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孟买230多公里外的一个贫困小山村里,一群女孩儿正在学校操场里玩耍。
(示意图)
这群女孩子中最受瞩目的女孩儿名叫米娜,她站在场地中心,目光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地扫视着,寻找着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们正在玩一个名叫卡巴迪(Kabaddi)的游戏,但对于米娜来说,她需要全力以赴,因为她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游戏,而是她未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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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巴迪是一种抓人游戏,原产于印度次大陆。
这种游戏在各地有不同规则,但大体玩法类似。
双方各有七名队员,一名进攻队员(称为“袭击者”)进入对方的半场,通过触碰对方以标记对手得分,并在30秒内返回自己方的半场,避免被对方擒获。
被标记或擒获的选手出局,最后按分数决出胜者。
(示意图)
别看规则简单,但卡巴迪是印度继板球之后,第二大受欢迎的运动。
而且这运动相比板球有一个优势,就是不用花钱,随便画出一个场地就能玩,所以深受印度农村地区民众的喜爱。
(示意图)
在这样的群众基础下,印度在卡巴迪项目中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印度队参加过四届亚运会和多次卡巴迪世界杯,包揽了男女子组的全部冠军。
在印度,成为卡巴迪职业运动员就意味着不错的收入和荣誉。
这也是米娜的机会,是14岁的她逃出农村生活,把握自己人生的机会。
(站在中间的女孩儿就是米娜)
米娜所居住的小村里,女孩子们都过着传统的“印度生活”。她们的一辈子都围绕着家务、婚姻和生儿育女。
但15年前,几名老师决定给这里的女孩子们第二种选择。
一位名叫达吉的老师说:“我也有个女儿,我希望她在生活中能有所成就,过上最好的生活。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玩卡巴迪并以此为职业呢?”
达吉和另一位年轻时当过卡巴迪选手的同事商量了一下,觉得训练当地女孩儿卡巴迪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们凑了5000卢比(约合人民币400块钱),又说服学校允许他们使用学校操场,终于开设了当地第一家全女子卡巴迪俱乐部。
(达吉老师)
一开始,只有两名女孩儿参加了俱乐部,她们都是学校的学生。
这也不难理解,家长们不愿意让女儿玩卡巴迪。
女孩子们要训练、比赛,哪有时间学习家务?而且操场上男孩子那么多,万一发生了点什么,那女儿又怎么嫁人?
没办法,达吉和同事挨家挨户上门跟家长保证女孩儿们训练是安全的,而且他们也会妥善监督,不让女孩儿跟男孩儿走得太近。
就这样,参加俱乐部的女孩儿终于慢慢变多了。
一开始,两位老师会挨家接女孩儿去学校训练然后上学,后来俱乐部的女孩儿越来越多,老师们接不过来了,但家长们也总算是放心让女儿出门了。
(示意图)
如今俱乐部里有30名女孩儿,米娜就是其中一员。
跟每个女孩儿一样,她每天得提前两个小时到学校训练,下课之后她还得再训练两个小时,对于一个14岁的孩子来说,这可真的不轻松。
但她有自己的追求,她希望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就像她的前辈西迪和萨姆林一样。
她们是这家俱乐部的第一批运动员,在这训练了八年,如今她们25岁,已经成了职业卡巴迪运动员,经济独立。
一开始,她们的家人以为女儿玩卡巴迪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直到这些女孩儿以此为职业时,她们的父母才意识到自己女儿不会轻易嫁人了。他们对此感到无奈和生气,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为女儿的出色表现而自豪。
如今西迪和萨姆林加入了同一只卡巴迪职业队伍,她们在印度全国各地参加比赛,赢得奖牌和冠军。
萨姆林说:“我们家没有人挣得比我多,现在我住在大城市,可以自己做决定。在我的家乡,女孩儿们很难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我能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卡巴迪。”
西迪则说:“我能有今天完全取决于卡巴迪,不然我早就结婚了,现在只能在丈夫家洗碗。”
说到这,两个人都笑了,似乎在为自己逃脱了这种命运松了一口气。
(萨姆林)
在印度,运动员不只是“青春饭”,他们在运动场上的杰出表现能帮助他们退役后在公共部门谋得一官半职,捧上铁饭碗。
即使这些女孩儿没有成为职业运动员,但运动仍然能让她们的自信心成长,她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成功地说服她们的家人让她们上大学,并推迟结婚,直到她们大学毕业为止。
这就是俱乐部存在的意义。
达吉估计,他们创办俱乐部的15年里,总共教出了300多名女孩儿,有的孩子从7岁就开始训练了,其中就包括他自己的女儿。
如今村子里对这家学校里的卡巴迪俱乐部也变得越来越宽容了,当女孩儿们锻炼时,人们也不再对她们皱眉。
俱乐部也已经走上正轨,两位老师不用再把工资搭进去了,比赛赢得的奖金以及偶尔来自社会人士的捐款足以支持俱乐部走下去。
(学校俱乐部赢来的奖杯)
俱乐部里的女孩儿大多来自贫困和弱势家庭,她们不用支付任何费用,除了训练之外,俱乐部还会组织夏令营,给孩子们提供鸡蛋、香蕉和牛奶等食物,就连训练的伤病也是由俱乐部承担的。
如今家长们的担忧已经逐渐平息,可偶尔还是会有批评者跳出来质疑教练们的动机:“人们会拐弯抹角地说‘你为什么不教男孩子呢?’”
每次对于这样的质疑,达吉都会告诉对方,男孩子们已经有很多机会了,而女孩儿们的机会很少,她们更需要帮助。
“我们不仅仅是她们的教练,有时候我们也是她们的父母,要引导她们,管教她们,帮她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今,俱乐部已经帮助上百个农村女孩儿改变了命运,米娜也深知这个机会的重要。
她说:“我想成为印度最好的袭击者,成为印度女子卡巴迪队的队长,我想要获得奖牌、冠军,告别普通农村女孩儿的生活……”
希望她和像她一样的女孩子梦想成真。
ref:
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0lznk5xwl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