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武在《重庆森林》里
吃了那么多快过期的凤梨罐头
还是阻止不了感情的衰败
张国荣在《春光乍泄》里每一次说
“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故事也不一定真的就能重新开始
我们总是渴望一段稳定持续的情感关系,一个符合预期设想的恋爱对象,来验证爱情的样子是曼妙的、惊心动魄的、浪漫的。
可是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告白和分手都只需要一通简讯的时代,爱情只用“新鲜”一阵子,婚姻也只是“责任”和“习惯”的捆绑,反倒显得“陪伴”比“相守”更重要了。
善变生活不是恒温冰箱,爱情也没有3C认证,何以确实爱情的保质期?
在韩国纪录片《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豆瓣8.9分)里,89岁的姜溪烈和98岁的赵炳万一起共度了76年的时光。两位独居在乡村的老人,从最初对婚姻的懵懂,到最后人生尽头的濡沫涸辙,时间的车轮只在他们的皱纹里留下痕迹,却没有让爱情拉伸变形。
跟拍15个月,该片仅23天便有超过2百万人观影,爆冷登顶,逆袭好莱坞大片《星际穿越》和《法老与众神》,成为韩国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独立纪录片。
“在什么都不懂的年华遇见了你,从那以后再没觉得孤单。”
两位加起来快200岁的老人在无知的年月里相遇,谁也没有想到彼此陪自己走到了最后;
在心爱的人面前,就像个孩子,越爱越像无忧无虑,世界周遭都不在眼里心间;
任何无聊的事都能做得兴高采烈;
奶奶晚上起来上厕所怕黑,爷爷就在厕所门口等着;奶奶心疼:我在里面一直担心爷爷冷。爷爷暖暖回应:在这陪着奶奶有什么冷的!
午休时,自娱自乐,爷爷跳年轻时的舞蹈总逗得奶奶哈哈笑;
情侣装、拉小手,都是出街必备,爷爷生怕奶奶溜走似的,怎么也不撒开;
小伤小疼,暖心的爷爷还有比“喝热水”管用一万倍的“呼呼”技能;
秀恩爱程度,比起经常上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皇太子的初恋的韩剧,有过之而无不及,子女们也羡慕父母的这段爱情;
不过即使躲过了乱世的生离,他们还是迎来了无常的死别……
没有宏大的叙事,华丽的背景,纪录片里的一切都很真实;
所以死亡的来临也很真实;
向来开朗的爷爷变得沉默寡言;
爷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奶奶说“以前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照顾你了”,奶奶开始给爷爷喂饭,洗澡,按摩;
步伐也不再矫健;
睡觉时也不关灯,奶奶就在一旁守着;
奶奶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爷爷一个人太孤单;
从昏睡中醒来,爷爷还会像年轻时那样抚摸奶奶的脸颊,满是不舍;
因为觉得愧对自己在战乱中死去的孩子,买好了儿童内衣,“谁先去了就给孩子们换上”;
奶奶整理衣物,想让爷爷干干净净上路,奶奶说,我和爷爷你一起走,能这样一起走该多好。
离别一刻,迟迟不愿踏进病房;
和成亲那天一样,分开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
“没有我也要好好过,
脸要好好洗干净,
要过得舒舒服服的啊爷爷。
即便我不在,
爷爷想念的时候也要忍住,
我想爷爷的时候也会忍住”
虽然奶奶嘴上说着要忍住,可是刚一起身就忍不住回头;
杨绛女士的书里写过一段话:“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
即使再也不见,也要多看你一眼。
从前我们只是单纯的极力完成自己的人生,认为幸福是避免孑然一身的感觉。可有的人天生就缺少爱的能力、对爱的悟性和为爱付出的勇气。
现代人恋爱的节奏很快,恋情的保质期却很短。
我们都会任性撒娇,捏捏他的鼻子,抱着哄哄。对对方好很容易,难的是在漫长的人生中,遇到困难和疲惫时,还坚持努力对对方好,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就像片中爷爷爱哼着歌,奶奶每次笑着望向他痴痴地听。
好像是害怕本来视为珍馐的感情被他人割刮而黯淡,害怕失去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出什么新花样,所以封闭了自己。
比起那些“缘悭一面”的爱情故事,静水流深的脉脉温情更让人觉得金贵。
当我们思考为什么恋情保质期会被日常琐碎击败时,可能要回到一个问题:什么是“爱”?爱是持续不断的,还是稍纵即逝?使一段长久亲密关系赖以维持的,究竟是不是爱情?
他们说,好的爱情都留有神秘和遗憾,搬出科学理论,心理学来辨析,我却觉得未必。
在时间面前,只有生活的表皮,浅浅的爱恨。
生命就是为了度过时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相互依傍着度过时间,就是最大的情意。
老奶奶在又一个冬天穿过蜿蜒山路去看望爷爷的时候,大概是想把这份情意,再延长一些吧。
木心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我爱你,只爱你。
两个人一起经营、陪伴,这或许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