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应玥、
王心远
摄影 | 应玥
约翰·凯奇(John Cage)在《沉默》(Silence)一书中写道:“我们听到的大部分是噪音。无视它,它就处处干扰我们。但好好听它,它就慢慢变得奇妙起来。”
约翰·凯奇可以说是柴琼妍的祖师爷,她在美国的两位老师都是凯奇的学生。而对于柴琼妍来说,她也正践行着老师们所走过的路,让音乐“
慢慢变得奇妙起来
”。她说:“
作为一个钢琴演奏家,我的幸运之处就在于为观众带来神奇和独有的瞬间。
”
二十世纪的音乐,分裂成了无数文化和次文化,仿佛绽放出的绚丽烟花,呈漫天星斗之势。而每个小圈子都有自己的标准,自己的语言。有些流派获得相当的青睐,但没有一个获得大一统的肯定。我喜欢的音乐,你可能会头疼不已。
那么,就享受一回这种令人头疼的感觉吧。在3月4日的星广会上,
毕业于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钢琴博士
柴琼妍正是这样铺开了音乐的版图,从古典一路到现代,以“音乐万花筒”之名,让观众通过
钢琴这枚“
折射镜
”,看到现代音乐的五光十色。
音乐会
从德奥音乐开始,舒曼的《浪漫曲》是西方音乐史上“特性小品”的里程碑,对后世作曲家把握曲式结构产生了重要影响。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的萨蒂和德彪西等人则是从诗歌和画作中汲取灵感,并用不同的音阶、调性、节奏来对抗德奥音乐的专断。
其中,德彪西的练习曲《八指》
运用除去大拇指的其余八个手指,对双手的灵活度和左右手的衔接技巧要求极高,柴琼妍行云流水般的演绎令人目不暇接。
尾声的突然中止,更是营造出略显幽默的氛围。
德奥在瓦格纳和马勒等一代巨人之后,以勋伯格和韦伯恩为代表的“维也纳第二学派”再度崛起。柴琼妍也顺着音乐的发展脉络,演奏了这两位大师的作品。《三首钢琴曲Op.11》是勋伯格走出调性的的第一首作品,在这之后,十二音技法也逐渐成型。而他的学生韦伯恩则将十二音技法变得更加抽象激进,在其代表作《钢琴变奏曲》之中,
柴琼妍展现出高超的技艺和丰富的艺术表现力。
柴琼妍的好友,作曲家安迪·秋保延续了韦伯恩作品中的风格,在《透明》一曲中将音乐材料使用缩小到极尽简省。为了演绎此曲,柴琼妍更是左右开弓,同时弹奏两台合成器,这样帅气的演奏方式也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美国作曲家查尔斯·艾夫斯同样可以视为为美国音乐打开现代大门的英雄。柴琼妍演绎了他的《康科德奏鸣曲》及两首歌曲《梦》和《回忆》,并借此一展歌喉。柴琼妍早年
求学于柯蒂斯音乐学院时就有辅修声乐专业,当她边弹边用美声唱出温柔而绵长的歌时,不得不令人感叹这位钢琴家的无所不能。
接着,音乐进行到了20世纪中叶,德国作曲家斯托克豪森用电子音乐演绎来自外太空的声音。法国作曲家梅西安的《鸟鸣集》在延续了德彪西和萨蒂等人的法国色彩的同时,寻找到个人的独特音色。在巴黎成名的两位匈牙利作曲家利盖蒂和库尔塔克用更为极端也更为诗意创造音乐。
最令人“头疼不已的”,可能当属音乐会的最后两组曲目了。
美国先锋派作曲家约翰·凯奇将叛逆进行到底,在作品《
十八个春天的美丽寡妇
》中柴琼妍下琴盖,一边敲击琴盖一边演唱,将钢琴变成一个打击乐器,使之“平民化”,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乐器。
唱罢,柴琼妍又起身走向另一架钢琴,这里事先在琴弦之间摆放好了红酒杯、刀叉、硬币等物件,从而改变钢琴原有的音响和音色。这一名为“加料钢琴”的做法也始于约翰·凯奇。在这些“佐料”的帮助下,安迪·秋保的“加料钢琴”作品《深红》凸显出灵动的一面,让人不由地展开听觉的想象。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演奏戈斯菲尔德的《布鲁克林,1941年10月5日》时,柴琼妍拿起棒球和棒球手套敲击钢琴,令人不由地替钢琴捏了把汗。观众们仿佛置身于
1941年10月5日在布鲁克林发生的那场传奇的球赛,
原本胜券在握的球队却在关键一球上失利,最终被扭转局面,惨遭失败,而柴琼妍则在曲终时将球懊恼地扔向远处。
90分钟的音乐会,20首曲子,是坐立不安,头痛不已,还是妙趣横生,惊喜连连,想必听过的人自有感受。
整场音乐会,从柴琼妍身着亲自设计、亲手缝制的性感演出服登台的那一刻起,观众们就已经被她带领着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值得被尊重,但也值得被颠覆。
“作为一个现代钢琴家,我的使命是推进音乐的历史,走在文化的最前沿。”柴琼妍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