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梁惠王》试读12‖齐宣王的大欲

孟子《梁惠王》试读11

在上一篇文章中，孟子曾意味深长地说，只有先用秤砣称一称，才能知道东西的轻重，只有先用尺子量一量，才能知道物品的长短。物理如此，人心尤甚。所以，他希望齐宣王能够就自己的内心来上一次即便不深刻也应该诚实的反思：为什么他可以将浩荡王恩施于禽兽，却对齐国的百姓如此刻薄？

这样的询问，一定让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所以尴尬，是因为孟子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的问题。与其说这是一个问题，倒不如说这更像孟子“居心叵测”的挑衅。

在这样一个战争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将齐国扑倒撕裂的危险年代，对百姓横征暴敛，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国家强大呀。难道打仗不需要士兵和军饷？难道制造兵器不需要花钱？难道齐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卿相大夫不需要发放俸禄？难道寡人自己要天天喝西北风？

虽然无数的答案浮现脑海，但针对孟子令人不快的明知故问，齐宣王还是表现出难得的宽容和大度，他没有愕然变色，更没有拂袖而去，他给出的，只是一份沉默。

无论齐宣王的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此刻牢牢占据道德高地的孟子显然不会让对话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掉。事实上，孟子从会面之初就牢牢揪住这种小事不放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让齐宣王反思自己的内心，将潜藏的“恻隐之心”激发出来并推行于天下。如今功业未成，孟子怎么可能半途撤退呢？何况此时的齐宣王已经进入了“反求诸己”的包围圈，正是一鼓作气开始收割的关键时期，孟子怎么可能让齐宣王溜走？所以，在含蓄的明知故问之后，孟子接着又送上了一个赤裸裸的明知故问：

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

大王您对百姓如此刻薄，莫非是因为您喜欢兴兵打仗，渴望士臣身处险境，期待与诸侯结下深仇大恨，唯有这样，心里才感到快活？

孟子的“诽谤”，无疑让齐宣王的沉默彻底破了产，他回答说：

否，吾何快于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瞧你说的，当然不是这样，我是那样变态的人吗？我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高远理想罢了。

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