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四则

正文

追不上

公交站，一辆小汽车，像斜着刺来的一剑，从马路中间一头扎进来。

开车的男人不及车停稳，一把推开车门，几步从车头绕到副驾，一把拉开车门，从里面拽出一个女子，披散的长发遮了脸，看不清面容。

男子拖，女子挣，踉踉跄跄，哭喊叫骂，就到了车站边，男子使了劲，一把丢了她在地，然后，头也不回，一头钻进驾驶室，起步，刚走，又刹了一脚，摇下右边车窗，甩了件东西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看清，是女子的包。

车朝左边猛转，开出了车站。

女子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也不捡地上的包，想要追那车去，刚朝前迈开脚，公交车驶到，下车的人，上车的人，一下子，湍急成流，将那女子，那故事的前因与后果，一起淹没了去。

那一拽，一丢，似是谋划已久后的一气呵成，女子始终被乱发遮盖的脸，那下面，有没有一双红肿的眼？

绝尘而去的那车，女子因选错了的人（亦或被人选错）而搭进去的年华，没有一样可以追得上。

隔代的耳光

私人诊所，门忽然打开，跑出来一个小孩，边跑边朝后看，逃命般的张煌。

小孩已经跑出二十来米远，后面才有护士跟了出来，护士的后面，还跟了一个老太太，精瘦、矮小，一路喊着小孩的小名，大约是孩子的外婆或是奶奶。

几番呼叫，未得小孩的回应后，老太太的怒火被点燃，奔跑的速度猛然加快了，几个大跨步，就追上了那孩子，一把抓住了肩膀，往回一拉，小孩的身子被拨得转了个圈，脸朝了老太太，立刻被准确地扇了一耳光，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耳光之间，是怒不可遏的咒骂，是离主城很远地方的土话，听不太懂。

仅此几下，小孩子彻底降幅，低了头，再不敢跑，倒是也没有哭，估计是吓忘了。

健步如飞，出手如电，耳光、怒吼，见惯了隔代的宠溺和无法无天，这一幕完全颠倒，且不说小孩的父母，以路人的眼光看去，也难以接受。

如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宁可要最常见的那种奶奶或是外婆。

停车尿尿

周五，末日大堵，把一座桥变成了十座桥。

一辆白色轿车在桥中心打了双闪，几番犹豫之后，停了下来。

开车的女人匆匆下车，从后排牵了一个孩子出来，快步领到桥栏杆边，那孩子左右看看，得了母亲的点头应允，这才拉下裤子，凭栏直泄而下，这堵车，孩子怕是早就被憋急了。

那天也怪，后面的车不加塞也不鸣笛催促，直等母子俩上车后再缓缓跟进……

容得下一泡尿，肯给人三分钟的世界总算不坏。

包饺子

她第二天要返校，外婆说，给你包顿饺子吧，想吃什么馅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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