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源领读《论语》第十四期：学必为仕吗？

对“学而优则仕”的批判，大概是我所能接触到的最早《论语》文句，该在公元1970年代前期，我刚上小学那阵。当然那时，我不知道有《论语》其书的。少年记忆，尤为深刻，所以，“学习好就可以做官”，“就可以骑在人民群众头上作威作福”之类的句子，就刻印在白纸一样的脑海里，经久不灭，以迄于今。

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如此断章取义，选进教材和课外读物的时候，也会补齐子夏这句语录的前半：“仕而优则学。”但在现实操作中，“学习好就可以做官”还是一以贯之，譬如高烧不退、持续有年的所谓“国考”，依然凭借着检验“学习好”的分数来取人，至于是否能通世务、能恰舆情，不在考虑之列。

孔子用世，并不反对学生入仕，弟子子张学干禄的时候，他也并未嘲笑其眼光短浅，而是具体建议，告诫子张得小心谨慎，不能自以为是：“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阕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孔子甚且鼓励身通六艺的弟子从政。譬如，未列入“政事”门而被列入“言语”门的孔门高弟端木赐，在孔子的祖国鲁遭受入侵危险的时候，被孔子派出，天下重新洗牌：“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入仕从政，孔门多有，但对功名避之唯恐不及的，也不乏其人。譬如孔夫子称其孝不绝口的闵子骞，鲁国权臣季氏想让他做费邑长官，被断然拒绝：“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孔子自荐，弟子也未必听从：“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对抗命的漆雕开，孔子的态度如何？“子悦。”

朱子说得好，“优，有余力也……仕而学，则所以责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仕者益广。”仕优而学，学优而仕，惠及必多。学而为己，陶然自得，同样不赖。

今日领读任务

《论语》子张篇第十九

——杨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