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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个没有户口的女孩

看理想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24-11-07 13:14

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介绍了小说《大乔小乔》及其改编的电影《乔妍的心事》的相关内容,包括故事情节、人物关系、主题变化、创作背景等方面的信息。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小说《大乔小乔》讲述的故事

七年前,作家张悦然写下小说《大乔小乔》,讲述山东泰安一个普通家庭因超生而破碎的故事。七年后,这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乔妍的心事》,这对姐妹的命运被推得更远。

关键观点2: 电影《乔妍的心事》的改编情况

电影给了这对姐妹重新选择的机会,虽然她们犹豫不决,但当对的生活出现后,她们还是决定抛弃错的。电影在地域、身份、主题等方面进行了改编,以适应更广泛的观众群体。

关键观点3: 小说中姐妹二人的关系及电影中的呈现

在小说中,姐姐和妹妹的关系复杂而深刻,但在电影中,这种关系被更加突出和深化。电影展现了她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共同抵抗父亲、共同释放彼此的过程,以及命运对她们的考验和挑战。

关键观点4: 电影中的主题和女性关系

电影《乔妍的心事》探讨了女性之间的关系、命运、自由、选择等主题。影片展现了女性在面对困境时的挣扎和勇气,以及她们之间的情感碰撞和交融。

关键观点5: 作者对女性关系的认知和思考

作者张悦然对女性关系有着深刻的认知和思考。她关注女性之间的情感纠葛、代际差异、母女关系等话题,并试图通过作品展现出女性的真实面貌和内心世界。


正文


七年前,作家张悦然写下小说《大乔小乔》,讲述山东泰安一个普通家庭因为超生而破碎的故事。妹妹作为不被期待的、多余的人,努力逃离家乡,姐姐则背负一切,并最终失去生命。


七年后,这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乔妍的心事》,这对姐妹的命运被推得更远。她们共同守候着弑父的秘密,明白对方是自己的软肋,也尝试打破被摆布、被安排的人生。


一篇小说,经历迭代,在不同时期焕发出不一样的生命力。写作《大乔小乔》时候,张悦然没有想象过这对姐妹一起生活的可能,但在电影里,这不再是一个难以实现的图景,“所以‘时间’的确在做一些事情”。


电影给了这对姐妹再次选择的机会,虽然她们犹疑、温吞,不算果决,但当对的生活出现后,她们还是决定抛弃错的。或许鼓起勇气掀翻桌面后,后果未必如想象中可怕。



01.

两个成熟女性,

重新做一次人生的选择


看理想 :这是你第一次尝试编剧工作吗?


张悦然 :对,是的。这是第一次比较深入和完整地参与电影的制作过程。主要是因为和导演的想法很契合,我又一直对女性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但是事实上,改编的过程很漫长。近几年,女性的话题越来越受到关注,或许也是这个电影最终能和大家见面的一个原因。


看理想 :原作中姐姐是乔琳,妹妹是许妍。电影中,姐妹二人合而为一成“乔妍”,妹妹原来的名字没有被提及,这样的设置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张悦然 :在小说里,不存在姐姐和妹妹用一个身份的问题,这可能是电影做的最大改编。小说有很多时空的转换,在漫长的时间里呈现姐妹二人的情感纠纷,以及姐姐的存在对妹妹产生的影响。但在电影里,共用同一个身份能把“心事”外化,她们的心事要更加集中,成为心头大患。


我在为小说起名字的时候,没有有意识地去解构作为历史人物的大乔和小乔,但心里大概有潜在的想法,这对姐妹也与她们有关,历史上的女性要么没有完整的故事,要么没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从这点上来说,我又觉得女性共有一个身份,也是我们对过去女性命运的总结和态度。



看理想 :电影中,姐妹的家乡也从山东移到了云南,“黑户”妹妹去的不是姥姥家,而是缅甸。这样的设置让冲突和对立更为明显,是为了让讨论的议题更鲜明吗?


张悦然 :我没有很纠结这个部分的改编,我是山东人,可能更了解山东一些小城市里计划生育的情况,所以非常稳妥地把这个故事放在了我的熟悉环境里。但它并不一定要发生在山东,写这个小说的时候,地域性不是我首先考虑的问题。


而且对于电影来说,导演是第一创作者,他的相关经验是非常重要的。电影里面有非常多的细节,来自创作者的经验投射。导演之前拍过《翡翠之城》,讲赌玉的故事,那边有很多人沾染上赌博。姐姐和她的丈夫余亮就来自于那个背景,余亮因为赌玉而欠债。


姐姐也不是一个一直非常倒霉的人,她与于亮起起伏伏,但总体来说,生活是没有办法稳定的。姐姐的旅程很长,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从云南的边陲小镇,风尘仆仆地来到北京,会让我们更加地理解她,希望接近她。


看理想 :除了情节上的变动,原作与电影似乎在主题上也有所不同。


张悦然 :对,主题上是有变化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电影里面的姐妹好像比小说里要更成熟,它发生在靠近中年的时间段, 两个成熟女性,重新做一次人生的选择。



姐姐选择过爱情,但是这个爱情是让她失望的;妹妹一直想要出人头地,拥有更多的权力,她认为这样自己会得到安全感,但是最后她也会发现这不是她想要的。两人都必须要有勇气,打破现在的生活,重新出发。


小说则整个笼罩在“计划生育”的议题之下,展现了这项政策对一个家庭带来的长达二十几年的影响,其中着重处理的是妹妹作为多余的人和家乡、和过去、和姐姐的关系。


02.

有了对的生活,才能挥别错的


看理想 :姐姐把身份证给妹妹的时候,她知道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张悦然 :小说和电影里,姐姐都是一个很豁达、很慷慨的人,她当时选择去缅甸,想走另外一条路,她甚至想摆脱那张身份证,因为这意味着不必再做她父亲合法的女儿,不用考试、升学,和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向前走。她想要打破这一切,追求更大的自由。 在当时,更大的自由就是爱情,以及去更远的地方。


而妹妹则想要那张身份证,因为对妹妹来说,获得了身份证才是获得了自由。她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


看理想 :姐姐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吗?


张悦然 :肯定会有后悔的时刻的。这个生活她已经忍耐很久了,但每个人都有一个所知障吧,它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对姐姐来说,这是她十几岁的时候就选择的生活,她与它有很深的连接,想要将自己从中连根拔起并不容易,而且现在她是一个孕妇,还有孩子的未来要思考,这也是她难以离开原来生活的原因。


电影里,对这两位女性来说,再次选择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之前我在“看理想”做《女作家》的节目时,也跟大家聊过这个话题,女性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所能做出的、改变眼前生活的选择变得少之又少。尤其是当女性进入婚姻、有了孩子等等之后,再选择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它需要来自外界某种突然的震荡或者冲撞。


在电影里,姐姐的出现之于妹妹,以及妹妹之于姐姐,就像是两辆并行的车发生了一次冲撞,她们都有机会离开原来的轨道。



看理想 :电影的最后,妹妹也选择了鱼死网破的方式,打破了自己身上的牢笼,她和姐姐一下子就实现了自由,似乎真正打破那些之前让她们不敢行动的部分后,带来的后果并不会如想象中可怕。


张悦然 :对,但是这个勇气就是我说的可能需要一些外力。在电影的设定里,妹妹意识到当下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当姐姐出现,尤其是当姐姐的小孩儿出现后,她们对妹妹来说变成了一个可以想象的生活。 有了一个妹妹觉得对的生活,她才有离开错误的生活,打破一切的勇气和动力。


看理想 :看到姐姐和她生出来的小女孩,再加上妹妹,她们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三口之家了。


张悦然 :经常听到年轻女孩说,如果抚养孩子的话,更理想的是和女性伙伴们一起,可能让她们更忧虑的是婚姻而不是孩子。是不是能有一种新的家庭组织形态出现?我不知道,在写小说时,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到电影的时候,就可以思考这个问题,所以 “时间”的确在推动一些事情发生


看理想 :姐姐和妹妹的命运像一个物体的A面和B面,该怎样理解她们的关系?虽然妹妹曾经求助过幺婆,但姐姐对她还是很重要,她们之间存在和解的过程吗?


张悦然 :姐姐和妹妹之间本来就不存在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恨意,但是对妹妹来说,姐姐确实代表着不愉快的过去。每个人和自己不想面对的过去相见的时候,首先都会感到抵触和拒绝,更不用说姐姐还威胁她。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妹妹会发现有一些话,哪怕她说的时候带有表演性质,但说出来后它是真的,比如说,“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那些话也在影响着她,她能把希望寄托在谁身上?她选择信赖谁?这些东西是本能的。


两人有很深的情感连接。因为她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共同反抗过父亲,更共同释放过彼此,帮助彼此走上想要的道路。命运很有意思,她们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成全过彼此,但是其实都错了,所以又需要重新相聚,重新上路。


03.

连接很深,又难以面对


看理想 :姐妹二人一开始走那条“错”的路,也是因为她们没有别的办法了,父亲不愿意给妹妹上户口,她就会成为黑户,那个时候她们很小,很难去抵抗自己的命运。


张悦然 :对,如果不清楚计划生育的背景,可能会奇怪,父亲为什么不给孩子上户口?但是我的小说就是基于一个真实的事情,这样的故事也非常多,超生的女孩,没有户口,如果上户口,父亲会失去工作,那这个女孩怎么办?经常要么是寄养在别人的家里,要么就是被弃丢。


包括在小说里,父亲可能是想赌一下,认为也许会得到一个儿子,但当他得知是女儿的时候,他就会把错误归咎于医院或者其它人。父亲受制于时代和当时的环境,要儿子的欲望,完全是他自己的吗?还是说是社会赋予他的?这些问题都被隐在背后。



看理想 :对于一部分观众、读者而言,ta们可能会更加期待积极的、有能动性的、能够把握自身命运的女性形象。但你的小说很擅长呈现温吞的,有某种牺牲性的女性,包括《大乔小乔》中的这对姐妹,她们可能不够女性主义,但痛苦、摇摆和欲望同样鲜活立体。你如何看待这样某种程度上的“错位”?


张悦然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创作本身确实不是一个口号也不是一个纲领。如果它是的话,它就能够被应用于生活,帮助很多女性解决生活中的问题,那当然是好的。可是没有那样的作品。况且我们喜欢一部文学作品,喜欢的是它展现了女性的复杂性。


复杂是指我们都会有的软弱的地方,那些学习了纲领,抓住了真谛之后,依然觉得自己好像无能为力的时刻。这个复杂里面有对有错,有坚持也有退让。过去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去展示女性这么活跃、这么丰饶的内心世界, 能把这些弱点和不成功的地方展示出来,是一种真正的自由。这种自由才会更多帮到女性。


但是当然我也理解,可能在电影里面,大家更希望看到一种快意的、果决的姿态。可是那不是每个创作者都能拿出来的。创作者还是得真诚地回答自己对于女性的理解。


看理想 :另一方面,影片也在给这对姐妹希望,临近结尾,姐姐与妹妹在缅甸共同抚养小孩,但这样对人物命运的处理方式是否有些乌托邦?


张悦然 :这个构想在电影里面不难实现,但是在写小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难。小说里原生家庭的比重很大,电影已经是一个出走后的姐姐和妹妹的版本了,某种程度上,她们已经完成了和原生家庭的分离,这也是为什么她们有重建的可能。但小说里,姐姐像是一个背着大壳子,她不可能离开它,那是她必须要背负的东西。


所以,完成和原生家庭的分离,是实现自由的第一步,踏出这一步后,才有可能实现姐妹之间更深的连接。



看理想 :影片中有一幕象征意味明显,出逃开始的那个清晨,为了抓住妹妹,父亲当着姐姐和妹妹的面,失足落入水中,这对姐妹就此守着同一个秘密,似乎也就此完成弑父。


张悦然 :从结果上来看,两个女孩因为这样一个有些意外的事件,获得了某种自由,但是她们也因此共享了很沉重的秘密。为什么姐姐迟迟不来找妹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们共享的过去是一个梦魇,是一个会反复出现在她们头脑中的黑洞。


在那个时候,这对姐妹可能并不能清晰地认识到弑父这一点,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都没有强大到可以去面对它,或者说承认自己曾经在这件事情中负有责任。这件事让她们连接很深,但是又无法彼此面对。


看理想 :你前面也说到,女性在很多时候缺少选择,这对姐妹也缺少选择,很多时候被命运推着走。你会想怎么去打破这种既定命运?


张悦然 :看到她们,指出她们,用语言、用文字去思考她们,本身就是我的解决方法。


04.

爱与碰撞


看理想 :双女主,或者说多女主是你写作以来多次出现的视角,她们的关系通常是并不完全亲密,而是有纠葛、罅隙,相对疏离的。你如何看待女性之间的关系?这些年来,你对女性关系的认知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张悦然 :我会把她们放在不同的环境和境遇里反复端详。我之前写的更多的是同龄女孩的关系,因为我那时认为年龄差异比较大的女性之间,好像很难形成一种更复杂的情感。


但是随着自己的年龄增长,我对自己的母亲,对母女关系的理解发生了改变,我现在很关心这样的女性代际差异,关心对时间有着不同理解的女性之间的情感连接,以及她们之间的矛盾和隔膜。


看理想 :你的小说似乎很少将两性之间的亲密关系,或者说所谓的爱情,作为故事的核心,基本是写作女性之间的关系,新作《天鹅旅馆》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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