这类学校没有发放中专、大专学历证书的资格。

据财新记者查询，南应现有在籍学生6000多人，在职教师282人，所有在职教师都具有大学本科学历。学校官网的“专业介绍”页面显示八类专业，分别为家政服务（老年护理方向）、幼儿教育、航空服务、铁路客运服务（轨道交通服务方向）、供用电技术、电厂集控运行、互联网技术、电子商务、建筑工程管理、金融会计、计算机动画制作（影视制作方向）、机电一体化等12类专业。其中并不包含护理专业和助产专业。

“虚假招生”如何暴露

据财新记者了解，南应开设“假专业”从2015级学生开始就已有先兆。

南应2015级护理专业学生张云告诉财新记者，2015年招生时学校就承诺“3+2”，毕业拿大专文凭。但在三年中职学习结束后的2018年，学校让学生转户口或者交两千块去湖北报名对口单招考试，以获得全日制大专文凭，又因为系统卡顿，导致若干名学生没报上名。

当时，南应曾出具一份承诺书，保证“领取护理专业真实有效的普通大专毕业证”。

三校幕后关键人物的谜团

连接应职学院、东方文理和南应三所院校的关键人物，是王中平，但与此人相关的公开信息很有限。

在南应官网校领导组织成员页面上，王中平为南应学校招生委员会主任，其岗位职责是“依据招生工作规程全面统筹学校招生工作，规划招生工作制度”。根据家长和学生回忆，4月24日，王中平亦出现在家长与学校协调的现场。据江苏省安徽商会网站显示，在南应“学历门”事件被推至舆论高峰的4月26和27日，王中平随全国政协委员、江苏省安徽商会会长、苏宁环球集团董事长张桂平前往安徽省天长市交流考察。

关于王中平加入南应的具体时间，公开资料无从查证。财新数据显示，江苏中宁2013年1月成为东方文理的全资股东，注册资本400万，王中平同时成为法定代表人。东方文理系归江苏省教育厅主管的培训机构，不具备授予学历资质。

有关部门监管失职？

围绕南应、东方文理和应职学院的联合办学，多重悬念有待厘清。三所院校的校方至今尚未作出官方解释。虽然南京市人社局通报称，虚假招生系东方文理借南应名义所为。但财新记者采访的学生和家长均表示，此前并未听说东方文理。而财新记者获取的南应录取通知书、《培养就业协议书》、南京应用技术学校就业情况等材料上，均无“东方文理”字样，印有的均是南应公章。

不同于归属人社部门主管的南应，东方文理和应职学院归教育部门主管。分属不同部门的三所院校联合招生，交叉管理下的学校是否意味着监管的真空？业内人士认为，此事仅仅追究学校的责任是不够的。

“对技工学校和高职院校以及培训机构之间的合作办学，政府部门并没有禁止性规定。但是联合办学的前提是要符合两方面规定：一是办学条件，二是程序条件。”全国政协委员、教育部院校设置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城市学院院长刘林对财新记者分析，在办学条件方面，不同层次的院校有其对应的场地、师资等条件，如果在条件没有达标情况下，将高职教育擅自挪进技工学校办，是不合规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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