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外国人在中国蔚县暖泉古镇,被这里的一场表演,惊掉了下巴,BBC还甚至跑来专门拍摄了纪录片。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李白寥寥几句,就把这场动人心魄的“火树银花”,表现得淋漓尽致。
打树花,是河北张家口蔚县暖泉镇的汉族传统民俗文化活动,因打出的铁花形似繁茂的树冠而得名。
这种别具特色的古老节日社火,距今已有500余年历史,是河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据传当年的暖泉镇,有好多铁匠作坊。
每逢年节,富人们放烟花庆祝,铁匠们买不起烟花,就从打铁四溅的火花中得到灵感:把废铁炼成铁水,泼洒到古堡城门上方的砖墙上。
熔化成1600多摄氏度的铁水,泼洒到坚硬冰冷的城墙上,一瞬间天崩地裂,整个城墙像炸开一样。
千朵万朵的铁花,铺天盖地,气势汹涌,如碎金一般光芒四射,亮如白昼,灿若星辰。
其壮观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场烟花表演。而穷人们,就得以在这灿然的“光雨”中,虔诚祈祷,寄托祝愿。
每逢节日,薛建国就在“光雨”的中心,拿着一勺铁水,使出浑身力气,奋力抛洒,一波未散,一波又起。
作为“打树花”技艺第14代传人,薛建国,已经打了30多年“树花”。
对他而言,这就是艺术。只有勇敢者,才配表演的艺术。
每次表演前,先反穿一件羊皮坎肩,然后戴上打湿的手套、护脚,裹上脖套、毡帽,还要套上一条腿的羊皮护腿。
穿羊皮护腿的一侧,靠近铁水桶,最易烫伤。羊毛遇火变焦,但不会燃烧。
即便这样,一场表演下来,薛建国的裤子、脖套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洞;羊皮坎肩上的羊毛,早已被燎了一大片。
熔化的铁水,温度接近1600℃,被烫伤更是家常便饭。
而“打树花”,不仅要有过人的胆量,还要有超人的臂力和耐力。
铁水看似轻巧,却足足有几斤重,一般人抬都抬不起来,更别提恣意挥洒了。
臂力不足,铁水如注,轻则打不出火花,重则一不小心,造成严重的烫伤。
薛建国是“打树花”的高手。多年的经验和功夫,让他能自如变换手法。
他泼的铁水,又快、又猛、还极富韵律。一勺未落,一勺继起,一连串接续不断的动作,铁花此起彼伏,层层绽放。
如飞流瀑布,如似锦烟火,在观众爆发的声声呐喊中,照亮了暖泉镇的夜。
看得人越多,打得就越起劲!
等火光零落,人声销匿,一切归于寂静,薛建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回家。
他一直有个心病。“打树花”传男不传女,有两个女儿的薛建国,已经是“打树花”最后一代传人了。
哪怕决心打破规矩收徒弟,现在的很多年轻人,一看到打花匠人的满身伤痕,就打了退堂鼓,传承成了一个大问题。
薛建国不希望几年后的某个新春,他再也挥不动那一勺勺铁水;他更不希望,暖泉镇的月夜树花,就这样只能存在于遥远的记忆里。
冯骥才曾在一次看完“打树花”后,深情写道:“人最高贵的是灵魂,灵魂不仅为人所有,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有它的灵魂。”
如今的我们,快步向前走着,忘却了太多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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