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近日上清宫打算召开江湖玄谈会,广邀豪杰前来参与,紫炎想趁着玄谈会与他切磋。
说起来皇帝这两年一直在往江湖里安插人手,把表面风平浪静的江湖搅弄得风波四起,官府再趁机介入,不少门派就这样被分而化之。
上清宫的几位黄冠长老这两年羽化得七七八八,年轻一代又被朝廷刻意压制着,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功绩,所以明眼人都知道,这场玄谈会的目的,就是为年轻一代的黄冠们铺路立威。
两日后,王也按时出现在玄谈会。
此次玄谈会场面盛大,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基本全到了,说是玄谈,其实还是武艺切磋为主。
这些个名门大派,哪个不是人精,对于上清宫召开玄谈会的目的心知肚明,谁也不会真派人上去生死相斗,江湖嘛,人抬人,面子是互相给的,于是此次玄谈会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一股子家长聚会互相炫耀自家儿子闺女才艺的味道。
王也看了会打了个哈欠,对旁边的紫炎小道长道:“恕我直言,贵派、不,贵江湖怕是药丸,这些个花拳绣腿就是你们年轻一辈的精英么?”
旁边没人应。
王也心道莫不是说重了,这小道士面皮薄不好意思了?
侧头一看,小道士睡着了。
王也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扪心自问自己到底为啥要相信这个理论上是自己情敌的道士,还陪他在这看一群家长炫耀自家孩子才艺?
王也长长叹了口气,一扭头,小道士紫炎正襟危坐,双目炯炯。
王也试探道:“醒了?”
紫炎一脸坚毅地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
这是还没醒。
紫炎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清醒过来,扭头对王也道:“道友别急,马上到我上场了。”
王也精神一振,将砍刀横到桌子上:“我跟你上?”
“不不不,道友稍安勿躁,我……还有一点小事要办。”紫炎羞涩地低下了头。
王也心想小事?跟那些花拳绣腿一样上去展示才艺吗?大家好今天我展示的才艺是降龙十八掌这样?
胡思乱想间小道士已经上了台。
王也看了一眼,小道士青衣布鞋,头上一根青玉簪子,走得不快,却腰背挺直,目不斜视,颇有一份出尘的气度。
小道士上台之后没有急于与台上那位前几场的胜者动手,反而举目四顾,缓缓将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上首位置的上清宫掌门无相真人身上。
无相真人抚须而笑,周围人适时地送上马屁:“紫炎真人真不愧是无相真人的亲传弟子,气度委实不凡。我听说前些年紫炎真人遍走四方,行善无数,更有无数穷苦百姓为他立了生祠,哎呀这真是……”
王也此前没注意,此刻回过味来,紫炎真人,莫不是江湖上盛传的那个紫炎真人?
传说他武功卓绝,行侠仗义,更凭歧黄之术救活无数贫苦百姓,在江湖上声望极高。要知道,上次出现这种纯正面侠客的时候,前朝太后还在垂帘听政。
小道士看着先前那位胜者,稽首道:“你退下吧,今日我来此的目的,与你们不太一样。”
那人连胜几场,战意正酣,此刻听到这句话,目光一寒,便抢先出了手。
没看清小道士动作,他的剑已经横在了那人颈侧:“退下,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不同于先前的温和,小道士此刻的话语中已经带了几分威严,那人一个哆嗦,似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紫炎真人。
偌大的台上只剩下紫炎一个人,他扭过头,对着无相真人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师傅,弟子不肖。”
他站起身,一字一句清晰异常:“我自十三岁起便入江湖,东至东海,南至闽南,走得是红尘最繁杂的道路,如今我回来,不是为了收获名望,只是为了说一句话。”
他看向众人,目光冷冽:“眼下这江湖,不是我想要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