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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丨怀念祖父

大庆晚报 · 公众号 · · 2025-01-26 08:37

正文

编读互动： 爱，从未消散

春节将至，每逢佳节倍思亲，有些亲人却已远离我们而去。

在时光的长河之中，每个人终归都会悄然离去，留给亲友无尽的思念和暖暖的回忆。

他们曾与我们同行，或为至亲，用爱呵护我们成长；或为挚友，一路相伴相随。

记忆里，他们的笑容温暖如阳，话语轻柔如春。曾一起度过无数欢乐时光，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脑海反复放映。如今，他们虽已离去，但爱从未消散。

他们教会我们善良、勇敢与坚韧。这些宝贵品质，已深深融入我们的生命。

他们虽已远去，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爱永远陪伴我们周围，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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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祖父

□ 李苡扬

资料片

人的一生，总要走一条回乡的路。在不同的年龄回乡，都有不同的感悟，也伴有不同的使命。

少年时回乡，是回乡认亲，也就是认血脉；青年时回乡，大抵是最没有明确目标的，就是回去走走看看，像是有什么牵绊，又像是无心走走；到了中年，更多的是牵挂，想想肩上扛着两三代人的生活，回乡的路就多了几分疲惫之中的精神寄托，也就有了对故乡的情怀；若是到了老年再回去，恐怕就只剩下落叶归根这一个主题了。

我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梦到了祖父和他的老屋。梦里，他穿了件红色印花图案的唐装，端着饭碗坐在炕沿上吃饭，一脸慈祥。我和父亲站在窗户前看到那一幕，竟然都湿了眼眶。

在我的梦境里，当时正是仲夏，突发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周边很多窑洞都发生了渗漏甚至坍塌。我的祖父很老了，他出门常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可这样老的他，去哪儿了呢？我们担惊受怕地找了好久，才见到他安然地坐在家里吃饭，像是个极普通的下午。

在梦里，吊着泥渣的土窑洞和祖父吃饭的场景格格不入，但我为好生辛苦找到他而泪流不止。就这样，枕头湿了大片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那天是工作日，索性我就起床收拾着去上班，但那一整天，我都很难提起精神，我的失落还在梦里。因为梦里难得见到的祖父和他在家里安然吃饭的寻常日子，竟是我这十九年来再也没见过的。

想想人生终究是残忍，我们在自然的轮回里，接替和延续别人的生命，却丝毫留不住时间。

坐在嫂子的车里，我无意讲到了这一段。

“唉，这个五一又不能回家看看了。”我不免有些感慨。嫂子立马说：“回吧，咱们现在就回。”

“算了吧，下次再回。”

“下次到什么时候了？走！”

就这样，车掉头踏上了回乡的路。路过县城的时候，我还特意买了瓶二锅头。祖父要还活着，自然会喝几口。

祖父十几岁就参军，前半辈子打仗，早早地见惯了生死。“在死人堆里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就是邻村的老乡，跟我一起去打仗的……”即便到了老年，讲到打仗的经历，他依然是讲着讲着就眼泪汪汪的。

其实，生活的苦，成年后一直没有放过他。

祖父早年丧妻，自己拉扯大三个孩子。又是家中长子，二弟体弱多病，三弟意外早逝，他总要帮衬着兄弟姊妹们。这与他的少年时期是不能相比的，毕竟作为地主家的子嗣，他也是有过富足、欢快、无忧的少年。但他不觉得苦，他也不觉得贫苦有什么。

也对啊，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懂得平凡日子的珍贵，也会坦坦荡荡地接受命运的洗礼。

想着想着就出了县城。沿着清涧河一路向南，只见路的两旁是起伏的塬和卯梁，塬上是一个个自然村。这是典型的陕北风貌，依黄河流域而生长的村落，因地势的高低而自然划分开。我们的父辈就生活在这样的塬上，代代更迭着。不过在这方圆百里，我们李氏也算得上有声望。除了祖父辈的家业名噪一方，在清代还出过文化名人——清代女诗人李娓娓。她的父亲李宗沆，在当时位列广东督粮道。

怎么说呢，亲人和朋友，就像是我们生活里的一罐蜜。苦的时候加一点，就甜了；涩的时候加一点，也甜了；甜的时候加一点，就更甜了。但从来没有人说过，尝过甜滋味的人若是不小心丢了那罐蜜要怎么生活。我呀，在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就不小心丢了祖父的那罐蜜。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地方。我的祖父啊，就埋在眼前的这个苹果地里。紧挨着他的是他的三弟，先他去世很多年的我的三爷爷。

“能回来看看，真好。”我心里想着，我们的亲人们啊，都在天上好好“活着”呢。

“来，喝点二锅头吧。”

简单的祭奠仪式在小侄子点燃的鞭炮声里，匆匆结束了。走出苹果地，我也没有多少心情望一望远处的景色，就匆匆上了车，并顺利地赶在下雨前回到了延安。

生活就是这样，能躲过当天的雨，也会觉得是一种幸运。生命也是这样，只要在告别中得到了些许意义，或者说学会了爱与被爱，又何尝不是种幸运。

即便生活有时苦涩有时咸，但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会有它存在的价值。因为即便祖父的蜜丢了，我依然会记得当初尝到那罐蜜的幸福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