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星标一下。
冠军也要活下去。
文｜杨睿琦
编辑｜刘南豆
世界冠军也开始“擦边”了。
最近，世界体操冠军吴柳芳转做擦边主播，被自己的师妹，另一位世界体操冠军管晨辰开炮，称其“要擦就擦，不要给体操扣屎盆子”，随后二人你来我往，相互阴阳，引起网上不小讨论。
（图源：微博）其实，世界冠军“擦边”“下海”早已不是新鲜事。在国外，大把奥运冠军、运动员们开设onlyfans账号，上传自己的健美身材与火辣照片，希望能借此收入来支撑自己日常训练、身体治疗以及参加比赛的各项花销，继续自己的体育梦。
粗略来看，关于运动员培养，国内以选拔制为主，一旦入选，由国家进行培养，夺奖、比赛都有奖金，但要进行“分成”；国外比如欧美国家，运动员大多是自己训练、参加比赛，“自筹”参加比赛的运动员比比皆是。
即便体制不同，但却都面临着一个共同难题：退役运动员该如何生存下去？
头部运动员们自然不愁，成绩好的、项目热门的可以有大把的商业代言，长相好的可以进娱乐圈分一杯羹，性格好的可以乘上短视频的东风。但对于剩下的大多数而言，如何度过夺冠之后的平凡日子，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真问题。
“擦边”的世界冠军
回顾这场“骂战”，过程短小精悍。
管晨辰先来到吴柳芳视频评论区评论，“前辈姐姐，你要擦就擦你的呗，不要给体操扣屎盆子了”，认为其曾经是世界体操冠军，如今却搞起擦边，实在给体操丢脸。吴柳芳则火速回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图源：封面新闻）两人随后又在评论区阴阳对方。管说吴真棒，向姐姐学习。吴就祝管早日瘦下来，肯定美美的。
最终，这场骂战以管晨辰删除评论，吴柳芳在直播间向网友们鞠躬道歉而暂告一段落。
大多数用户选择支持吴柳芳，这位4岁就开始训练体操，2009-2011连续三年拿下包括高低杠、自由操、平衡木在内的多个奖项，却在2012年全国体操锦标赛暨奥运选拔赛平衡木决赛中受伤，无缘伦敦奥运会的世界体操冠军。
互联网上的吴柳芳ID名为@56学姐（798），从今年4月10日开始发布视频，至今视频作品总数58个，大部分都是颜值舞蹈向视频，其中点赞最高的是其装扮成小豹子伴随热门BGM卡点跳舞的视频，点赞总数接近30万。
（图源：@56学姐（798））有网友如此总结吴柳芳，“最大的荣誉给了国家，最苦的生活给了自己，最美的一面给了我们”，还有网友评论，“靠自己挣钱没什么寒碜的，多少奥运冠军退役后，奖金都不够治病的”“支持退役运动员再就业”。
截止发稿，吴柳芳社交平台粉丝持续暴涨，已经突破200万，实现一天涨粉百万的亮眼成绩。直播间观看人数也刷新记录，最高值突破两万。曾经发布的擦边视频点赞、收藏、转发数据也翻倍飙升。
（图源：抖音评论区）这也让不少网友怀疑，管晨辰与吴柳芳的这场“骂战”是否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毕竟不少之前从未听说过吴柳芳的网友，经此一战，彻底记住了这位前世界体操冠军，现“擦边女主播”。
而率先开炮的管晨辰也被网友扒出不少其身着清凉，大跳热舞的视频。
当网友来到管晨辰的社交媒体主页，发现上面赫然标明“所属MCN无忧传媒”，就在今年的“无忧之夜”上，管晨辰还和奥运冠军李小鹏一起带领百位无忧达人主播参加“无忧运动会”，还与思念食品共同发起#跟着思念去巴黎#主题活动。被管晨辰diss的吴柳芳则签约大海星辰MCN，其创始人为千万粉丝网红童锦程。
（图源：@无忧传媒）不管谁跳热舞，谁擦边，话题确实是炒起来了，流量、粉丝也拿到手了。
不得不说，这场主题为“运动员该不该擦边”的互联网骂战，的确找到了流量密码。
“运动员”、“擦边”，这两个看似天然对立的标签瞬间点燃了网友们的吃瓜热情，也给网友们的道德感、正义感找到了可用武之地。之前的“律师”与“擦边”也曾在互联网上掀起过一波讨论，也是同一个道理。
（图源：@潇湘晨报）在吴柳芳的视频评论区，就有不少“专门前来支持”“我就爱看”等声音，曾经光芒夺目的世界冠军，如今被生活所迫只能“互联网卖艺”，这大大激发了网友们的“助人情节”。
不少网友认为，运动员们曾经为国争光，伤痕累累，很多人退役后一身伤痛又没有一技之长，其实很难养活自己。即便是像吴柳芳一样拿过世界级奖牌的运动员，也难以承受生活之重。而互联网能够给他们一个展示自我、进行流量变现的窗口，有外形魅力的可以走颜值路线，有人格魅力的则可以靠性格圈粉无数。
这一点其实早在跳高运动员张国伟身上就早已体现。作为跳高世界冠军，张国伟早在2019年在役期间就开始拍摄短视频，其在11月底拍摄的“龙吸水”视频更是为其圈粉无数，2020年4月5日宣布退役时，张国伟已经在全网拥有千万粉丝。
（图源：@张国伟_国家伟大）除了能让相对小众的运动员被更多人熟知，短视频对头部运动员的加持也是显而易见。
比如“国乒三剑客”之一的许昕，早早凭借“贱兮兮”的魔性表情包以及“背后击球”等在短视频平台走红。在今年，许昕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给自己的品牌Xuperman直播带货。
借着今年奥运东风，许昕在抖音Xuperman官方直播间开启直播，同时在线人数达到30万，抖音平台总观看次数超过5000万，小红书总观看人数突破200万，总涨粉超百万，仅是8月的单月GMV就已超过2024上半年GMV总和，旋转手机支架更是卖出了10万加的爆款成绩。
（图源：小红书）对于一个退役运动员来说，这无疑是非常亮眼的商业成绩。
除了靠自己之外，如今退役运动员在短视频平台上谋生路的另一重要途径就是签约MCN，比如前文提到的管晨辰签约无忧传媒、吴柳芳签约大海星辰。
乒乓球冠军王皓签约向日葵传媒，发布不少乒乓球相关vlog，以及家庭子女的相关内容；张继科背后的MCN机构则是喵喵互娱；短道速滑冠军王濛则自己开起了MCN机构，面向全社会招募退役运动员，希望为其提供再就业机会。
（图源：腾讯新闻）虽然不少运动员都吃上了短视频这碗饭，但并不是说短视频就能帮助运动员们发家致富。可以看到，目前在短视频平台上能走红变现的运动员还是少数，且多为家喻户晓的大赛道的顶级运动员，比如乒乓球赛道的许昕、王皓，短道速滑赛道的王濛。
这些能被网友看到的，是金字塔尖上的顶级选手们，那剩下的那些运动员呢？
如果没有管晨辰diss吴柳芳这出戏，大部分网友可能也并不会知道“擦边主播”吴柳芳。而像张国伟这种早年就开始玩“抽象”，精神状态相当良好的互联网“天赋型选手”，这几年也没再出第二个。
所以看似退役运动员们在短视频上开始捞金，其实大部分退役运动员仍面临生存难题。就像不少网友所说，“吴柳芳已经算好的了，起码她还有颜值身材，还能豁得出去，别的运动员想擦还没地方擦呢。”
奥运冠军们的“自救”
“我是下定决心，以后等我哪天不打球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去走大家规划好的路。”今年10月，许昕接受潮生TIDE采访时，曾这样说道。
许昕口中的“大家规划好的路”也就是退役运动员的常见选择，一般是转做教练、体制内或大学任职这几种，《奥运走红后，运动员明星们的商业价值真的提升了吗？》一文曾这样介绍，“实际上，六成以上的年轻运动员退役后会选择先读个国内大学，拿到一份文凭，小部分也会出国留学。年龄更大一些的运动员，也会被分配回地方队当个教练，从事专业相关的幕后工作。”
但这些年来大众听到的更多是退役运动员们穷困潦倒，难以谋生的故事。
比如举重冠军邹春兰在退役后难以谋生，开始养鸡、搓澡，最终在当地政府部门帮助下开起了自己的洗衣店；曾和杨威一起拿下奥运体操团体冠军的张尚武则是退役后前后三次因盗窃入狱，出狱后只能在石家庄、天津、北京卖艺乞讨。
（图源：央视网体育）如果说体操、举重这些项目对身体损伤大，对应的市场又比较小，运动员退役后确实不好发展，那么乒乓球、足球、篮球、排球、游泳、跳水这些“大市场”项目的运动员情况会好些吗？
整体情况或许优于“小市场”项目，但足球运动员赵丽娜也曾在节目中这样描述自己的退役生活，“除了踢球，几乎没有擅长的其他技能，连订机票都会觉得复杂。”
或许这是个例，但从吴柳芳事件背后，我们的确应该看到退役运动员们的生活现状。实际上，退役运动员如何生存是全球体坛都需要思考的一个问题。
就在吴柳芳大跳特跳“擦边舞”的同时，海外运动员已经选择在onlyfans上发家致富，继续自己的体育梦。
东京奥运会上，希腊举重运动员西奥多罗斯·亚科维迪斯则在赛后采访中声泪俱下，“个人运动生涯中几乎没有收入，每个月只有200欧，连理疗都不够。由于经济困难，无法再继续维持运动生涯”，随即退役。
（图源：澎湃新闻）国际运动员倡议组织“全球运动员”（Global Athlete）秘书长Rob Koehler曾说，“国际奥会试图说服这些运动员，他们的生活将在成为奥运选手后改变，但事实并非如此。大部分人最终都负债累累，陷入忧郁，赛事结束后迷失方向，找不到未来的就业途径。”
曾在里约奥运会上夺得首枚跳水金牌的英国跳水运动员杰克·拉夫尔就在东京奥运会后开通了onlyfans账户。杰克·拉夫尔称自己每年只能拿到28000英镑的资助，这远远不够日常训练以及物理治疗、购买装备等各项支出，于是只能在onlyfans上日常发布自己身着泳裤的性感照片，并设置单人每月10美元的订阅费，希望以此能够攒钱参加更多比赛。
在onlyfans上开设账户的还有塞浦路斯跳高运动员Elena KULICHENKO、英国短道速滑运动员Elise Christie、前跳水运动员Matthew Mitcham、加拿大撑竿跳选手Alysha Newman以及前UFC运动员Paige VanZant等。这些运动员大多表示，在onlyfans上的收益是运动员收入的数倍。
加拿大撑杆跳选手Alysha Newman当然，也不是说鼓励所有难以谋生的运动员转战onlyfans。与其讨论退役运动员到底该不该跳擦边舞、拍onlyfans，其实更应该讨论的，是体育赛事与运动员们的反馈机制。
Rob Koehler曾经指责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IOC）每年创造超过17亿美元（约132.6亿港元）的收入，却拒绝支付给参与奥运的选手，“大部分运动员甚至连房租都付不起，而国际奥委会的员工收入却超过六位数。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属于现代奴隶制。”
整体来看，运动员们各种各样的“自救”是一种求生方式，但如果水池水位不断升高，那么再厉害的奥运冠军，也游不出这时代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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