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雷立刚本人
雷立刚,“70后作家”代表人物之一,也是互联网早期最著名写手之一,多次获得各类文学大奖。著作《万物枯荣》广受股民好评。 雷立刚从事职业投资多年,结识大量股市顶级高手。愿把对市场的的理解、复盘与技巧、及众多高手朋友们投资经验,尽力分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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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学威龙、淫兽学校以及麻辣教师

雷立刚本人  · 公众号  · 财经  · 2018-07-20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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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立刚虽如草芥,地位卑微,却未敢自轻。此文,未必高明,但所言诚恳,诸君阅后,若有共鸣,先关注,再转发给更多的人,以寻求同道之人。你我虽是平民之身,却自有我们不平凡之心。



逃学威龙、淫兽学校以及麻辣教师

作者/雷立刚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 29岁的时候,我会到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执起教鞭。我所教的科目,是中国文化史。我念本科是92级,记得那时没有这门课,而如今,它是大学一年级理工科学生的必修课。再过两天,也就是9月8 日,我将平生第一次登上大学讲坛,化学系2003级160个十八九岁的孩子,160个我素不相识也无从猜测的陌生孩子,将成为我的第一批学生。于我于他们,这都是缘分。

然而,这是一种多么戏剧性的缘分。因为,像我这样一个以逃学方式度过本科四年的衰人,一个曾从心底里看不起现行教育制度的叛逆者,最后却心甘情愿地进入我激烈讽刺过的教育体制,成为维护这体制机器的一个小小的锣丝,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讽刺与自我讽刺。

我厌恶教育制度,首先在于讨厌学校,而讨厌学校,则可能和从小就生活在学校里有关。据说,一个人在铁路系统长大就会厌恶铁路,在水电系统长大就会厌恶水电,在军队中长大就会厌恶军队,依此类推,我厌恶学校是很自然的事。从出生到七岁,我是在一个中学度过的。

母亲在那所中学教语文。当时住房紧张,我家就住在教室隔壁。每到早晨,我的睡眠必定被学生们早读的朗诵声闹醒,那时没有双休日,七天里有六天睡不好懒觉,这可能种下了我厌恶学校的第一颗种子。

而且,正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学校,如同在树下可以看到树的阴影一样,看得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教师们那不那么光鲜的一面。比如,我可能会看到一个刚刚教育了学生要讲礼貌的教师随口骂娘,我还可能看到平时在课堂上大谈宽容的教师为一点小事而睚龇必报。当然,我那时还那么小,以至于记不清楚究竟看了些什么,上面的可能,都是如今的我所猜测的,但是,肯定有什么,进入了我幼小的眼睛,进而进入了我的心,并烙下了印痕。

是的,我记不清看到了些什么,但我记得清留下的印痕,即便在幼年的记忆里,所有的对学校的印象用一个词语来概括,那就是虚伪。

这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那样喜欢看《逃学威龙》。单说这名字,逃学,逃离那个虚伪的地方,并且以威龙的姿势,这多么爽。何况,里面那么多笑料,对教师权威和教育权威的做了那么放肆的嘲讽,很解气。

然而,实际上,从小学到中学毕业,我却从来没有逃过学,甚至连迟到早退也极少。从小学开始,我成绩就一直异常优秀。记得小学升初中时,我是广西钦州市全市小学毕业生统考第四名。初中升高中,我的分数比中专线高很大的一截,而那时,中专是十分难考的。高中升大学, 92年的普通本科线是467,重点本科线是479,我是500分。表面上看,始终是好学生。甚至,因为成绩太好,我不得不放弃了曾经想读的美术专业。从小开始学画,自己也喜欢,但是,艺术院校收分太低,我这样的分数实在很浪费,一个老师说,还是学法律吧,父母也赞同,这些年,法学是显学,法律是文科里最热门的专业,对得起我的分数,于是学了法律。那年我十八,自己以为挺成熟了,其实什么都不懂,至少不懂得坚持。

古人动辄说 “十年寒窗”,仿佛十年漫长得不能再漫长,而我们单是小学到中学毕业,就已经是整整十二年。而且这十二年,漫长得如此不动声色,漫长得如此仿佛弹指一挥间,漫长得如此不显得漫长。多么可怕,十二年自由的牢狱生活!

离开中学那天,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比全校最爱打架斗殴的学生更厌恶学校。我多么害怕我会在某一天忍耐不住这一点,将所有郁积的情绪陡然爆发,而今,我终于在尚未爆发的时候安全逃离,终于以一个好学生的背影善始善终,没有给任何人造成意外 ——这或许十分值得庆幸。

假如,真有意外,那会是怎么样的意外呢?

和同学打架,我觉得这不太可能。真正的可能是与教师对抗,并且用激烈的方式。

小学时觉得成年人很遥远,初中时也还不足以真正敌视成年人,到了高中,我体会到了对某些同性成年人的敌意。最厌恶的一个,是教英语的四十多岁的 X老师。如今想来,四十多岁正是狼虎之年,他从四川盆地边缘山区小城调到成都平原,妻儿都还在原地,尚未能跟着调来,独自一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实在难熬——有了这份理解,我不再觉得他有多么可恶,但当时,他动辙占女生便宜,却是引起我们班男生公愤的。只是那时还没有“性骚扰”这个概念,我们对他的义愤,也仅仅停留在言语攻击。我曾想过模仿某些喜剧片,在教室门上放一点污物,等X老师推门进来时浇个满头满脸,但终因可操作性太低,做罢。

还有个教历史的 Y老师,不到三十,有点年轻,晚自习时,每次给男生答疑都很不耐烦,而一有女生提问,尤其是漂亮的女生提问,必定会低低地俯身过去,一答就是十几分钟,我们都确信,他的目光有10%的部分在练习本上,而另外的90%,必定顺着女生开着衣领,坠落到了某些地方,所以才会花费那么长的时间。

在表面上,我不是有强烈对抗倾向的人,但是,我心里却很容易偏激。我时常给那些老师取一些外号,并且因其形象生动而极易流传。只不过,那时见识有限,还不知道 “淫兽”这个具有日本语言色彩的名词。2003年初,我偶然在一个朋友那里看了日本动画A片《淫兽学校》,虽然A片于我已经丝毫没有吸引力,但“淫兽”却让我一下子想起了X老师和Y老师。我也知道,现实世界里,他们可能都不算最淫贱的人,但由于他们身处学校这么一个本该圣洁的地方,他们的“淫兽”身份便不得不被放大和强调。而“淫兽学校”四字组合所产生的奇怪的强烈冲击力,竟陡然让我伤感万分。

我们多少人,就是一步步从 “淫兽学校”里走出来的啊,只不过,当我们走过那些学校时,因为信息的不对称,我们多数人无从考证自己正在走过的究竟是不是“淫兽学校” ,甚而永远也不能确定——你没被非礼过,你便无法肯定淫兽是否就在你的身边,但是,你没被非礼过并不意味着那些美丽的女生也没被非礼过。

正是因为高中阶段对教师和学校的失望,一进大学,没有了升学的压力,我就像一个完全失去了弹性的猴皮筋,一下子就松懈了。我依然对抗着学校教育,但采取的方式变成了极端地漠视所有的课程。

大三有一门选修课,我竟然当真没上过一节,当真一直没见过那门课的教师。我后来见到她,居然是在另外一个教师那里玩的时候,那已经是大四快毕业了。同时,我对那些大学教师都缺乏起码的敬意,从小学到中学,尽管有让我生厌的教师,但也确实有令我尊敬的老师,比如小学五年级的语文教师,她是那么慈祥。然而, 在大学里,我在心里竟然没有看得起过任何一个教过我的教师,多么遗憾,不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而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


白驹过隙,就这么离开了大学,一晃多年。尽管,离开得越久,我就越怀念学校,越渴望重回校园,但是,我以为,那或许永远只能是一个梦了,学校,毕竟已经离我太远。

然而,我却在这个秋天,再度走进了美丽的校园,并且是用学生之外的那个我曾经抵触过的身份。

这个校园在郊区,成都东三环之外的洪河。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一片地方。以前,我住在南二环边上的郭家桥,一住三年,去年还在那里按揭买了套小居室,我甚至以为会在那里终老一生,然而,如今我又搬了新家。

搬家的感觉真好,而路途中的感觉则更好。我时常还是会回郭家桥去玩,因为多数朋友都住那一带。从郭家桥返回洪河,我骑着电瓶车,一路风驰电掣,那段路途中,很长的一截都在三环上跑,成都的三环确实很美,道路宽达百米,两旁是带状的小树林,汽车也少,从狮子山立交桥到大观立交桥,有着小小的坡度,我喜欢全速顺坡而下,如果开得够快,就像驾着一叶小舟在漂流一般,并且可以使风将自己的耳朵吹疼。

单单是这一路的风景,已经让我对从事这份教职知足。

我想,或许正是对生活的知足,使我这原本的现行教育制度的叛逆者,最后却心甘情愿地进入自己讽刺过的教育体制,成为维护体制机器的一个锣丝。

是的,当生活的一再磨难终于使我明白了自己的渺小,除了接受我只是一颗锣丝这样一个事实,我还能怎样?我们这些微弱的个体,在反叛中是没有意义的,而生活,并非只有反叛。承认平庸,承认只应该过平凡的生活,这是我回归到大众序列体制之内的根本原因。在一次次被生活批评与讽刺之后,我终于明白,首先进行自我批评与自我讽刺,是避免生活的批评与讽刺的最好办法。

当然,我并不止于知足而已,心里面,一个愿望是真能教给学生们一些东西。

只是,太难。连续几周,我一直在备课,今天上午也是。后天就要开学了,我把第一堂课的教案又默记了一遍,但是,我却突然感到一些惶惑,我发现其实我真想教给他们的,这准备好的教案里什么也没写。

比如,我想告诉他们,大学里多数的课程都是没必要去学的,学习它们的唯一后果是浪费了光阴,我很希望他们尽可能多地逃课,去旅行,去做那些符合兴趣的事情,甚至去谈恋爱,都比那些课程有价值。但是,我不能这么说。

我还想告诉他们,考试时能作弊就作弊,假如他们有兴趣,我愿意将多年来积累的作弊窍门倾囊相授,但是,我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这么说了,就可能被叫做麻辣教师,进而被扫地出门。

写到这里,这篇文章已经接近了尾声,考虑到多数读者未必清楚麻辣教师的涵义,我决定做一个未必确切的注释。

麻辣教师,可能指那些哗众取宠的教师,还可能指那些只图开心不求教学实际效果,不负责,不检点的教师 ……

但是,我倒倾向于用迪克牛仔的那首歌谣《麻辣男人》来类推麻辣教师的定义。老爹唱得好,男人不麻辣一点,一生也未免太不精彩了。


但是,麻辣之后,被辣出泪水的人,却可能恰恰是你自己。于是这又回到了那个最原始的困境,也就是选择的艰难。在任何时候,即便在你已经明白自己的渺小并且认命的时候,你依然无法轻松地做出选择。这是即便威猛如逃学威龙者,都无法逃出的人生迷局。

2003 9 6 日,中午

成都洪河 ·四川师范大学教师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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