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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渤程：美国成本强加战略研究及思考

军民融合观察 · 公众号 · · 2023-10-13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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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空天防务观察

作者：高渤程

成本强加战略是在和平时期大国之间的一种竞争战略，该战略的核心思想是“持续发挥己方优势，不断加剧对手弱点，通过相对较小的投入诱导或迫使对手付出较大的成本，保证己方在竞争中占据优势且不断扩大优势”，其中成本是这一战略的中心，主要包括经济成本（货币、人力资本和科技）、军事成本（效率和效果成本）、政治和外交成本。这一战略是兰德公司1972年首次提出的，在冷战时期美国对苏联的竞争中发挥了较大的作用，近年来随着俄乌局势愈发严峻、俄罗斯与欧盟的矛盾日趋复杂，美国伺机又对俄罗斯的多个领域频繁实施了成本强加战略。

一、美国实施成本强加战略的主要做法

（一）持续挖掘痛点，专项分析实施举措

2014年起至今，美国联合其同盟国长期在外交、经济、军工、科技、能源、个人等多个领域对俄罗斯实施了多达几千次的制裁，其中美国占比超过20%，对俄罗斯的国际地位、经济增长率、投资吸引力造成极大的影响。其中各项制裁的预期目标和实施手段均是针对俄罗斯当期的主要政治动向、军事活动、科技突破、国内经济和社会矛盾等方面，经专项分析后提出。2019年美国兰德公司发布了一份研究报告《使俄罗斯过度消耗并失衡—评估成本强加战略举措的影响》，提出了针对俄罗斯拟采取的经济、地缘政治、意识形态和信息、军事（航空航天、海事、领土安全）等方面的成本强加举措，定性的评估了各项举措有效消耗俄罗斯的可能性、取得的收益高低、承担风险和成本大小；并指出俄罗斯当期的最大的痛点是其经济规模相对较小，且高度依赖能源出口的经济，俄罗斯领导层的最大焦虑都是源于其政权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同时给出“消耗俄罗斯应针对其痛点不断采取措施，以逐步削弱俄罗斯在军事领域和信息战领域的现有优势”的战略思路；总结了最有可能成功消耗俄罗斯的举措（详见表1）。此外，研究报告建议美军重建针对俄罗斯的语言和逻辑分析的专业能力、加大对装备系统能力建设的投资、加强美国在欧洲的威慑态势及增强美国的军事能力，以达到增强美国的威慑能力、延缓俄罗斯发展的竞争目标。

表1 最有可能成功消耗俄罗斯的举措

（二）多方实施举措，持续消耗对手实力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美国兰德公司经研判提出：俄罗斯并不寻求与美国在军事上平起平坐，因此其可能会选择不回应美国的某些军事动作，导致某些军事领域的成本强加举措会让美国付出比俄罗斯更大的代价，故最有希望成功消耗俄罗斯的成本强加举措很可能不在军事领域之内。因而，美国近年来重点集中在经济领域对俄罗斯实施成本强加，另外在军事、政治和外交方面也实施了相关举措。

1、经济成本强加举措

（1）实施贸易禁令

能源禁令：介于俄罗斯对外经济收入的一半都依赖于油气能源出口，美国及其盟国通过对俄罗斯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实施禁令，同时设置石油和能源产品价格上限，禁止向俄罗斯出口能源装备、技术及服务，减少俄罗斯对国际能源市场的影响。

其他贸易禁令：美国及其盟国禁止国内企业与俄罗斯军工企业进行交易，禁止进口俄罗斯钢铁产品、粮食和肥料，提高俄罗斯输美产品的关税，部分涉及航运、海运、飞机制造、汽车制造、网络通讯、网购电商、零售百货等方面的公司全面停止俄罗斯境内贸易和相关技术服务等。

以上禁令直接降低了俄罗斯经济收入，并迫使俄罗斯将部分财政资金应用于由于某些企业撤资和关停业务造成的社会稳定和民生问题，从而达到限制俄罗斯政府预算，并缩减其国防开支的战略目标。

（2）冻结海外资产和外汇储备

美国及其盟国冻结俄罗斯实体和个人大部分海外资产和外汇储备，限制了俄罗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活动，进一步削减了俄罗斯的财政实力。

（3）科技领域限制

美国及其盟国全面禁止向俄罗斯出口芯片、半导体、显卡等科技产品；各国头部科技企业停止了俄罗斯境内的产品供应和服务、关闭了俄罗斯境内的服务器和数据中心、删除俄罗斯境内的用户数据等，涉及信息服务平台、搜索引擎、数据库、卫星导航、办公软件及电脑系统等各方面，给俄罗斯经济和民生造成重大影响，给俄罗斯在各科技领域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2、政治和外交成本强加举措

美国及其盟国均宣布驱逐部分境内的俄罗斯外交官，对俄罗斯部分政治家、官员、军人、商人、名人等实施签证限制等外交制裁；联合多个国际组织禁止俄罗斯参与体育、艺术、学术等方面的国际活动，进一步削弱俄罗斯的国际影响力，并达到将俄罗斯的一部分精力分散到对上述内容的政治外交中的目的。

3、军事成本强加举措

美国及其盟国全面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军火和军事技术，并对俄罗斯军工企业实施多项制裁；同时在俄罗斯边界附近频繁实施联合军事演习，发布新一代隐身轰炸机B-21“空袭者”等。为俄罗斯军工企业发展和国防项目交付带来巨大压力，并迫使俄罗斯将部分国防开支用于本土防御方面，挤压了俄罗斯可用于其他军事领域（尤其是进攻力量）的资源，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对美国及其盟国国土安全的威胁。

（三）推动对俄战争，极尽可能拖垮对手

里根政府时期，美国支持了柬越战争、尼加拉瓜内战、阿富汗战争、萨尔瓦多内战、乍得-利比亚战争等5次战争，通过较为低廉的投入驱使第三方打击或推翻亲苏联政权，持续消耗苏联在这些地区的投入或迫使苏联加大投入，给苏联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苏联解体后，美国又在叙利亚等地不断与俄罗斯展开直接或间接的军事对抗，持续消耗俄罗斯国家资源。尤其是2022年，美国故技重施，联合其盟国支持乌克兰放弃谈判强硬对抗俄罗斯，引发俄乌战争，美国及其盟国通过直接的军事援助和多边制裁，对俄罗斯实施成本强加战略。利用有偿的军事援助控制了乌克兰大部分国有资产，使乌克兰背上巨额债务同时，还直接给俄罗斯的军事资源、国内经济收入、社会稳定带来巨大损失，使得俄罗斯深陷巨大且无休无止的“内耗泥潭”。

二、成本强加战略特点分析

作为和平时期大国之间的主要竞争方式，成本强加战略具有以下主要特点。

（一）战略目标明确，滞发展耗国力

成本强加战略的根本目的是确保己方在竞争中取得并不断扩大优势。该战略不是直面对手的优势开展行动，而是提倡不断针对对手的弱点和痛点，通过经济、政治外交、军事等方面的手段，迫使或诱导对手按己方意图改变战略方向，在对己方无害或危害较小的方向长期持续的消耗大量资源成本，进一步加剧对手的资源危机和成本压力，不断加剧对手弱点，从而遏制对手发展并逐步拖垮对手。

（二）主动消耗对手，规避直接冲突

成本强加战略虽然是在和平时期运用，且具备“长期消耗”的实施特点，但其本质上不是一种纯粹消极被动应付的战略，而是一种强调“主动进攻”的战略。它要求己方不断分析和寻找对手的弱点，利用敌我双方潜在的不对称优势，主动向对手发起挑战，迫使对手做出于己有利的反应。但实施过程中需尽量“规避直接冲突”，因为在面对强大对手时，直接冲突将把己方也拖入“内耗泥潭”，从而消耗不可估量的成本，且有可能会导致己方资源消耗大于对手的最坏结果。

（三）深入了解对手，情报影响决策

成本强加战略面临由于信息不充分和技术不确定性所导致的结果不确定性，因此实施成本强加战略前，需要对竞争对手进行深入了解和战略评估，掌握己方和对手的持久性优势和明显劣势，并要深刻了解对手各项决策的意图，以确保己方实施的成本强加战略能够达到预期目标。美国近年来发布的有关成本强加战略研究报告均提出要重建针对俄罗斯的语言和逻辑分析的专业能力，以保障具备能够长期跟踪研究俄罗斯政策意图和战略情报的能力。

（四）直击敏感领域，迫使对手竞争

己方实施成本强加战略时，若战略的压力或诱惑太小，导致对手没有充分感知，或保持足够战略定力和战略耐心，始终坚持既定目标，未按己方预想那样反应和行动，成本强加战略很可能无法达到预期目标，而却会为己方招致额外的成本，因此实施成本强加战略时要瞄准对手最为敏感的弱点，迫使或诱导对手作出回应，从而达到战略目标。而同样要注意的是，施加的战略压力太大则有可能引发对双方均为不利的后果，导致失去战略的应有价值。

（五）竞争手段多样，善用战略资源

在实施成本强加战略时，可根据双方实情从经济成本（货币、人力资本和科技）、军事成本（效率和效果成本）、政治和外交成本等多方面着手，找到并加剧对手的“资源紧张”，使对手付出相对较大比例的成本消耗。而对于成本强加战略而言，己方和对手都要承担一定的成本，因此必须审慎分析双方的资源情况，当己方资源优势巨大时，可以仅通过增加数量规模就可以达到战略目标；但当己方资源优势不显著或无优势时，往往更需借助科技创新、经济和政治外交或推动第三方战争等手段来增加对手成本。

（六）坚持长期实施，时间成本显著

成本强加战略通常需要较长时间的“效果积累”方能实现其既定目标，且实施过程中需根据对手当期内外部的状况制定多种战略实施方案，并通过有计划的行动不断“激起”对手的反应，预判对手的行为并做好下一步的应对方案，以达到在多个领域向对手实施“成本强加”，持续消耗对手的战略目标。

三、应对成本强加战略的思考

高渤程：美国成本强加战略研究及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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