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铸剑》剧照)
波兰版《铸剑》:站在铁屋之外
文|朱玥
(南京大学戏剧系研究生)
作为2017年林兆华戏剧邀请展的闭幕大戏,波兰导演格热戈日•亚日那(Grzegorz Jarzyna)的《铸剑》,有诸多理由引起足够的关注和期待。
导演之前的《殉道者》和《4.48精神崩溃》,接连两年受到林展邀请来华演出,给了中国观众足够的惊喜;由国外导演改编中国作家文本,搭配中国演员的组合形式,亦让观众有所期待。2017年10月,波兰导演陆帕曾将作家史铁生的中篇作品《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改编为话剧《酗酒者莫非》,获得了不俗的回响。与此类似,观众对《铸剑》的好奇,相比起导演如何处理这个故事,可能更在于导演如何理解鲁迅。
《铸剑》讲述的复仇故事本身,在《列异传》《搜神记》等古书中均有记载:暴虐的楚王杀掉了为他铸成奇剑的铸剑师干将,干将之子眉间尺成年后,带着父亲留下的另一把剑向楚王寻仇。眉间尺身份暴露被通缉,走投无路之际,一个神秘人出现,眉间尺将自己的头颅割下,交予此人替他复仇。神秘人带着头颅进殿献宝,寻机割了楚王头颅,又将自己头颅割下。三头在一锅中被煮烂,不可分辨,最终共同以王礼葬之。
鲁迅赋予了这个复仇故事更明确的含义:一个暂时从盲目状态中觉醒的人(眉间尺),借着无畏无情的复仇力量(晏之敖),赌上自己的头颅向权威的代表(王)寻仇。三头相杀场面壮烈,可权威最终却丝毫没有被撼动——荒诞的三头冢甚至成了对权威的再次加冕。鲁迅所诠释的,是优柔麻木之人对权威的荒诞敬畏,以及这些人对自己无从知晓、无从改变、无从解脱的状态。在鲁迅看来,优柔和麻木深植于每个人的人性之中,它们连成线、筑成墙,将所有人绑缚一处。这种特质已不是某个个体的孤立状态,而是组成了一种永恒的封闭的存在——正是鲁迅曾喻指的“铁屋”——长久困于其间的人将逐渐被剥夺改变的能力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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