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6年最后的日子里,纷乱中东焦点之一的阿勒颇迎来了“解放”。5年的战火几乎摧毁了这座文明古城，饱受战争苦难的叙利亚人民似乎看到了一丝和平的曙光。与此同时，和阿勒颇有着相似命运的伊拉克重镇摩苏尔的战局却依旧胶着，而在拉卡，一场新的战事正在酝酿……从某种意义上讲，围绕阿勒颇、摩苏尔以及拉卡这三座城市展开的战役，深刻影响着当前中东反恐战争的走势，其背后的多方角力，也折射出中东安全面临的困局。
收复阿勒颇——
叙政府军如何扭转局面
2012年阿勒颇战事打响之后，战局始终胶着难解。2016年9月，战争的天平开始向叙利亚政府军倾斜。当叙政府军再次将阿勒颇东部的反政府武装包围在一个南北走向的狭长地带内后，11月15日，叙政府军在俄空天军的支援下发起了代号为“北方风云”的军事行动。此后，叙政府军势如破竹，12月22日完全收复阿勒颇。是什么原因使得叙政府军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重大进展？
一是叙军精锐尽出。此役集结了叙政府军“老虎”特种旅、“沙漠之鹰”旅、第4装甲师、共和国卫队独立第800团和第102旅、叙海军陆战队、叙政府军第3军团，以及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巴勒斯坦和伊拉克的什叶派民兵、真主党武装共约7万兵力，出动坦克300多辆、装甲车500多辆，对反政府武装形成了压倒性的兵力优势。
二是俄军大力支持。从2016年11月16日开始，俄军驻叙利亚赫梅明空军基地的苏-24和苏-34战机、地中海海域的俄海军“库兹涅佐夫”号航母编队苏-33舰载机、从俄境内机场起飞的图-95MS远程战略轰炸机，对反政府武装的指挥部、集结地、军火库及军备生产车间等目标实施了猛烈空袭，极大地消耗了反政府武装。
三是叙军战术得当。此役叙政府军将进攻的突破口选择在地势平坦、建筑密度低的阿勒颇城区东北部，充分发挥了装甲集群快速突击的优势。汲取了以往一味平推进攻的教训，叙政府军广泛运用穿插战术，对反政府武装实施分割包围，削弱了其内线优势，使得城内反政府武装难以相互驰援。
四是攻城利器助力。叙政府军拥有T-90主战坦克、BM-30“龙卷风”火箭炮等先进重型武器，相比反对派武装占有装备优势。此外，叙军装备的MTs-116M狙击步枪、PKP通用机枪能够洞穿墙体，可助力叙军清除建筑物内的敌人。AGS-17式30毫米榴弹发射器、“矢车菊”82毫米速射迫击炮，为巷战提供了绝佳的炮火支援和火力压制。
虽然2017年1月7日叙利亚政府公布了阿勒颇基础设施重建计划，但收复阿勒颇后，叙政府军仍然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阿勒颇东西两面分别是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和反政府武装控制区，仍有可能伺机卷土重来。
鏖战摩苏尔——
伊拉克反恐艰难前行
自2016年10月17日伊拉克总理阿巴迪宣布打响摩苏尔收复战以来，在打击“伊斯兰国”国际联盟的空中支援下，伊拉克政府军、库尔德武装和逊尼派、什叶派民兵分三路由东、北、南方向挺进摩苏尔，采取了多路进逼、逐步蚕食包围、正规军正面攻击与特种部队剿杀相结合的战法，第一阶段的外围清剿行动进展顺利。在联军地空联合攻击下，“伊斯兰国”武装基本放弃了使用重型武器抵抗的战术，收缩至城郊村落以游击方式的地雷战、地道潜伏、肉体盾牌、狙击袭扰等战术迟滞伊军行动。11月23日，伊军彻底切断了“伊斯兰国”与叙利亚之间的补给线，完成了对摩苏尔的最后合围，伊拉克政府和国际联盟甚至乐观地认为战事将于2016年年底前结束。
进入摩苏尔内城后，伊军却遭遇了“伊斯兰国”残部的强力阻击，进展缓慢。究其原因，一是内城巷战主要依靠伊军最精锐的反恐特种部队，而反恐特种部队伤亡较重，导致进攻效率大打折扣。二是进入内城巷战后，城区建筑密集，不利于侦察定位，加上“伊斯兰国”利用民用设施作为掩体，并将平民充当“人体盾牌”，增加了精确打击的难度，大大削弱了美国领导的国际联盟的空中支援效果。三是“伊斯兰国”武装人员在巷战中主要以自杀式汽车炸弹、迫击炮和狙击作为攻击手段，不仅目标分散隐蔽，而且具有很强的杀伤力。而城区道路狭窄不利于兵力集中，伊军重型武器优势又难以发挥，致使伊军在巷战中的推进变得极其困难。
经过20多天调整，2016年12月30日，伊拉克宣布恢复解放摩苏尔的第二阶段军事行动，从摩苏尔东南方向展开攻势。伊拉克总理阿巴迪也改口称还需3个月才能将伊境内的“伊斯兰国”势力全部肃清。2017年1月15日，伊拉克政府军收复摩苏尔东部的摩苏尔大学。目前，伊拉克政府军虽然收复了该城市东部约80%的地区，但西部地区仍完全处于“伊斯兰国”控制之下。由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将向西跨越底格里斯河，而跨河大桥已经被毁，由城东向城西转进的收官之战将更加艰苦。对此，美国总统特朗普甚至悲观地表示，“试图收复摩苏尔的行动已经变成了灾难”。
剑指拉卡——
战外之战掣肘反恐进程
摩苏尔激战正酣之时，得到美国支持的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叙利亚民主力量”于去年11月6日展开了代号为“幼发拉底之怒”的军事行动，宣布对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大本营拉卡发动进攻。面对反对派“抢地盘”的行动，叙政府军抽调第4装甲师第555装甲旅、“沙漠之鹰”旅、戈兰民兵团等部队加入包围拉卡的大军，与“叙利亚民主力量”的前沿阵地形成对峙之势。
根据“叙利亚民主军”公布的计划，该武装将在以美国为首的国际联盟的空中支援下分两个阶段夺取拉卡，第一阶段只是围而不攻，第二阶段才是夺取拉卡。美军负责中东地区军事行动的中央司令部则表示，第二阶段由谁来发动、何时开始还没有确定。据估计，拉卡市内至少有5000名极端分子和20万平民。根据美国国防部网站公布的计划，一旦收复拉卡，“国际联盟”和土耳其将联合管控拉卡。这表明，在阿勒颇战局失去先手、摩苏尔战情胶着难下的情况下，美国及其领导的国际联盟发起拉卡战役，是要借围攻拉卡之势挽回对叙利亚局势的主动权，待时局变化时将拉卡打造成叙利亚反对派的大本营，从而在事实上分裂叙利亚，在叙利亚未来局势的安排中继续与叙政府和俄罗斯展开博弈。
阿勒颇、摩苏尔和拉卡的战局取决于军事上的胜利，而中东反恐战场的最终胜利则取决于政治问题的解决。与战场上的“明战”相对应的，是战场背后各利益攸关方的“暗战”。阿勒颇、摩苏尔和拉卡战役幕后既有大国间的战略对抗与地缘博弈，也有地区利益攸关方的利益角逐和宗派纷争。诸多矛盾相互交织，短期难于调和，这也增加了战后可能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再生战端的风险。即使国际联盟将“伊斯兰国”极端势力彻底赶出中东，其仍可能整合残部，仿效后拉登时代的“基地”组织模式，回流欧洲、北非和东南亚等地继续威胁全球安全。由此观之，从军事上收复阿勒颇、摩苏尔和拉卡，恐怕暂时不能带来人们期盼已久的和平与稳定。叙利亚的持久战乱、伊拉克的事实分裂、恐怖组织继续扩散和战争可能引起的又一波难民潮，或将加速地区局势的新一轮动荡。
（作者： 慕小明 西安政治学院）
本版制图：胡亚军
图片资料：慕小明、杨 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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